刺耳的雷鳴讓整個宮殿都開始瘋狂地顫抖了起來。而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壓抑的氣流和濕潤的空氣,簡直就讓人產生了一種置身於風暴之下的感覺。
這就是暴怒的托爾的力量。以神靈的權能操控雷霆閃電,甚至直接造成一場巨大的風暴,對於他來說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而在這個情況之下,任何一個身處於其中的目標都會受到最恐怖的雷霆打擊。
不過周易倒是表現得非常放鬆。他閉著眼面對著托爾,連一點點戒備的動作都沒有做出來。不需要畏懼,甚至也無需畏懼。他就站在那裡,看看這個暴怒的雷神到底會做出什麼選擇。
而就在下一刻,暴風雷霆全部都席捲在了一起。在最為刺耳和轟鳴的聲響中,一瞬間就撲了過來。
周易頓時只覺得自己耳邊風聲呼嘯,轟隆隆的幾乎能震破耳膜的雷音在頃刻間就撲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稍微地駐足了一下,就以更加狂暴和迅疾的速度遠遠地跑了開來。
而這個時候周易再睜開眼睛,卻是只能看到空中不斷涌動的雷霆和閃電交織中那個男人的背影。他在雲層和電光中狂呼亂叫著,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而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裡,他整個人都徹底地消失在了天邊。
「無膽匪類!」注視著托爾的表現,一直到他消失了為止。周易才淡淡地張開了嘴,從嘴裡吐出這樣一句評價。而就在他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布倫希爾德卻是從一個廊柱之後繞了出來。
她一邊看著天邊漸漸消退的烏雲,一邊走到了周易的面前,對著他說道。
「其實這不應該怪他的。要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所以我才說他是無膽匪類。連現實都不敢面對,就像是一條瘋狗一樣沖了上來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到我的身上。如果不是看在我們之間還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可不會讓他走得這麼的安逸。」
周易咧了咧嘴,表現出了對托爾那種無力面對現實,同時連對自己動手的勇氣都沒有的行為的不屑。而看到周易這樣的表情,布倫希爾德則是嘆了口氣,走到了周易的身邊。
「弗麗嘉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雖然他並不是弗麗嘉親生的孩子,但是卻也是被她一手養大的人。對於他來說,弗麗嘉其實就是他的母親。而當他看著自己的母親在自己眼前被殺害的時候,他實在是不可能像是沒事一樣保持著自己的理智和分寸了。」
「我知道,所以我給了他機會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還以為你說你給了他一個發泄的機會呢!」
哭笑不得的布倫希爾德怎麼會不明白周易話語裡的意思。看似不設防的他根本就是無懈可擊的存在。也許心慌意亂的托爾看不出來,但是躲在暗處的她看得可是清清楚楚,在那種情況下,如果托爾真的把手裡的錘子揮向了周易,那麼結果就一定是他所無法承受的。
「不過我的確有些好奇,如果托爾真的攻擊你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我不會給你們找什麼負擔的。我會狠狠地揍他一頓,然後再把它重新治好。然後再來上兩遍。相信我,在我的這種方法之下,他很快就能冷靜下來。」
「我可不想看到你這麼做,那會讓我很難做的。」嘆了口氣,布倫希爾德開始慶幸托爾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一個能讓自己不會被教訓地那麼慘的決定。而在這種慶幸過後,她又很快地因為目前的形勢而頭疼起來。也是因為周易就在身邊,所以她也不避諱什麼,直接就把心裡的苦惱問了出來。
「關於現在我們的局勢,你怎麼看?」
在金宮被攻破的前提下,他們之前所獲得的那些優勢已經瞬間被抹除掉了一大截。而神後的死亡以及海姆達爾的重傷也給這些駐守在金宮的阿斯嘉德人帶去了無法消除的心理陰影。
雖然說金宮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但是單純的從戰略角度上來說,這絕非什麼好事。因為已經千瘡百孔的金宮勢必會拖累他們的腳步,在這個需要爭分奪秒,儘可能地打擊一切敵人的時候,他們還必須分出本就不多的兵力來重新安排金宮的防禦。這讓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的戰力變得更加的窘迫起來。
而且,撤出金宮,重新隱藏起來的敵人也變得更加具有威脅性起來。一天不把他們找出來清理乾淨,他們就會像套在脖子上的繩套一樣一天天的收緊,日益給金宮的人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在這種情況下,人心必然惶惶不安。而不安的人心會對現在的阿斯嘉德造成多大的影響,不論是周易還是其他人,他們每一個人心裡都有數。
「關於現在的情況,我只能說我們的敵人很聰明。最起碼現在看來,不論是英靈還是女武神都不能夠輕易調動了。誰也不知道那些傢伙什麼時候會再往這裡捅上一刀,所以也只有把他們重新留在金宮之內,才能讓那些被嚇破了膽子的人感到安心。」
「這的確是個問題。」站在高台上,看了眼一副破敗景象的城市。布倫希爾德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但是這卻還不是我最擔心的東西。我最擔心的是那個打敗了托爾的黑暗侏儒。那個被稱作為詛咒戰士的傢伙。」
「我詳細地問過了托爾了,根據他的說法,那是壓倒性的強大力量。不論是海姆達爾,還是洛基,甚至是趕回來的托爾都不是他的對手。這也就是說我們這裡能夠戰勝他的,也就只有你了。但是,我很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詛咒戰士的數量。」
「我知道你很強大,但是如果那些黑暗侏儒能夠像是建造軍隊一樣成建制地建造詛咒戰士的話,恐怕即便是你都無法和他們正面對抗了吧。更何況還有逃走了的芬里爾和耶夢佳得,以及一直不肯現出真身來的蘇爾特爾。一旦他們聯合起來,我真的不認為你有對抗他們的能力。」
說道這裡,布倫希爾德忍不住在臉上露出了憂慮和擔心的樣子。儘管她那雙白金般璀璨的眼睛並沒有對著自己,但是周易還是看出了她對自己安全的擔憂。不僅僅是為了阿斯嘉德,她也在為了自己而擔心著。這讓周易感到欣慰的同時,卻也忍不住產生了些許苦惱。
搖了搖頭,把這一切複雜的情緒從心頭拋掉。周易上前了兩步,和布倫希爾德肩並肩地站在了走廊一側的欄杆前。
「你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一點。別忘了,我們可是把敵人大部分的兵力都給消滅掉了。就算是金宮被破,我們之間也不過是勝負參半而已。這還不至於讓你擔心到這種程度吧。」
「不,我想跟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伸手緊緊握住了欄杆,布倫希爾德深深地低下了頭,這讓她的表情並不能被周易看到。她握著欄杆的手並不堅定,甚至還有些微微顫抖。就好像她此刻的內心一樣,衝突而掙扎。而直到片刻之後,她才張開了嘴對著周易這麼說道。
「我的意思其實是」
還沒有等她把嘴裡的話說出口,周易就打斷了她,徑直插了進來。
「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呢?敵人再強大又能怎麼樣。我有必勝的信心,我並不覺得他們是一個威脅。所以,有些話能不用說的話就可以不用說了。」
「不,這種事情我必須要說出來。」
布倫希爾德的胸膛猛地劇烈的起伏了起來,這讓她的情緒看起來似乎非常的激動。即便是看不到這個,但從她的聲音里,也能感覺到她現在心情究竟是有多複雜。她似乎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似乎又讓她非常的矛盾。所以才會讓她有那樣的表現。而在這樣的表現之後,她再度張開了嘴,艱難地說道。
「周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離開這裡,趁著現在。」
「為什麼?」
對於布倫希爾德的這句話,周易感到了萬分的不可思議。他剛剛就有這種預感,但是當布倫希爾德真的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無法接受。明明都已經為了他們奮戰了這麼久,就這麼一腳把自己踢開。真的合適嗎?而且就這麼一走了之的話,那麼自己的承諾呢,自己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麼?
在這種非常不滿的情況下,他忍不住加大了自己的音量。讓聽到他的話的布倫希爾德整個人都忍不住一顫。
在內心的衝突下,周易的這個質問讓她心中更加矛盾了。不過她還是咬著牙,堅持了自己的選擇。
「如果你要理由的話,那麼我就給你一個理由。聽著,周易,我要你離開這裡。因為我們已經贏不了!我不想看著你一個外人因為我們死在這裡,這不值得。所以,到了你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就是你的理由?」搖了搖頭,周易臉上露出了不能苟同的態度。「那麼請容我拒絕,我的承諾應該還沒有廉價到這種程度!」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是為了你好。我們現在已經全面地處於了劣勢。只要敵人隨便抽幾個人拖住你,他們剩下的那些人就能把整個金宮給覆滅掉。諸神黃昏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摻和進來,白白地賠上自己的性命。」
第一次,周易從布倫希爾德的眼中看到了哀婉和深切的懇求。
「回去吧,周易。回到你的妻子身邊去,回到你的孩子身邊去。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為了我們,為了阿斯嘉德。這些已經夠了。所以,真的是你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