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退?你是怕他們衝上來殺了我嗎?」
面對周圍這一圈人毫不掩飾的惡意,弗蘭克則是絲毫沒有避讓的回之以了針鋒相對的眼神。
他並不在意這些人對他抱有怎麼樣的情緒,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無膽匪類罷了。
他們今天的遭遇都是他的錯嗎?可別忘了,在這中間,如今的美國政府可是扮演了一個同樣重要的角色。而不敢朝著美國政府齜牙咧嘴,卻只敢在他這樣的孩子面前惡性畢露,這樣的人就算是放任他們去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弗蘭克的心中不乏這種從自身角度出發的偏激感受。而以他如今的情況,他是真的無法容許這些不知所謂的傢伙擋在自己面前,干涉自己當下的行動的。這些人要是自尋死路,他還真不介意送他們一程。反正不管是對於他來說也好,對於如今的美國政府也罷,他們都只是一群沒有任何價值的存在罷了。
弗蘭克心中的惡意別人無從探知,但此刻正面對他的智械卻很清楚,他此刻到底是有多麼的危險。
網絡上流傳的信息他能在第一時間知曉,而同時的,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療用智械,他也是能從自己的專業角度上分析出,弗蘭克現在真正的情況。
他對弗蘭克提出這樣的建議並非是完全從弗蘭克的角度去考慮。而是作為一個具備了醫者仁心態度的智械,他需要考慮更多人的安危。這一點,他也是直言不諱。
「史塔克先生,你要明白你現在的狀況。作為該種烈性傳染病毒的行走傳播源,你理應儘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行動,避免過多的接觸群眾,以防止此類傳染病的擴散。尤其是在這種醫院內所收治的病人大都是低抵抗力人群的前提之下,你更應該和他們保持足夠的距離。所以,不論是為了您還是為了其他人的生命著想,我都不認為和他們有所接觸是應該的事情!」
作為最早接觸人類的智械之一,這個智械醫生無疑已經是在自身的智能上進化到了一個足夠的高度。他明顯有著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斷。儘管說,因為弗蘭克所具備的權限,讓他在某種程度上不得不遵從他的命令。但是服從命令不意味著改變想法。在這一點上,除非弗蘭克以自身的權限強行地駭入到他的核心,對他的核心程序進行格式化,否則也是根本無能為力的。
弗蘭克並不想刻意的針對誰。還是那句話,他現在最想要的只是用他的方式來拯救自己的母親。別人不來招惹他,他自然也不會想著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招惹什麼麻煩。所以也就是狠狠地甩了這個智械以及那些洶湧的人群一眼之後,他當即就攙扶著自己的母親,順著這些智械開闢出來的道路向著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不過,縱然是他想息事寧人,不代表那些憤怒的民眾們也會有類似的想法。事實上,他們在看到弗蘭克的時候,就已經是有了一種按捺不住的衝動。
要知道,他們中除了流浪漢之外,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底層的平民。而這種底層的平民,他們維繫自己生活的方式基本就是要靠相關的福利政策和慈善活動以及足夠廉價的社會物資。
對於他們來說,生活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很可能說這邊你水電費剛剛漲了一點,他們明天連吃飯都要被迫地縮減開支。而眼下的情況是,弗蘭克的行為已經不是漲了一點這樣的小問題了,他和美國政府的鬥爭已經是極大的加劇了這些底層平民的生活資本,使得他們的生活越發的雪上加霜,變得根本就無以為繼。
為什麼神經元醫院裡會有這麼多底層平民在?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為他們提供免費的醫療救助,更多的還是因為這裡提供免費的麵包和咖啡,能夠讓他們在真就無以為繼的情況下多少還能維持個生計。
這是奧創最為他們著想的地方,他知道美國這個國家的底層民眾生活的到底有多艱辛,也樂於儘自己所能的為他們提供幫助。但是,名義上說是幫助,但到底還是難掩這是一種施捨的事實。而對於這種實質性的施捨,但凡是有點自尊心的人多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他們是為了生活而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施捨,畢竟很多人家裡都不只是一個孩子。為了尊嚴,他們可以接受自己餓肚子的這個事實。但是如果是為了孩子,為了讓他們不至於餓肚子,很多人還是會選擇把尊嚴放在腳下的。
這並不是一個愉快的選擇,所有只要有可能的話,他們當然還是願意把自己丟掉的尊嚴給撿起來。而對於根本無法理解上層博弈,僅僅只把這當做是某種理所當然事情的他們來說,解決問題的辦法真的很簡單,那就是讓弗蘭克給他們一個承諾就行了。
史塔克家族對於這個國家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些信譽和威望可言的。所以只要弗蘭克願意給他們這樣的承諾,那麼他們到底還是願意給予他一定的信任。當然,這必須要是弗蘭克當著他們的面,親口承諾了才行。而像是眼下這種話都不說一句,就直接想要走掉的情況,就是他們所根本不能接受的。
他們可不會理解醫院擺出這種疾控防疫的牌面到底是為了什麼,對於他們來說,或許連戴口罩是不是防治傳染性疾病的基本常識都無從知曉。
教育以及生活環境的欠缺導致了他們根本無視了那些諸如危險、遠離的字樣,幾乎根本就是不受控制的,他們就已經是衝破了智械們拉起的防線,向著已經進入隔離帳篷的弗蘭克沖了過去。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讓他為他所做的一切給我們個交代!」
呼號著類似的口號,這些人已然是陷入到了莫名的狂熱之中。而看著這群突然衝破防線,衝到自己面前試圖脅迫自己的民眾們,弗蘭克的眼中流露出的只有冷冽。
縱然是還沒有來得及對自己身上的病毒做出足夠的了解,但是他已經是對這種病毒的殺傷力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正常的情況下,普通人和他接觸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就可能會引發致死的反應。而在相當的距離之內,通過空氣或者其他的傳播媒介,這種病毒也能對該距離之內的普通個例造成致命性的影響。
之前的情況就是個典型。在全然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整個醫院內部都因為這種擴散而死絕殆盡。如果說不是因為智械第一時間就對此作出了防範,構建了包括通風系統在內的多重隔離帶的話,那麼同樣的事情說不定又要再上演一遍。
可以說,智械已經是救了這些傢伙們一命。然而可惜的是,他們無從知曉這一切,同時也並不對此感到珍惜。
狼奔豕突的他們根本不曾顧及擋在自己面前的智械們,而哪怕說這些個智械一個個的都有著遠超常人的力量,他們也只能是攔下那麼一兩個,而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給攔截下來。
這就導致了,必然會有人衝撞到弗蘭克的面前。而當第一個這樣的人出現之後,病毒就已經是不可避免的,擴散了開來。
悽慘的死狀在這個時候再一次的上演,人類的生命脆弱的幾乎如同朝生夕亡的螟蛉。而這,到底也是最觸目驚心的事情。當如此悲慘的死相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哪怕是再洶湧的名義,再沸騰的衝動,也都是一剎那如同一盆冰水澆到頭上一樣,瞬間的熄滅了下來。
死亡如此的接近,這徹底是警醒了這些想入非非的傢伙。而當他們真正意識到了這一切的時候,恐慌已經是不可避免的蔓延了開來。
逃跑,這是人類面對恐懼時最本能的反應。而糟糕的是,這並不是他們倚靠逃跑就能解決掉的問題。
當首先衝進來並且目睹死亡發生的一批人開始因為恐懼而奔逃的時候,他們也同時是把病毒給擴散了出去。而還沒有等這些人跑出醫院,跑到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烈性的病毒就已經是在第一時間發作,要了他們的性命。
這種死亡的擴散讓更多的人陷入了恐慌,而加劇的恐慌也讓這些病毒開始越發擴散。幾乎就是那麼短短几分鐘的事情,在喧鬧和混亂之中,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廳已然是如同潮汐過去一般,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的確是死一般的寂靜。遍地扭曲的屍體只讓人感覺有如置身在了地獄之中一般。即便說那些已經見慣了生死的醫生們,面對這種陡然而且可怖的情況,也是免不了的心驚膽戰,渾身戰慄了起來。
他們不是沒有預料到自己會遇見什麼,畢竟是醫生,不可能對需要防護服的情況不了解。但是,像是他們眼前這種充滿致命性的,近乎噩夢一般的病發情況,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難以想像的。
這簡直就是可怕的屠殺!而當他們意識到這種屠殺究竟是因何而發起的時候,他們當即就是本能的抗拒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難道你打算讓我們去接觸這種玩意嗎?恕我不奉陪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聲音,同時,這也絕不是一個人的想法。對於他們這些混跡於資本世界的醫生來說,能夠投身入神經元醫院的理由有許多。豐厚的薪水,業界的地位,以及接觸這種未來註定成為主流的醫療技術的機會。或許說,其中還夾雜著一點慈善性質的,為貧苦人民服務的意識在,但是這絕對不是他們想法中的主流。
還是那句話,以這種想法為抱負的人都跑到第三世界和戰爭前線去了。而不是像他們這樣拿著高薪,蹲在安逸舒適的發達國家裡。
所以,當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擺在他們面前,也就是像是現在這樣,讓他們在生命和職業道德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是會果斷地選擇後者的。
這很正常,也沒有什麼能夠指責他們的地方。固然說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但是在治病救人之前,他們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是有資格去選擇救或者不救,以及到底要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做出置換的。
而大多數的情況之下,醫生都是能做出符合他們職業需求的選擇。不管是當初起源於美國的西班牙型流感也好,還是後來的伊波拉也罷。醫生們大都做得很好。只是,現在的情況不同的是,這樣的病魔來的實在是太猛烈了一些,已然是超出了這些醫生的想像。
比起病毒來,他們甚至都更願意相信這是某種生化武器。而對於這種可怕的殺傷力,對於這種隨時能對他們致命的可能性,他們要說不會害怕那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這裡還有著無數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這裡
醫護人員們開始逃竄,身上的防護服也並不能給他們更多的信心。而對此,智械們並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沒有必要了。
弗蘭克要做什麼,他們在內部網絡中已經知曉。而就他要做的事情來看,單單兩三個智械予以配合就足以解決問題。之所以說會興師動眾的要求醫護人員們都行動起來,主要還是為了他們以及這裡許許多多病患們的安全。而目前的情況則是,這些病患們的安全已經是不需要他們去考慮了。
人已經死了,做再多的工作也是徒勞。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展到這種最糟糕的地步,然後在萬般無奈之下,方才對著弗蘭克這麼說道。
「史塔克先生,請儘快吧。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你繼續浪費寶貴的時間了。不管是為了您的母親著想,還是為了更多無辜人的安全考慮,我們都要立刻開始行動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智械的聲音,但是這無疑代表著廣大智械共同的想法。
弗蘭克能在網絡中感知到這一切,所以他也只能是瞬間切斷了自己心中僅剩下的一點猶豫,隨後堅決道。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