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個人走到你面前,義正辭嚴的告訴你,他需要你把自己生命的決定權交在他手上你會是一個什麼反應?
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是要罵一句有病,或者脾氣暴躁一點的直接就是一記大耳光子抽了過去。
畢竟是每個人都只有一條的生命,這玩意可比什麼隱私還有財富來的寶貴的多。指望你空口白牙的就能讓人捨命相陪,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大現實的事情。尤其是,說這種話的人還是一個孩子。
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到一個孩子的手中,讓他去掌控你的命運。這是只要有那麼一點理智的人,都不會願意接受的事情。畢竟孩子本身就代表著不確定性,他們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絕大多數的成年人心裡都是沒譜的。而自然的,要讓他們把生命寄托在這種不確定的問題上,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的。
眼下的這個情況就是這樣,當大白鯊說讓小盧瑟向他們這些人尋求意見的時候,他們幾乎是立刻就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類似的話來。
「把槍放下,小盧瑟。把槍放下,千萬不要這麼做。」
「嘿,孩子。你不能這麼做,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把槍放下,這對我們誰都好」
不止是他父親的那些同事,就連他父親盧瑟本人,也對於他目前的做法非常的不認同。當然,和那些傢伙想法有所不同的是,他父親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完全是從他的角度去進行考慮的。
要知道,一旦開了槍,那麼結果不論是怎麼樣的,小盧瑟都是必然要受到傷害的那一個。他很可能會死,而這樣的一種可能,對於作為父親的他來說肯定是無法接受的。所以他只能抱萬一的希望,這麼對著他的兒子勸說了起來。
「聽我的話,克拉克。把槍放下。你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把槍放下,不管他要做什麼,我不允許你開槍。快點給我把槍放下!」
小盧瑟本來是好意。他本來只是想要靠自己來扭轉這個可怕的局面。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發展到這麼一種地步。
每一個人都在指責他,阻止他,命令他。好像所有的錯誤都出現在他的身上一樣,這讓本來以為自己做了一把英雄的小盧瑟徹底地喪失掉了自己心裡的那點底氣。
他本來就在掙扎和搖擺,而現在,這些話只不過是把他在搖擺不定的關頭,向著萬丈深淵的方向推了那麼一下而已。
是的,到了這個時候,他本來就不怎麼堅強的意志已經徹底地崩塌了下來。他是想要成為一個力挽狂瀾的英雄的,但是殘酷的現實卻告訴了他,他根本沒有這樣的本事,更加沒有這樣的意志。
他沒法再堅持眼下的這個局面,他能做的只有順從,順從地丟掉自己手上唯一能制衡大白鯊的武器。
這樣的結果,意味著事情的走向完全被大白鯊控制在了股掌之中。而面對這麼一種情況,他立刻就發出了嘖嘖的感慨聲。
「真是可惜啊,你本來是有機會的。但是你卻是把這個機會給親手丟掉了。」
說完這句話,他直接得就走向了小盧瑟,在順手拾起他腳邊的那把手槍之後,他就已經是趴在了小盧瑟的肩膀上,這樣地對著他嘲弄了起來。
「知道嗎?你其實可以根本不用在乎這些人的意見的。他們根本就看不清楚局勢,明明局勢都已經被你扳平了,明明再更進一步,你就可以戰勝我,成為一個英雄一樣的角色了。但是因為他們,沒錯,就是因為他們自己的私慾。這所有的一切努力都被抹消了下來。」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就在於這裡。你想要幫助的人並不願意接受你的幫助,甚至說,他們還會把你的幫助當做是迫害。知道那些所謂的超級英雄為什麼如今一個個地都變成了罪犯嗎?那就是因為,他們所想要做的事情總是會被無數這樣的人構陷,謀害。每時每刻,他們都在承受著和你一樣的壓力。而也就是他們一直承受著這樣的壓力,他們才能被稱之為英雄。」
「至於你嗎?小傢伙。你本來是有成為英雄的潛質的。但是可惜啊,這些人拖累得你根本做不了這樣的一個英雄。所以你只能換上一個身份。而什麼樣的身份適合你呢?我仔細地想了那麼一下,果然,還是被害人這個稱呼更加地適合你一點。」
說到了這裡,他開始肆意的大笑,而在大笑的同時,他手中的手槍也在不斷地在小盧瑟的身上游移著。這看起來就好像是他在尋找一個更適合的開槍的位置一樣。而對於他這樣的舉動,小盧瑟立刻就涕泗橫流了起來。
死亡的恐懼是巨大的,難以承受的。而對於這樣的一個孩子來說,尤為如此。如果說之前,他還能夠憑藉著本身的倔強來維持著自己的堅強的話,那麼隨著他最後的心理底線就這樣被大白鯊以及他父親那些人給擊潰,他的內心裡就已經是再也堅強不起來了。
「爸爸,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本能地向他的父親開始求救,就像他小時候在水裡學游泳的時候哭喊著讓他的父親救他一樣。這種具有既視感的情景立刻就讓盧瑟壓抑住了自己渾身的劇痛,搖搖晃晃地對著大白鯊懇求了起來。
「放過他,先生,求求你放過他。他還只是個孩子,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求求你,發發慈悲吧,饒過他這一回吧。」
「看你說的,盧瑟先生,就好像是我是一個多麼殘忍,連這樣的孩子都不放過的傢伙一樣。這只是一個玩笑,一個有些惡劣的玩笑而已。就像是我們小時候總是會被大人恐嚇,說什麼吸血鬼和狼人會把不聽話的小孩子叼走一樣。我本質上是好意的,並沒有打算對他做什麼。當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這就停下來。」
眼睛打量著盧瑟的一舉一動,大白鯊一邊搖著頭這麼笑道,一邊就把小盧瑟向著他父親的方向推攘了過去。
他看樣子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他是真的無害的。但是面對他這樣的一個人,盧瑟卻是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他只能滿懷戒備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同時在接過自己兒子的一瞬間就把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擔心大白鯊會出爾反爾,而事實上,他的確是有著這樣的想法。因為表現的很明顯的,當盧瑟父子相擁在了一起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摸出了那把威力巨大的犀牛手槍,並且悄悄地對準了這兩父子的要害。
作為一款造型別致的下置槍管轉輪手槍,犀牛手槍用的是357口徑的馬格努姆彈,在這樣的距離之下,一槍打死一個絕對不是問題。要是運氣好的話,以馬格努姆彈低侵徹力,高貫穿力的特點來看,一槍打死兩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大白鯊並不準備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任何的掩飾。事實上,他既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槍舉起來,當然是已經做好了被人安上一個出爾反爾的標籤的準備。
出爾反爾,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麼。相比較於這種肉都不會掉一塊的名聲,他倒是更在乎這種看著別人從希望之處,直接跌落到絕望深淵之中的那種精彩的表現。
他喜歡這種感覺,甚至說是愛到了骨子裡。所以,他在即將開槍的前一刻,還不忘對著盧瑟父子惺惺作態上一番。
「好吧,我承認,我可能的確是有那麼一些說話不算話。但是你們也要明白,我也是有我的苦衷的。」
「干我這一行可不太容易,我能有今天的這種地位,其實很大一部分就是靠我的這個名聲撐起來的。而我的名聲是怎麼樣的,我想你們心裡也應該是清楚的吧。他們叫我大白鯊,不是叫我給自己起的那個外號,也不是叫我真正的名字。雖然說我本人很厭惡這個難聽的名號,但是有時候我也不不得不承認,這是對我長久以來的努力所給予的一種肯定。」
「大家都認定了我是那種血腥,殺戮,從來都不講情面的冷血動物的模樣。而也正是因為他們認定了這個,我才能在這一行里占據著這樣的一個地位。試想一下,如果我放過了你們,而這件事情又被別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說我?我想,他們肯定不會誇我仁慈以及充滿愛心的吧。他們只會說,我老了,提不動刀了,吃不了這碗飯了。而一旦他們這樣認為了,那麼可以想像,我未來的職業人生會是多麼的悽慘。」
「說句真心話,我可不想過那種老無所依,只能領著政府的救濟金過日子的悽慘生活。所以我必須要為維護我的名譽以及職業聲望而奮戰。所以很可惜,儘管我對兩位有些於情不忍,但是我還是必須要強迫自己,做出這個讓人失望的決定。」
大白鯊說了很多,儘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似乎在表達他的無奈。但是從他的語氣,還有他嘴角那惡劣的笑容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無奈的意思。
他只是在愚弄,在作弄這對已經完全被他把玩在手掌心中的父子。就像是一隻貓玩弄老鼠那樣,充滿了獵食者的殘忍。
毫無疑問,這是讓人不忿的。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膽敢發出任何不一樣的聲音了。他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只等著大白鯊這個屠夫對著他們落下屠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其實已經算是認命了。
麻木不仁,令人作嘔。大白鯊顯然有著這樣的認識,所以他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笑容,厭惡地瞪了那些鵪鶉們一眼,然後就已經是極盡殘酷本色地對著盧瑟父子這樣說道起來。
「好了,這個遊戲我已經玩膩了。現在,是時候該進行最後一步了。作為唯一能夠給我那麼一點驚喜的存在,我給你們兩個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們有這樣兩個選擇。」
「第一,當著這位父親的面,我先殺死他的孩子。然後,我再把盧瑟先生送下去陪他的兒子。」
「第二,我當著這個孩子的面,先殺死他的父親。然後,我在把這個小盧瑟先生殺死。」
「不管是哪一個選擇,其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一個先後的問題。我給你們五秒鐘的時間,你們要儘快地給我一個回復,不然的話,我就只能隨機地進行選擇了。好了,倒數開始,」
時間還沒有數到最後,盧瑟就已經是先一步地張開了口來。儘管他的嗓音在不斷地顫抖,但是到頭來,他還是說出了一個父親該說的話。
「先殺了我吧,先生。如果要殺的話,你就先殺了我吧。」
「偉大的父愛啊,真是讓人感動啊。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我就如你所願了。再見,盧瑟先生。你是一個好父親,可惜,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希望有來生的話,你能有機會彌補你的錯誤。」
如同禱告一般送上臨終的告別,大白鯊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手中的扳機。不過,他槍口對準的方向並不是盧瑟的位置,而是對準了他身後的孩子。
瘋狂如他,可沒有老老實實踐行自己承諾的意思。和按照預計中那樣進行殺戮,讓盧瑟在預想之中的那樣死去相比,他更喜歡看到一個父親面對最大絕望時那種戲劇性的表現。
他已經預見了那種場景,那種能夠讓他瘋狂大笑起來的模樣。他已經做好了笑的準備,甚至說他連嘴巴上的肌肉都開始抽動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故事進行到了收尾的環節,卻是突然地跳脫了出去。
一個人影無比突兀地出現在了他們之中,像是一道堅硬的山壁一樣擋住了他射擊出去的子彈。與此同時,一個男性的聲音也傳到了他的耳邊,讓他的整個表情都開始變得僵硬了起來。
「真是夠了。我已經看夠這場鬧劇了。所以,也時候讓這場鬧劇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