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了……」
「太兇殘了……」
「太過分了……」
無門酒吧的客人望著強光閃動、一片熾白的直播畫面，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本來飽受好萊塢特效大片轟炸的二十一世紀人，對於超級英雄的戰鬥場面，差不多快要免疫了。
鋼鐵俠喜歡用炮火洗地，綠巨人是拆遷狂魔，雷神索爾揮手之間，電閃雷鳴……
置身現場，可能覺得聲勢驚人。
但從畫面上來看，其實與那些爆米花大片沒什麼區別。
無非就是各種聲光特效拉滿，再配合上滿目瘡痍的紐約市作為背景板，好萊塢一貫拿手的宏大場面。
有段時間，把自己cosplay復仇者聯盟，或者超級英雄的視頻發到網站平台，然後加上各種五毛錢特效，還成為過漲粉、引流的財富密碼。
因此，看到現在，自認為見多識廣的觀眾們。
面對各個法師揮手砸出的絢麗魔法，他們內心沒有驚訝，更多是平靜。
就像坐在電影院裡，看著一場特效大片。
「只不過這場面，我是真的沒見過。」
火箭浣熊嚼著脆生生的胡蘿蔔，搖頭說道。
超人總是能給它、給其他人帶來一些額外的驚喜。
擁有毀滅世界的恐怖力量，通常是停留在口頭，或者字面上的一句話。
沒有誰真的見過，一個人依靠本身就能毀掉星球、維度。
現在，超人證明了這一點。
「這傢伙為什麼要來參加至尊法師爭霸戰啊？」
「他到底有哪一點像法師？」
「不去當宇宙霸主揚名立萬，窩在一顆落後星球參加比賽？」
「……」
高天尊主持的群星論壇，已經炸了。
每秒鐘平均有數百個、數千個相關貼子彈出來。
望著純白刺眼的直播畫面，火箭浣熊停下敲打鍵盤的雙手，暫時放下跟人對線的娛樂活動。
此時此刻，已經沒人關心誰能接任至尊法師。
他們更想知道，斯特蘭奇的契約者，究竟是什麼人？
「太強了。」
火箭浣熊感慨。
這要換成不知情的觀眾，興許還會以為有人要核平地獄，淨化魔鬼。
「斯特蘭奇法師，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淡定從容，笑而不語的墨菲斯托，聲音中升起幾分怒意。
恐怖的壓力，直接籠罩漂浮在半空的斯特蘭奇。
飄動不已的魔浮斗篷，猛地貼緊身軀。
豎立的領口耷拉下來，像是瑟瑟發抖的可憐孩子。
「這，也許是個誤會？」
斯特蘭奇尷尬地說道。
在他身後，一陣陣強光連續爆發。
狂暴的能量，有如天文大潮。
轟隆席捲，湮滅萬物。
斯特蘭奇都不敢直視過去，生怕被無比刺眼的熾白光芒灼傷視網膜。
「超人到底做了什麼？」
他很是疑惑。
莫非對方放出了一個毀天滅地的超階禁術？
「誤會？哼，敢在地獄撒野的傢伙，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墨菲斯托本想說上幾句狠話，只不過轉念一想，上回大鬧地獄的正是古一。
目前為止，那個老傢伙活得挺好，也沒有快要掛掉的跡象。
什麼身受重傷，大限將至……
那只是卡瑪泰姬放出來的煙霧彈，用於迷惑他人的視線。
「閃到一邊去！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契約者是什麼來頭！」
墨菲斯托直立起身，恍如頂天立地的巨人，離開那張石質王座。
他若是再繼續作壁上觀，置之不理，自己的老家怕是都要被拆掉了。
轟隆隆！
天地崩裂的恐怖巨響，把空間碾成碎片。
一條條粗大的黑色裂隙，陡然綻出，觸目驚心，吞沒物質。
狂暴紊亂的能量潮汐，不斷地拉扯著大地。
伴隨著升騰而起的濃烈煙塵，堅硬的岩層被撕開巨大的裂口。
咔嚓嚓！
東非大裂谷似的猙獰傷口，迅速地延伸開來。
「停下！」
墨菲斯托抬起如山嶽般的巨掌，伸入猛烈爆發的強光當中。
焚燒惡靈、將其化為烏有的劇烈高溫，對這個老魔鬼來說算不了什麼。
仿佛精鐵澆鑄的巨大手掌，猛然合攏！
刺眼的強光瞬間黯淡，像是熄滅的燈泡。
「沒有殺傷力……」
墨菲斯托感到奇怪。
在這強光之中，他並未察覺到任何的毀滅氣息。
「我只是點了一發照明術，墨菲斯托閣下何必動怒。」
輕鬆避開抓來的那隻手掌，盧克慢悠悠說道。
他在頂天立地的魔鬼軀體面前，顯得極為渺小，有如一粒塵埃。
「照明術……」
墨菲斯托啞口無語，不知道該怎麼接。
強光釋放高溫，進而引發能量潮汐，造成天崩地裂的末日場景……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那無窮無盡的光與熱，形同核裂變反應的巨大爆炸，還真就是一發照明術。
「卡瑪泰姬人才輩出啊。」
自詡見過風浪的老魔鬼墨菲斯托，半晌後憋出這樣一句話。
「能用照明術，差點兒把這個地獄毀掉……你可比古一厲害多了。」
盧克謙虛一笑，擺了擺手，道：「哪裡、哪裡。我這種無名之輩，可不敢跟至尊法師相較高低。」
真正的法師，怎麼可能不點照明術呢。
只不過，他弄出來的動靜稍微大了億點。
「敢在地獄撒野……膽子很大啊！」
墨菲斯托冷哼一聲，大魔鬼的恐懼威壓釋放而出。
他沒有摸透盧克的底細，僅從魔力波動判斷，最多只是一個高階法師。
但，老魔鬼之前看過對方碾壓巫心魔，一拳打穿地獄下層的現場直播。
那份駭人聽聞的可怕實力，可不像一個籍籍無名的高階法師，所能發揮出來。
所以，墨菲斯托想要試探一下，超人的實力深淺。
「我的契約者，史蒂芬-斯特蘭奇，他是至尊法師爭霸戰的候選人。」
足以剝奪理智、製造恐懼的威壓光環，對盧克毫無效果，他面不改色說道：「聖凡岡撒契約，關係到他是否能贏下最後一場比賽。」
「因此，我想跟墨菲斯托閣下談個條件，做筆交易。」
你們這些卡瑪泰姬的混蛋，怎麼都喜歡找人談條件？
「不必了。我已經答應斯特蘭奇的要求，他付出自己的靈魂，而我則把聖凡岡撒契約交給他，助他完成考驗。」
墨菲斯托心想，若不是你的那發照明術，斯特蘭奇都簽好名字，達成交易了。
未來至尊法師的靈魂，也就等於落到自己手裡。
「眾所周知，沒有正式簽下大名的契約，那便毫無約束力。」
盧克挑了挑眉，似是猜到墨菲斯托心裡所想，輕笑道：「那是作廢的交易，墨菲斯托閣下不必當真。」
「我這裡有一份新合同。令人尊敬的魔鬼先生，只要把聖凡岡撒契約交出來，我和史蒂芬便會離開地獄，你看這樣如何？」
「……」
墨菲斯托張了張嘴巴，心中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作為臭名昭著的老魔鬼，自以為平時已經夠黑心了。
借高利貸，騙人靈魂，蠱惑愚昧眾生，玩弄人類感情……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帶惡人。
可盧克提出的這個新合同後，墨菲斯托很慚愧，他還不如一個人類臉厚心黑。
對方能用最理直氣壯的語氣，說著最不要臉的白嫖行為。
這一點上，比自己強很多。
至少，魔鬼騙人的時候。
還要裝模作樣擬個合同，擺出一副熱心腸的偽善面目。
交出聖凡岡撒契約，然後帶著史蒂芬-斯特蘭奇一起離開？
這跟享受完一條龍服務，提起褲子直接走人有什麼區別？
公平的交易，多少也要講究等價交換吧！？
「人類，你是不是忘掉什麼了？」
墨菲斯托的聲音冷了下來，若非顧忌現場直播，要注意地獄領主的風度，他直接一巴掌就拍下去了。
「或者說，你以為跟魔鬼做交易，是不用付出代價的？」
盧克先是故作驚訝，隨後認真說道：「我什麼也不做，就此離去，這就是墨菲斯托閣下你能得到最有價值的回報啊。」
「否則，你所身處的地獄，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都不一定。」
「犧牲一份靈魂契約，換來地獄的和平，這難道還不夠嗎？」
「……」
墨菲斯托第二次陷入沉默。
他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人！
作為地獄領主，有資格競爭地獄「撒旦」頭銜的頂尖大佬。
哪個凡人見到自己，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哪個法師見到自己，不是尊敬有加，卑躬屈膝？
即便是阿戈摩陀、古一，那樣威震維度，名傳宇宙的強大存在，都沒有這樣羞辱過自己！
「哈哈哈！毀掉地獄……」
墨菲斯托怒極反笑，刺破耳膜的恐怖音波震散天穹雲層，掀動大氣狂瀾。
那隻覆蓋方圓數里的巨大手掌，毫無徵兆的抬起。
遮天蔽日的龐大陰影，徑直落下。
不管盧克有什麼來頭，有什麼背景，墨菲斯托都不在乎了。
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抹滅對方。
而後，再用最殘忍的手段，炮製那個可憐的靈魂。
咚！
雙手架起，擋下一掌。
盧克頑強地屹立在半空，沒有被墨菲斯托打入塵埃，拍進地底。
他所立足之處，空氣發出爆鳴，盪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劇烈漣漪。
「這就談崩了？」
盧克毫無羞辱了一位老魔鬼的自覺性，生物力場瞬間張開，身形猛地向上一頂。
如同一顆銳利的釘子，刺穿墨菲斯托的掌心。
拳頭擊穿大氣，猶如一記重錘，掄在老魔鬼的臉上。
嘭！
火辣辣的痛感，在墨菲斯托那張赤紅色的面龐上騰地生出。
所幸，憑藉著天生臉紅的種族優勢，倒也看不出什麼。
「連至尊法師揍我的時候，都沒有打過臉！」
墨菲斯托怒火盈胸，背後彈出一對遮天蔽日的漆黑翅膀。
輕輕扇動！
粘稠如油漆的一團團火焰，遍布地獄！
連續幾次被冒犯，墨菲斯托怒氣值已經蓄滿。
直接開大！
地獄之火！
同樣的一招，經過墨菲斯托用出來，威力不知道比巫心魔強出多少倍。
無形的力場沒能擋住來勢洶洶的地獄火焰，肆虐、蔓延的粘稠黑火，不僅焚毀肉體，更能灼燒靈魂。
越是強大的靈魂，越是難以擺脫。
「呵，有點意思。」
玩世不恭的輕佻笑容，從盧克的臉上消失不見。
他的眼中，罕見地閃過一抹鄭重。
地獄之火是惡靈騎士的招牌技能，能燒融世間一切物質。
被它所點燃的靈魂，除非真心懺悔，否則火焰永不熄滅。
在漫畫裡，連宇宙五大神明之一，無敵的吞星都吃過大虧，給惡靈騎士點成一支巨大火炬。
因此，盧克很有必要認真對待。
恆星能量在他的體內奔涌，恐怖的氣息席捲而出。
載入「蹂躪者」模板的超人，根本不懼死亡與傷害！
「來吧！焚燒我的靈魂！」
盧克迎面撞上那片粘稠的火海，靈魂深處升起一陣陣劇痛。
似是撕裂，似是焚燒！
「對你所犯下的罪行懺悔吧！」
看到盧克被地獄火海捲入其中，墨菲斯托放聲大笑。
他等待著那個遍體鱗傷，受盡折磨的靈魂，落入自己手中。
「審判我？」
只不過，就在片刻後，輕蔑的嗤笑傳出。
地獄火海驟然分開，顯現出一道挺拔身形。
絲絲縷縷的粘稠火焰，附著、縈繞在超人之軀，卻並未造成什麼傷害。
「高抗性，高物理、魔法雙免疫，高適應性……除了智商低點，這模板沒什麼問題。」
靈魂深處隱約泛起的劇痛，讓盧克嘴角微微抽搐。
所幸，他有「蹂躪者」模板。
承受短時間的靈魂灼燒後，迅速就進化出免疫特性。
「還有什麼手段嗎？」
盧克握緊拳頭，手掌上那團地獄之火猛然掐滅。
雙眸如劍，直刺墨菲斯托。
「地獄之火，對你無效！」
後者內心震動，這可是連天父都能燒成灰燼的地獄之力。
「換做是古一，他也未必能承受住……」
墨菲斯托有點懷疑魔生，儘管地獄之火從未對至尊法師起過作用，但能傷害到對方，這一點毋庸置疑。
「哼！」
老魔鬼冷笑一聲，他再巔峰時期，好歹也是能跟至尊法師、奧丁過過招的維度魔神。
怎麼可能被一個小輩欺負到頭上來！
這要傳出去，地獄領主的臉面往哪擱？
「你以為我只有這些招數嗎？」
墨菲斯托猖狂笑道，氣勢拔升。
只見他揚起右手，地獄之力洶湧澎湃。
一掌拍出，轟然巨響！
「誒？直播畫面呢？」
「怎麼黑屏了？」
「切換線路啊！」
「正看到精彩時刻……」
「……」
無門酒吧立即爆發不滿的聲音。
不知為何，現場直播被掐斷了，看不到地獄發生了什麼。
老酒保摩納克摸了摸火箭浣熊的腦袋，心想，原來魔鬼也是要面子的。
……
……
「聖凡岡撒契約拿去！」
墨菲斯托不愧是地獄領主，做事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
盧克接過聖凡岡撒契約，點頭道：「我懂，我懂。絕對保密，不會泄露出去！」
「墨菲斯托閣下，你與我大戰三百回合，打得空間破碎，連地獄之力都要被磨滅了……最後是你心存仁慈，體恤地獄惡靈，不忍見維度崩潰，這才把聖凡岡撒契約主動交出，平息這場戰火。」
老魔鬼縮小體型，變成常人，他瞥了一眼張口就來的盧克，搖頭道：「頭一次看到比我還像魔鬼的人類。」
「帶著斯特蘭奇快點走！還地獄一片安寧！」
盧克微微一笑，自無不可。
拎起已經大腦宕機的斯特蘭奇，回歸聖凡岡撒小鎮。
等到無門酒吧的直播現場，恢復正常的時候。
第三場比賽已經結束。
獲勝者——
史蒂芬-斯特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