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爺爺說,傅覺深從而在人前畫過畫,更不曾為誰畫過畫。
這幅她的肖像畫是他手上的第一幅,作品也是最後一幅。
就連蘇語馨都沒有這個資格。
被他發現後,少年倔強的咬牙說著是他練筆而已,準備丟掉。
當真拿到了樓下的垃圾桶里去。
「晚晚,你知道嗎?當時爺爺就很想笑,他明明就心裡有你,就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後來我在樓上看到他還特意回到垃圾堆里去翻找這幅畫。」
「沒有找到還和物業發了很大的脾氣。那時候爺爺就知道了,給你們兩訂婚是對的。」
「因為我從未見過覺深的臉上浮現出高冷以外的其他情緒。你原諒他,他因為徐陵容那個女人的影響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他害怕信任別人,也害怕被別人靠近,自我將意識保護起來,習慣於用不在乎和冷漠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樓下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歸於了平靜。
夜雲楓從房間裡再度出來時,傅爺爺和管家已經離開了,他只看到夏妤晚將那幅原本丟到了角落裡的油畫重新拿到了桌面上。
而她自己則是蜷縮著雙腿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將一顆小腦袋埋在膝蓋上,點漆如墨的雙眸凝視著油畫發呆。
這樣的姿態……讓她看上去像是躲在蛋殼裡的小雞崽子一樣,極缺安全感,令人萌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很少看到這樣的夏妤晚……
她從來都是笑容明艷而張揚的,偶爾會犯點小迷糊,這一刻夜雲楓在深深地反應過來一個事實。
夏妤晚——也只是個柔弱的少女。
她格外的專注,甚至連他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感覺到自己的眼前光線昏暗了些,夏妤晚才抬首對上了一雙凌厲深邃的眸子。
紅唇微啟喚了他一聲,「夜少。」
夜雲楓坐在了她的身旁,高大沉重的身體入座的時候,夏妤晚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沙發都深陷了下去。
這就是男女體重之間的差異吧。
「在想什麼?」
他的木瓜也隨之投在了油畫上,這是傅覺深畫的……她之前不就知道了真相,甚至很討厭……
她的眼中快速的滑過一絲慌亂的情緒,她擺了擺小腦袋甩去那些不安而又沉重的想法。
「沒什麼。」
「是嗎?傅老爺子呢,他和你說了什麼竟然讓你發呆了。夏妤晚,你這樣我真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
她不由翻了一個白眼,「夜少未免關心太多了,放心吧,我很清醒。」
是,傅覺深很可憐……
可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的偏執型性格不是傷害自己的理由……
至少,那個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夏妤晚起身,將這幅油畫拿了起來,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改天找個機會,將它還給傅覺深吧。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沒必要活在回憶和痛苦裡繼續糾纏。
翌日一早,夏妤晚簡單的梳洗過後,用舊報紙將這一副油畫包起來,打車前往了傅氏集團。
她來得不巧,傅覺深正在同員工們開早會。
關於收購蘇語馨手裡的股權並對董事會進行新一輪的洗牌調整。
傅氏集團能經久不衰的做大做強成為A市區乃是全國的龍頭王牌企業,就是因為折磨多年來的內外改革,嚴格要求。
蘇語馨的能力和職位不匹配,借著股東身份辦砸了手上的好幾件事情,嚴重阻礙到了公司的盈利。
收購她手上的股權,撤出她的職位這件事情得到了其他股東的認可。
今天這場早會對於蘇語馨來說其實是一場「批判大會」,她昨天並沒有簽字,因為不親耳聽到傅覺深說這件事情她是不會死心的。
現在,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中油出現。
傅覺深不知道昨天去了哪裡,今天出現在公司的時候眼底都是一片淤青,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身上也還是前天穿的那套黑色西裝,上頭沾了些灰塵,看上去皺皺巴巴的。
這對於潔癖成性的他來說,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今天早上他帶著滿身的狼狽和戾氣踏入辦公室時候高峰都嚇了一條,連忙詢問他昨天去了哪裡,怎麼手機關機了?
傅覺深一個字沒提,直接讓他準備一下發個開會通知。
昨天對蘇語馨來說同樣是一個難眠的夜,她躺自己的床上輾轉難眠……最近的事情變得對她很不利。
她甚至想要不要重新回到蘇家,尋求二叔的幫助。
可轉念一想……她要是去了只怕會得到蘇雨墨的一陣冷嘲熱諷,畢竟她之前可是用父親的遺囑威脅了二叔。
熬到了天亮也沒得出個答案,直接盯著兩隻熊貓眼來到了公司。
一進門就撞到了傅覺深,她驚喜的上前想要和他說話卻只得到了他一句冰冷的「請蘇董事到會議室走一趟,開會了。」
蘇董事……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然變成了這樣陌生的稱呼。
蘇語馨從進門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目光怔愣的看著傅覺深霸氣的坐在長桌的首位上。
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都不曾看過自己,哪怕就一眼。
她現在,竟讓他厭惡到如此地步嗎?
直到高峰將一份股權轉讓書放到她面前時蘇語馨才恍然回過神來,失去冷靜的抬首,像個瘋婆子一樣咆哮的將合同丟到了一旁。
唯恐不及。
「不,我不簽!覺深哥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要轉移股權。」
男人冷然起身,雙手化為掌拍在桌面上,身子半俯以一副霸道的姿態在她耳邊宣布:「閉嘴!你沒資格這樣叫我!」
氣勢排山倒海,嚇得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為之一顫,氣氛冷凝到了冰點。
之前大家還以為傅總和夫人離婚,是因為要迎娶蘇小姐過門。
兩家又是世交、青梅竹馬十年的深厚感情,傅氏集團總裁夫人這個頭銜只怕非蘇語馨莫屬。
前夫人夏小姐的三年只是幫蘇小姐守了傅總三年而已。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來,傅總很是厭惡自己的妻子。
可現在看來,事情好似反著來了。
蘇語馨只覺得喉嚨中一片苦澀,咬牙的吐出了一句陌生的話語,「傅……傅總。」
淚,無聲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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