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勸說他一起到警衛亭里去坐著等,裡面有取暖爐會書父母些,可傅覺深害怕媽咪待會來了他卻沒有看到怎麼辦。
固執的搖著小腦袋拒絕了,也不願意提供家裡其他人的電話號碼。
老師無奈只好陪著他再等半小時。
冬天的夜晚來臨得比較早,不到六點天空就已經一片昏暗了,映襯著天邊的爛番茄紅,於寒冷中多了一絲美艷。
雪還在簌簌的下著,很快就將道路、房屋、路邊的樹都染成了白色。
全世界都像是陷入了睡眠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流逝得異常緩慢,就在女老師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不是自己了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小男孩的一記噴嚏聲。
她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頸,低頭看著昏昏欲睡的小男孩,忙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人喚醒。
「覺深,不能睡,會感冒的。醒醒……」
聽到女老師再喊自己,傅覺深也緩緩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一陣寒風吹來,雪花亂拍在他的臉傷。
宛如刀刃一般。
又冷又疼。
聲音里含著一絲惺忪睡衣的抬首詢問女老師,「小花老師,現在幾點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錶,語氣也有些無奈,「已經六點十七了。」
你媽咪或許……不會來了。
小男孩沒有說話,緊抿的唇瓣卻是暴露了他的情緒,女老師苦笑一聲忙安撫他。
「覺深,也許你媽咪只是太忙了。你還是給老師提供一個家裡其他人的號碼吧,老師去辦公室幫你打電話問問。」
這個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有錢人才會買一套摩托摩拉或者是諾基亞,但是也和後世無法比擬。
女老師剛畢業工作不到半年,面前餬口,還達不到擁有一部私人手機的富有程度。
但是作為A市的高等貴族小學,辦公室卻配有座機,打電話還算方便自由。
傅覺深婉拒了老師的關心,深吸了一口冷氣。
「不用了,謝謝小花老師。」
話落他抬起腿朝著校門外走去,站了兩個小時,雪水早已經將他的鞋子和襪子打濕,雙腳冷到麻木、失去了知覺。
說是走,還不如說是在一步步的挪動,步履蹣跚得似一個八旬老人一般。
女老師看著他倔強離去的背影被夜色掩得朦朧,不由鼻頭一酸,忙追了上去。
「那你有錢嗎?老師送你去坐公交……」
小男孩鄭重的點了點頭,對她九十度鞠躬,「謝謝小花老師,我有的。」
她似是信了,將手上的傘遞到了傅覺深的手上,「那你一個人小心一些,這把傘你拿著,下學期再還我都行。」
這雪那麼大,從校門口到公交站也還有好幾百米的距離。
傅覺深點點頭,強忍著心裡的感動和心酸,拿著傘準備離開。
小小的身影踽踽獨行地走在蒼茫的冬夜雪天中。
女老師似乎還在他身後小聲的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呢?」
這麼冷的天,他即便是坐公交也很困難,讓家裡人來接不好嗎?
傅覺深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心底有一道聲音響起,回答了老師的話。
他並非是不願提供號碼,而是他知道這記電話打了也沒用。
因為那個女人一旦開始畫畫了就會專心致志的投入,不接聽外界一切的聲音,所以她都會提前將電話關係,把座機的線給拔了。
有時候她會這樣一直下去,兩三天都不成下樓來。
連吃飯都是傭人放到門口。
其實很傅覺深還騙了女老師另外一件事情——他沒錢!
早上的十塊錢被他一口氣全丟進去了。
身無分文的他只能選擇徒步。
……
從學校到別墅,平時坐車的話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的距離。
可這一路,傅覺深走了快了快一個小時,腳步緩慢……等終於快到家的時候小男孩已經想不起自己這一路是怎麼熬過來的了。
有傘,可他的手腳都仿佛是冰箱裡的凍肉,毫無知覺。
當他站在家門口看著眼前這漆黑的別墅沒有一絲光亮時傅覺深的心思升起了濃濃地失望。
顫巍巍的伸手推開了大門。
咯吱……
像是老人的咳嗽聲一樣低沉而嘶啞的細微聲響在漆黑中響起。
窗外已經一片黑頭,夜色如墨,沒有開燈的家讓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
只有一種從這個冰窟掉入到另外一個冰窟的絕望。
就在此時,他抬首看了眼二樓,在走廊的盡頭……唯獨那一間房是亮著燈光的。
那是她的畫室。
她心情好時就會讓他進去,抓著他的手教他畫畫,和他說色彩真實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它們構成了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她心情不好時要是傅覺深進入了那間畫室便會被迎面而來的顏料盤或者是畫紙砸到,女人咆哮著指著門口、怒氣沖沖的叫他滾出去。
若是平時,傅覺深知道她在畫畫一定不會上去打擾她。
可現在他想了想還是走了上去。
他想要質問她,這就是她忘記來接自己放學的原因嗎?
如果做不到,就不該和他這樣說。
何必給他一絲無望的期待……
手裡的雨傘被他放在了大廳中,傘上的雪花一下子進入了溫暖的環境中,融化成了雪水將異域風情的大紅色織花地毯暈濕。
這是她在泥泊爾寫生的時候順便買的,也是她最喜歡的一件物品。
小男孩腳步緩慢無聲的走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最後一間房。
房門沒完全關上,露出了一絲縫隙。
裡面的暈黃燭光從這絲縫隙中灑落了出來,在門檻的地方形成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折射到他的腳下。
他剛伸出一直冰冷的小手撫上門框,眸光投向屋子裡的瞬間,裡面的景象嚇得他瞳孔一震。
雪白的牆壁上倒影著女人的身影,黑色的影子被拉得細長、那隻她引以為驕傲的手正拿著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往前面的物體緩慢的割著。
動作慢里斯條,說不出的優雅。
傅覺深看著牆壁上的其他影子,被捆在椅子上的……赫然是……是一抹人影。
血……
順著這縷不規則的燭光流到了他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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