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不久,陳明州牽著顧月兒的手,在府里的後花園慢慢散步賞景,因是冬日,唯有牆角邊的幾株紅梅盛開的剎好。
穿過假山,行至牆角邊的梅花樹下,才發現也有人往這邊走來,薄暮下,顧月兒只見一身姿娉婷的女子徐徐往這邊走來,走的近了,瞧著她長得也頗為姣美,只是面色看著很是蒼白,一臉病態的模樣。
跟著她身邊的那婢女,她的目光時時刻刻的盯著主子,似是生怕女子體力不支,會不小心摔倒在地般。
「嫂嫂。」
顧月兒聽著身旁的陳明州輕輕喚了那人一聲,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婦人是陳明州大哥的夫人。
隨後,她也向眼前的婦人輕輕行了一禮,語氣恭敬道:「見過夫人。」
「咳咳咳......明州,這便是你帶回來的女子吧。」林靜柔輕輕咳嗽了幾聲後,淡笑著問道。
「是啊,嫂嫂。」
「前幾日,我便聽聞這女孩長得很是好看,但我身子不大好,一直臥病在榻,總是不得見,今日瞧著,倒還真真是好看的緊,也怪不得你這般著急的就將人帶了京來......」
或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了,顧月兒瞧著眼前的婦人才將話說完,便忍不住的輕輕喘息了起來。
跟著她身旁的婢女瞧著了,便上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婦人的背部,她柳眉微蹙,面上很是擔憂道:「夫人,您身子還未好全,咱們還是回屋歇息著吧。」顧月兒聽著那婢女輕聲勸解道。
「嫂嫂她這是怎麼了,我之前離開的時候,嫂嫂還是好好的啊,怎麼月余不見,嫂嫂竟然憔悴成了這般!」
想起前往河間府之時,陳明州曾見過林靜柔一眼,那時她還頗有精力的能與人說說笑笑,但這次回來,卻發現林靜柔的身子一下子差了好多,不僅僅是表現在身體上,她的精神瞧著似也沒了活氣一般。
她此刻雖努力的笑著,但那笑容卻是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奴婢也不知,夫人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可那晚從外面回來之後......」聽了陳明州的問話,林靜柔的婢女小聲回道。
「閉嘴!」只是,她的話音還未落下,便被主子林靜柔冷聲打斷,「不該你說的,就不要多嘴。」
「是,夫人,奴婢知錯。」
「咳咳咳......」林靜柔話才說完不久,她嗓子克制不住的又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夫人,郎中讓您在屋裡多歇歇,您看您又咳嗽了起來,外面天冷,到時候吸了冷氣,對您身子恢復更不好,咱們還是回去吧。」瞧著林靜柔又咳嗽了起來,她身旁的婢女很是擔憂的提醒道。
「是啊,嫂嫂,我看您還是回去歇歇吧。」陳明州瞧著林靜柔的臉色不好,也跟著輕聲的勸道。
「我這幾日天天都躺著榻上,都快憋悶死了,好不易精神好點兒,就想今日在庭院裡多逛逛,四弟,你就別管我了......還是帶著你的心上人,自己玩自己的去吧。」聽了話,林靜柔笑了笑回道。
「嫂嫂你還是多注意些,小心傷了身子,若是讓大哥知道了,還不得讓他心疼死!」
平日裡,陳明州都是這般與幾個哥哥嫂嫂聊天,瞧著幾分不正經,但卻是府里最逗人歡笑的存在,府里的人都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他。
若是以往,他說完這些話,林靜柔肯定忍不住的就要笑顏逐開,但此刻他說完了話後,卻見眼前的林靜柔微微愣了一愣。
隨後便瞧她唇邊淺淺勾起,銜起一抹淡淡輕嘲的微笑,「他會擔心我......真是可笑。」
「大哥是惹嫂嫂生氣了嗎?」注意到林靜柔神色有異,陳明州語氣仿若隨意的問道。
「夫人......」似是擔心林靜柔會說出什麼不利於自身的話,跟著她身邊的婢女小聲的提醒著。
聽了婢女的話後,林靜柔很快便從思緒中清醒過來,片刻之後,她才向陳明州二人輕聲道:「我近來身子不爽利,你大哥又忙的很,很少能陪在我身邊,所以我的心情不大好.......剛才的那些話,我都是因為氣你大哥才這麼說的,都是些胡話,希望四弟不要在意。」
「嫂嫂,那你放心好了......」知道林靜柔話里的意思,陳明州笑著回道。
「嗯,那我就逛別處去了,四弟你就帶著顧姑娘好好玩一玩。」說著,林靜柔抬手將指間捏著的巾帕,緊緊抵在嘴唇處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知道了,嫂嫂,但你也要多注意些身子!」
「又不是孩子......我會注意的,那嫂嫂就先走了。」
瞧著林靜柔和那婢女的身影漸漸消逝於假山之處,陳明州和顧月兒才繼續向前走去,只是現下的天色更是不早了,早沒了欣賞美景的心情,倆人便都回了屋。
不過,陳明州卻是沒有回了自己的次間,而是去了顧月兒的臥房。
「時辰不早了,你來我這兒做什麼?」瞧著陳明州堂而皇之的跟著她進了屋子,又進了她的廂房,她忍不住輕輕開口問道。
「餵貓呀,我今日送你的幾隻小貓呢,我要親自看著你餵它們,萬一要是你虐待了它們,或是餵得不細心認真,那我可心疼了。」
「......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拿回去養,不是更好?」顧月兒抿了抿嘴唇,小聲提出建議道。
「那不行,我整日裡哪裡有那麼多的功夫,我這般喜歡玩,說不得哪日在外玩的徹夜不歸,那這些小貓還不得都餓死了。」
聽了陳明州的解釋,「......」顧月兒被他梗的說不出話來。
沒一會兒,珍珠從碧紗櫥旁邊將三隻幼貓抱了過來,另外兩個小婢女拿著瓷碟,還有吃的食物走了過來,只一小會兒的功夫,便將小貓們要吃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聞著香噴噴的食物,三隻小貓「喵喵喵......」的迫不及待的從珍珠懷裡躥出,顧月兒瞧著它們輕輕搖晃著自己的小尾巴,伸出自己的小舌頭,吧唧吧唧的舔吃著瓷碟里的食物。
那萌噠噠的小模樣,瞧著說不出的可愛。
小半炷香的時辰過後,小貓們饜足般的用好了晚膳,珍珠幾人便將小貓,還有擺置在地上的瓷碟都拿了出去。
夜色深沉,次間中的燭火輕輕搖晃。
屋子裡便只剩下了她與陳明州倆人,寂靜的臥房裡,她的耳畔邊似能聽到身旁青年淺淺徐徐的氣息,像極了他們初遇在松華山的那晚。
顧月兒余光中看著陳明州唇角輕勾,他分明什麼都還沒有做,她的心莫名間就開始慌亂了起來。
「你看你已經瞧著它們都吃了食物,現在......現在總可以放心離開了吧。」側眸瞥到了陳明州唇邊的笑意後,顧月兒不由低垂下眼眸來,輕聲說道。
「嗯,它們的確是吃飽了。」聽了顧月兒的話後,陳明州依聲回答,但卻遲遲沒有說出自己要離開的言語。
瞧著陳明州賴在此處不走,她心裡也有些急了,她緊緊攥了攥藏在衣袖中的手掌,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出聲道:「時辰也不早了,明州你今也忙了一日,可以回屋好好歇著了。」
「回屋?歇息?」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陳明州輕輕出聲反問道。
聽明了他話里的意思,顧月兒斂著眸子,握緊拳頭道:「你剛剛說,要親眼見了小貓們吃飽便離開的。」
「我是說了,要親眼見著小貓們吃飽,可是.......」顧月兒聽著陳明州的話鋒驀然一轉道,「可是,我好像......沒有說過我要離開吧。」
「......你」聽了身旁人的話,顧月兒稍稍回想了下,簡直被他回的無法反駁。
「那你......」慢慢理清了思緒之後,顧月兒又緩緩出聲問道。
「既然你將成為我的夫人,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獨自一人睡呢.......」
呵呵,他倒是不委屈了!
怎麼就不為她想一想。
本來沒有經過正常的嫁娶途經,她便已經是獨具一格,與眾不同了,他們都還未成親,陳明州就要和她同睡一屋。
顧月兒心裡默默想著,卻聽身旁之人又接著道:「何況冬日裡,天冷,你要與我一起睡,我還能給你暖床,你瞧多好!」
聽他這麼說,似乎還蠻為她著想的樣子,顧月兒心裡忍不住輕輕哼笑。
這陳明州倒是挺有本事的,將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生生能將此事辨的都是為對方好一般。
不管自己說的有理沒理,但瞧眼前的少女被他說的無話可說的樣子,陳明州心裡便說不出的歡喜,如今真是越來越喜歡這種欺負人的感覺了。
若是這事叫他的那些朋友知道,肯定都會一個個笑掉他們的大牙,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就在他還想說幾句氣氣顧月兒的話之時,他抬眸瞧著一扇隱蔽的隔窗外,慢慢出現了一道身影,行蹤詭異,知道有人又來監聽於他,陳明州看到這兒,隨後輕輕笑了起來。
他瞧著站在榻旁不遠的顧月兒,陳明州提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行去。
看著將將與她說話的陳明州,驀然間,慢慢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顧月兒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兒的提起,「你,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麼?」
顧月兒瞧著陳明州的修長大手抬起,溫柔撫摸上她的臉頰,沒一會兒,耳畔邊,又傳來他意味不明的輕輕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