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沒錢也好意思帶我來這兒......」顧月兒心中默默這般想著,但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從嘴裡說出。
瞧著陳明州先行下了車,顧月兒隨後也起身,跟著他走了下去。
「月兒,小心!」她纖指將將掀開車簾一角,顧月兒餘光便瞧走了下去的陳明州,卻在此時回過身來,朝她輕輕伸出一手。
那模樣瞧著,真是要有多溫柔細緻,便有多溫柔細緻。
若是不知真相之人,仿若他真的有多關心她一般。
只是,她明知曉陳明州此舉的用意,顧月兒還是不由愣了一愣,只是還沒待她反應過來,是否要牽住他的手掌之時。
顧月兒卻忽然覺著身子一輕,有人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從車上輕輕地抱了下來。
雙腳一下子騰了空,顧月兒的雙手她下意識般抬起,緊接著便勾摟在陳明州的脖頸上。
或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情,顧月兒有些微微受到了驚嚇,待她抱緊了身旁之人後,她不禁輕輕地喘起了氣來。
「陳明州,你在做什麼?」顧月兒纖白的玉璧緊緊勾著陳明州的脖頸,隨後她垂下眼眸,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地上積雪未化,我怕弄濕了你的衣裙就不好了......」聽了話,陳明州微微俯身下來,貼在她的耳畔柔聲道。
冬日的天氣很是寒冷,聽著陳明州的那句話說完,顧月兒餘光瞧著,官道上人來人往的行人投之而來的眼神。
她的耳垂仿若突然著了火一般,燙人的厲害,隨著一側的耳垂漸漸蔓延雙頰,再到全身,只覺著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對勁般。
「陳明州,你放我下來。」顧月兒放下勾著他脖頸的縴手,不由出聲說道。
聽了話後,陳明州不僅沒有將她放下,攬著她腰身的手卻是更緊了幾分。
「陳明州......我會注意些的,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感覺到自己被他抱的更緊了些,顧月兒不由放柔了些語氣道。
瞧著懷裡輕輕掙扎想要下地的女子,陳明州勾唇一笑,好一會兒之後,只聽他緩緩說道:「陳,明,州......」
青年一字一字語氣意味深長的說道,片刻之後,便聽他接著又道:「月兒,我都這般提醒於你了,你該不會忘了什麼吧......之前,咱們說好的事情,可一定要記在心裡,不要前面聽著,後面就不當回事哦!」
聽了這話後,顧月兒想起了前些日子,陳明州提及了關於稱謂上的事情,也在這時,她才知道為何抱著她的男子,為何遲遲不肯將她放下。
「明州,我會小心點的,你放我下來吧。」雖想起了這事,但讓顧月兒突然這般親密喚他,她實在做不出來,但往來行人投過來的目光,叫她不得不大著膽子低低的說出聲來。
「月兒,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清楚......」顧月兒斂眸看著自己的衣袖,耳畔聽著從頭頂上傳來的輕輕笑語。
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聽了陳明州的話後,顧月兒滾燙的臉頰,不由又更燙人了幾分,她緊緊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後,她提高了些聲音,重複了之前的話語:「明州,我會小心點的,你放我下來吧。」
「嗯,這還差不多,記得日後都要這般喚我,知道麼?」陳明州聽著她的話之後,他語氣頗為滿意的回道。
「嗯,月兒知道了。」抬眸瞧著陳明州很是嘚瑟的樣子,顧月兒口中柔聲回道,但心裡卻將陳明州這廝上上下下都罵了個遍。
陳明州這人還真是會裝模作樣,整日裡都這般,也不知道他到底累不累......
顧月兒按著了他的心意,沒一會兒,陳明州便鬆開攬著他腰身的大手,慢慢的將她從懷裡放了下來。
瞧著陳明州終於肯放她下來,顧月兒心中一時很是歡喜。
只是,這歡喜還沒停留片刻,陳明州的一隻大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後便聽他輕柔著聲音說道:「真乖!」
那說話的語氣,真是像極了不久前,他對幾隻幼貓的對話。
仿若在他眼中,她也是那其中的一隻小貓般。
「......」
顧月兒剛想搖頭退後半步,她身旁的男子,卻是更快速度放下了手來,接著便牽著她的手,一道走進了玲瓏閣之中。
從玲瓏閣內走出的一些客人,似是對陳明州都有些耳聞和印象,瞧著他手中牽著位如琬似花的美人,不由便抬眸多看了幾眼。
有些是好奇,有的則是驚艷,驚艷於顧月兒少見的美貌,她一舉一動間,仿佛天生便會勾人一般,忍不住的引人注目。
今日,她著了一件鵝黃色的褙子,下身搭配著一條流蘇挑線斕裙,裙角一叢君子蘭淺淺勾勒,肩上則披了一件她最喜歡的銀紅羽緞斗篷。
顧月兒的容色本來便就明艷動人,如今這般一打扮,卻是更加姣美的不可方物。
也怪不得,來來往往的行人,會忍不住將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何況,再加上陳明州剛才故意的言行,從而吸引更多人的視線向她看來。
感受著周邊之人炙熱的目光,顧月兒不由握了握緊陳明州的手掌,仿佛這樣,便能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安心一般。
陳明州自來善於察言觀色,瞧著四周之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感受著身旁之人緊握的手掌,陳明州也不知怎的,竟微微生出了幾分後悔的情緒。
那一瞬間,他很想將他手心牽著的姑娘藏起來,藏得緊緊的,不叫任何人看到她的美。
只是,如今他已經將她拉進了他的世界裡,他便就稚嫩仔細的走好每一步,絲毫不能出現一分問題。
只有當他有足夠的力量之時,才能護著他想護佑的人。
否則,若他出了事兒,他此刻手中牽著的女子,他就再也沒有能力護佑。
想到這兒,陳明州將心中的顧慮拋散開來,他面上露出往日般的微笑,手上微微用了些力回握緊顧月兒的縴手。
隨後,陳明州輕輕側身,對她展開了燦然一笑:「走吧,剛才我與月兒玩笑的,想要什麼都給你買。」
瞧著陳明州那燦爛明艷的笑容,顧月兒不知怎的心中一冷,總覺著他笑容的背後,隱隱暗藏著什麼她不明白的......
「月兒,我怎麼覺得你......有些怕我?」
「......怎麼會,你一定是看錯了。」
聽了陳明州的話,顧月兒不由輕輕垂下眼眸,但很快,她抬起頭來,對著陳明州莞爾一笑,道:「你不是說要買飾品給我麼,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好,那我就聽月兒的。」
瞧著顧月兒牽著他的手匆匆向前走去,陳明州無奈的笑了笑。
牽著手的倆人,男子長身玉立,俊俏風流,少女容色絕美,如琬似花,就這般瞧著端是天造地設的璧人一對。
就在陳明州和顧月兒二人牽著手,向玲瓏閣走去之時,街道那邊緩緩行駛而來一輛車馬,車馬行駛之時帶來的微風,輕輕吹開車簾一角。
手執書冊,端直坐在車內的沈昀卿,恰好便看到了顧月兒轉身的畫面,他心中不由一怔。
雖只瞧了短短的一眼,但他登時便就認出那女子,就是河間府顧家的大小姐顧月兒。
就在認出她的一瞬間,沈昀卿驀然間,仿佛又像回到了在河間府之時般。
似乎不管他在哪兒,總能被她一眼找到。
一開始的時候,沈昀卿很是厭惡這種感覺,因為不喜歡,所以對她的一切討好都是厭惡。
他說過自己喜歡安靜,她便安安靜靜的跟在他的身旁。
他說自己不喜歡她,她便反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她會試著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他也說過自己有了定親的人家,但她卻總以為,這是他拒絕她的藉口,怎麼都不肯相信。
後來他懶得與她多說......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漸漸地習慣了這種感覺,偶然出外,沒了她的陪伴,他心裡竟覺著有些冷清。
只是,待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竟然受到了顧月兒的影響之時,他心裡的厭惡便更是濃烈,於是,便更不想那人的靠近。
有時候,沈昀卿也覺著自己矛盾極了,而這矛盾的出現,都是因為顧月兒的緣故,所以他很不喜歡。
與此同時,玲瓏閣對街茶館的二樓上。
「他回來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麼?」陳明禮垂眸慢慢端起眼前的茶杯,淺酌幾口之後,他抿了抿唇,聲音淡淡的問道。
「回世子,四公子他從回京之後,這幾日來一直都在為婚禮之事忙碌......今早的時候,他很早出了府去,從一家農戶手裡買來幾隻幼貓,給了那姓顧的女子,接著,就是世子現下所看到的情形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做了什麼其他的事情麼?」陳明禮側眸看向隔窗外的方向,繼續問道。
「......回稟世子,沒了。」
「是麼?」聽了眼前侍從的回答後,陳明禮的聲音漸漸冷了下去。
「難道,你們那麼多的人,就沒有注意到那顧小姐身旁的婢女,突然不見了身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