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家三爺

  趙以孚就要跟著吳忠出門,到城外去迎一迎趙家來的人。

  他有些不滿地說:「吳叔,家裡來人你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如今這般匆忙太沒禮數了。」

  吳忠說:「小的也沒想到三爺會來得這麼快,本以為至少會收拾一段時間。」

  趙以孚理解地點頭道:「那就是先行一步了,三叔一直都是個急脾氣,恐怕是先來了……也好。」

  他想起了小的時候,如果說小時候在那神鶴山莊裡面誰對他最好,恐怕就要數這個三叔了。

  三叔趙野鶴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個矮壯耿直脾氣有些倔的人,在家中也不負責什麼具體事務。

  但或許因為就是如此,他才有閒暇可以和家中的後輩子弟們打成一片。

  這麼一想,趙以孚其實還有些小期待。

  可沒想到他和吳忠才出了小院,就看到了一個矮小壯實的漢子已經走到了小巷口。

  他看到了趙以孚,立刻眼睛一亮道:「信哥兒?」

  趙以孚大名是專門花錢找個鄉里的秀才取的,而原本他老爹是想要叫他『趙忠信』的,故而乾脆小名叫『信哥』。

  趙野鶴的嗓門十分敞亮,以至於在巷子周圍的人都聞聲扭頭看了過來。而趙以孚本身則是瞬間感到了一陣濃濃的羞恥感。

  以前在家裡都是熟人,這三叔大嗓門隨便喊也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在外頭,他怎麼就覺得好羞恥呢?

  他連忙喊道:「三叔,我在呢,你快過來吧,我們先回屋再說。」

  趙野鶴哈哈一笑,便大搖大擺地往巷子裡走。

  說來也是神了,明明這巷子足夠兩人並行不算狹窄,可是趙野鶴行走在其中就好像是一下子將整條巷子都給塞滿了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一個人的勢吧。

  「唉,這地方可真小。」

  趙野鶴進門就是一句抱怨,依然是聲如雷鳴,那院牆根本攔不住他的嗓門。

  趙以孚則是連忙躬身作揖禮數周全地說:「小侄見過三叔。」

  趙野鶴見狀一伸手就托住了趙以孚的手令他無法下拜,然後不滿地說:「你小時候挺機靈的一個孩子,怎的現在變成個書呆子模樣了?」

  趙以孚聞言也挺無奈的,自家這三叔絕對是屬於不學無術的那一類人,家裡那麼好的條件也是大字不識一個。

  他只能說:「三叔,小侄十八歲那年得到家父書信,信中給小侄定了表字為『君信』,便是希望小侄能夠做一個守信君子,怎能是書呆子呢。」

  趙野鶴不想聽他講這些,只說:「別和我扯那些,來,咱們爺倆現在先試試,看看你這些年功夫是否有落下了。」

  趙以孚一愣,他算是明白自己這三叔其實壓根就不在意他在科舉上的成績,甚至可能還因為他走了科舉路線而心生輕視也說不定。

  而見他愣神,趙野鶴已經毫不客氣地出手,起手就是趙以孚最熟悉的鶴爪擒拿功。

  嚴格來說,趙以孚的這門功夫本就是小時候跟著三叔學的。

  只見趙野鶴出爪如電,一手已經死死扣住了趙以孚的手腕,並且要發力扭轉。

  趙以孚見此情形心中倒是不驚,或許這五年來日日夜夜靜坐練氣帶來的一點隱形好處,就是處變不驚吧。

  他立刻抖動手腕,施展了一個鶴爪擒拿手中的脫離反控竅門,也是一下將趙野鶴的控制給抖開。

  「好小子,看起來沒有荒廢功夫。」

  趙野鶴驚喜,他能夠感受到趙以孚這一手中蘊含的勁道。哪怕他沒出全力,但只憑這一手脫離就已經比得上江湖三流好手了。

  是以見獵心喜,趙野鶴開始不斷進招。

  趙以孚則是一聲不吭地接招。

  他其實有些手忙腳亂,因為這三叔根本不按尋常套路出招,也逼得他不得不將自己練熟的各種套路給拆得支離破碎。

  然而……

  趙野鶴贊道:「接得不錯,莊子裡能如此與我拆招的人不超過二十個,你小子這些年沒丟下自家的功夫。」

  趙以孚則是一下子驚醒。

  他的功夫早就丟下了,只是最近才決定撿回來,總共練了不到十天而已。

  這十天就能有如此進展?

  自然不是,這十天他真正進步的是對勁力的控制,以及因為修煉靈虛指勁而增長的指力。

  所以武學一道的底層邏輯就是力量與速度,而往上一層則是控制與反應。至於其他招法套路之類,都是要在力量、速度、控制、反應這四個要素都能達標以後才能體現出優勢的。

  趙以孚這具身體的潛力肯定是有的,甚至因為修行還在不斷地積蓄潛力。

  而他先前的修煉則只是將力量與控制的潛力兌現了部分,只是這部分就已經令趙野鶴大為驚喜了。

  此時在不斷的拆招中,他從一開始的忙於應對慢慢變成有來有回,則是速度與反應的潛力也在被逼出來。

  趙野鶴越來越高興,直到後來他已經喜不自勝地喊道:「妙,妙啊,信哥兒你這鶴爪擒拿手已經頗得精髓了。」

  「講真的,單論這一門功夫,你已經不比你大哥差了。」

  「而且你這些年獨自在外沒人給你指點、拆招,若是真能好好培養恐怕現在單論這門功夫你就已經是咱們神鶴山莊二代第一人了。」

  果然,這位三叔就是個武痴,什麼事都只想到武學方面。

  對於趙以孚讀書取得什麼成就並不太過在意,但對他武道上的進境卻極為關心。

  和趙野鶴的一番拆招使得趙以孚渾身氣血翻騰興奮不已,但同樣他也是氣喘吁吁十分疲憊了。

  終究這些年缺了鍛鍊,體力還沒提上來。

  他連忙叫停道:「三叔且住,小侄已經無力繼續了。」

  可趙野鶴是個渾人,他還沒過癮呢。

  「且什麼住?最討厭你這副文縐縐的樣子了。這麼快就沒力氣了說明你練得還不夠,正好三叔陪你拉練一下。」

  趙以孚聽了臉都綠了,修行和練武不一樣,練武是不斷逼出人體潛力,而修行則是不斷積蓄潛力很忌諱透支的。

  所以他心念電轉,立刻生硬地轉移話題:「三叔,我們好久不見,不如小侄為您作畫一副聊表敬意吧?」

  趙野鶴被這番跳躍的思維給整懵了,他問:「作畫,什麼作畫?」

  趙以孚笑呵呵地說:「就是將三叔您威武的英姿記錄下來,留在畫卷上啊。」

  趙野鶴整個人一下子頓住了。

  毫無疑問,他有了一種心動的感覺。

  趙以孚則是覺得自己得救了……

  對了,順便還能看看能否用一幅畫把這野性難馴的三叔給『馴服』了?

  畢竟三叔和他這麼親近,若是不能『產礦』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