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方一術

  第78章 二方一術

  眾人帶著重傷的趙孤鶴在沼澤中一路疾行。

  這次換做紅束領路,那可就要比趙野鶴靠譜多了。

  反正在這沼澤中他們很快就甩開了後面跟蹤的人,成功地讓自己隱匿了起來。

  但成功甩開了追蹤者只是第一步,他們現在必須要取出趙孤鶴身上的鉤鎖了,否則他恐怕無法經受得住路上的顛簸。

  他們停了下來,開始尋找乾柴生火,然後將昏迷的趙孤鶴放平在地上。

  而為了遮掩篝火的火光,趙以孚以朧蜃秘術籠罩了周圍,這使得就連一些動物乃至鬼物都儘量地避開這個區域。

  「我來取鉤,野鶴你按著點他,君信你見機行事。」

  說著紅束開始小心翼翼地將那鐵鉤從趙孤鶴的肩膀里抽出來,她儘可能地不去對那傷口再進行破壞。

  說實話,這鉤子原本都已經快要和趙孤鶴的肩膀長在一起了,先前那一通折騰反倒是又震鬆了,也算好事。

  當這對鉤子從趙孤鶴的肩膀上取下來的時候,那兩個肩膀上生生地留下了兩個血窟窿,甚至都能夠看到另一頭的情況了。

  這種重傷,哪怕是紅束也是十分凝重。

  「得要給他洗傷口,不然這些腐肉留著,他的傷好不了。」

  趙以孚沒二話,立刻雙手蓋在二叔的肩膀上,以他壬水八式操控空氣中游離水份來進行沖洗。

  同時他的掌控十分精妙,可以同步將腐肉都給沖刷出來。

  如此清洗好了之後,趙孤鶴才清醒了過來·.疼的。

  他卻不喊疼,只是虛弱地道:「我這一身武藝還能保留多少?」

  紅束為難地說:「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趙以孚卻說:「回墨陽城,我來想辦法。」

  紅束心中一動道:「你的師門可以救治孤鶴?」

  趙以孚道:「能不能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有辦法的,總要試試才成。」

  趙野鶴反倒更有信心,他說:「那就回墨陽城的院子,正好蠻丫頭也在那邊,你們父女也可團圓。」

  趙孤鶴道:「香玉?不,不要告訴香玉我現在的狀況。」

  他有些激動。

  紅束已經拿出一個針盒,從中取出金針在趙孤鶴的身上連續扎入,令他又陷入了昏迷。

  「現在他的狀況不適合情緒太過激動。」

  趙以孚看到她這般動手,想了一下,也是再以霜寒之氣封住了趙孤鶴的傷口道:「容我先問問師門,是否有根治之法。」

  紅束說:「現在?」

  趙以孚點點頭:「稍等。」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紙墨,而後手指捏碎了墨塊將之飛快研磨成墨汁。

  隨之信手塗鴉一般,那張紙上就已經滿是文字。

  紅束匆匆撇了一眼,無語地發現了頭幾個字是:師父!救命啦!

  看趙以孚肆意揮灑的樣子仿佛在寫一篇雄文,誰知道是在以最瀟灑的姿態寫最卑微的文字。

  還挺難的,這孩子。

  一封書信一揮而就。

  隨後這張信紙便自己摺疊成了一隻紙鶴,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天邊。

  按照他估算的時間,這摺紙飛書大概會在兩刻鐘後到達梁中直的案前。

  速度是不怎麼快,本就是一項簡單的傳訊法術,勝在方便。

  他說:「現在就是等待了,等我師父傳來消息便好。」

  紅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或許我這麼說有些冒犯,但尊師會願意救孤鶴嗎?」

  趙以孚笑道:「紅姐姐,我師父至少會為我找到一種能夠幫到我的辦法,這一點他從未令我失望過。」

  他對梁中直的信心讓紅束覺得有些迷,畢竟在一般人眼中師門都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就算趙以孚的師門不願出手相助也說得過去。

  這時趙以孚說:「還是先想想怎麼救治二叔吧,他的傷可不單是外傷,內腑的損耗也是個大麻煩。」

  紅束點頭道:「你說得對,正好趁現在我要對孤鶴做一次全面的診斷。」

  說著她便忙碌了起來。

  甚至解開了趙孤鶴的衣衫給他做了一次全身檢查,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趙以孚見狀才是真正有些明白紅束對於自己父親三兄弟的意義是什麼了。

  那何止是白月光,更是『長姐如母」一般的感覺。

  好一會兒,紅束道:「還好,有你一枚靈丹吊住了孤鶴的氣,這至少讓我有從容施救的時間了。」

  「不過我需要一些藥材,自己去採藥已經沒有時間了,現在也的確是回到墨陽城比較方便。」

  趙以孚聽到這裡便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口袋道:「紅姐姐,你看看這裡是否有合用的藥材。」

  趙野鶴看著那不大的口袋意外道:「那不是———」

  他沒說下去,其實也沒必要說這個。

  紅束已經接過了口袋打開一看,就見裡面都是一些紅花、果實之類的草藥。

  因為沒有枝葉,所以並不占地方。

  她無語地說:「這是誰采的藥,太浪費了吧?」

  不過她嘀咕一聲之後開始翻檢時,則是臉色一變道:「不可能,這紅花是『朝露花』,果子是『無無果』!」

  趙以孚問:「難道都是珍品?」

  他之所以撿著這袋子,就是靈視之下發現袋子裡的東西都有不弱靈光。

  紅束道:「朝露花很難找,所以也很少有入藥的方子,但有限的方子裡也都是固本培元的一味主藥。」

  「至於這『無無果』,我也只在一本家祖的書中看過,傳說中是一種可以提升藥品的絕佳藥引,也不知是真是假。」

  趙以孚聽了琢磨著,覺得應該是紅束終究只是凡人醫,不識這些修行界的靈材吧。

  看看還有時間,他便問:「紅姐姐,你去見我爹了,他怎麼說?」

  趙野鶴也認真了起來。

  現在趙孤鶴狀態穩定,自然要關心一下神鶴山莊的事情了。

  紅束道:「我將你這邊得到的情報和猜想都告訴你父親了,他的想法我倒是可以想明白一點。」

  「他未嘗沒有避禍之心,只是若無後路則實在不敢輕易放下這神鶴山莊三代基業。」

  趙以孚點點頭說:「那正好,我恩師浩然公不久就會奉召剿匪,必要另建一支新軍,這或許可以成為神鶴山莊的一條後路。」

  紅束聞言並不急著表態,反而問:「晉升可有保證?若只是哄騙錢糧—」

  趙以孚道:「恩師上書剿匪,實則是為了輔助實現我那師妹的志向-—----嗯,

  香玉姐現在就在那位周小姐身邊教她練武。」

  紅束聞言就樂,她說:「沒想到那位周學政好大名聲,結果有這麼個特立獨行的女兒。」

  「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畢竟為了周小姐,周大人現在正是需要盟友和幫助的時候。」

  趙以孚『嗯」了一聲道:「這是近期最快的路子,其實若是家裡信得過我,

  等我考上了舉人.

  他沒有說下去,但紅束卻一下子明了。

  一旦趙以孚考上舉人,那三代經營的神鶴山莊幾乎是一日之間就可以被重建。

  三代努力不如一朝科舉,這就是這個世界讀書人的牌面。

  紅束沒有辦法說什麼了,她都沒有意識到還能有這條出路。

  她只是問:「你有把握嗎?」

  趙以孚道:「若是這次恩科,我有把握。」

  「但若是這次恩科不中,那就還挺麻煩的。」

  這是大實話。

  他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這次恩科的考試題目肯定是要簡單一些的,或者說錄取標準肯定是要低一些的。

  紅束聞言鄭重地說:「如此說來,神鶴山莊今後的重擔就要壓在你肩膀上了趙以孚沒有覺得有多少壓力,因為他志不在此,

  於是他說:「哪有的事情,我中舉之後恐怕就要給朝廷做事了,屆時恐怕也無暇留在家鄉——」

  紅束長舒了一口氣道:「也對,至少還有周大人那邊的事情托底,這事我會儘快和你爹商量的,不過周大人這邊也要儘快見到實際的才好。」

  趙以孚點點頭。

  其實他還有一條路沒說,那就是或許可以將神鶴山莊發展成丹青門的外部服務勢力,這樣一來等於是神鶴山莊也可以用到丹青門那深不可測的世俗勢力了。

  不過他終究沒有提出來,因為那樣一來就意味著神鶴山莊也正式介入了修行者的爭端中。

  或許可以有超出想像的收穫,但一旦出了事也是覆滅之災。

  趙以孚覺得事關家族,還是穩一手比較好。

  自己的事情可以勇猛精進,但家族卻是要以存亡放在首位,而後才謀求發展就在他們聊了一陣之後,趙以孚忽然有所感應抬頭看向天邊,就見一隻水墨的仙鶴從北邊來,瞬息便至眼前。

  趙野鶴和紅束都露出驚容,同時眼中充滿了驚艷之感。

  廢話,這水墨仙鶴乃是書畫大家梁中直所作,代表的可是水墨畫藝術的一座山峰,自然獨具神韻美感。

  這水墨仙鶴優雅地落在趙以孚面前,那鳥喙在趙以孚面前輕輕一啄,便有一行子顯現:

  【君信我徒,知爾煩擾,特尋丹方兩篇小術一道,當有助益。】

  趙以孚見了這字,立刻對著這水墨仙鶴一揖到底道:「多謝師父相助,弟子感激不盡。」

  而仿佛觸發了關鍵詞,這水墨仙鶴的鳥喙再次在面前虛空一啄,便又有文字顯現。

  【先有一術,名『壬水破邪術』,旨在以純陽之水破除病邪—————】

  【再有固本培元之丹方一道以強筋骨,曰『萃珍龍骨丹』——】

  【有補氣歸元之丹方一道以調養臟腑,曰「朝元益氣丸』—·】

  壬水破邪術、萃珍龍骨丹、朝元益氣丸,梁中直一口氣給了三條有幫助的路子。

  趙以孚飛快地記下了「壬水破邪術」,然後再將兩道丹方以潑墨術拓印下來他還特意問了一下:「請問師父,這兩道丹方我能請教別人嗎?」

  那水墨仙鶴鳥喙再次一點:【丹方乃為師早年遊歷所得,傳你了便是你的。

  但『壬水破邪術』乃是傳法石窟所錄,不得外傳。】

  趙以孚立刻拱手再次作揖道:「多謝師父,弟子明白了。」

  看起來梁中直是知道趙以孚憑自己搞不定丹方,這才特意選了可以外傳的。

  不過就算如此,這丹方也可以算是梁中直自己的傳承,能夠允許趙以孚外傳就已經體系拿了對他的寵愛了。

  紅束默默地起身,站在趙以孚身邊對著這墨鶴恭恭敬敬地屈膝一福道:「小女子替趙家謝過前輩照拂,此後若有差遣必不敢辭。」

  墨鶴緩緩點了點頭,隨後一下化作墨點散落在了旁邊的沼澤里。

  趙以孚看著羨慕極了,明明是他先把這『飛墨傳書」給搞出來的,結果因為修為限制沒辦法這麼遠距離使用。

  但看起來,師父梁中直好像很中意這『飛墨傳書』?

  紅束看著那墨鶴散去,她感慨著說:「小二子,你是有福的人,能夠遇到這樣的好師父教導修行,還有周大人那樣的好老師指點才學,將來絕對是老趙家最有前途的一人了。」

  趙以孚沒有接話,而是將兩張拓印好的丹方遞過去道:「紅姐姐,你看這兩種靈丹可有辦法煉製?」

  有專業的在,他就懶得動這腦子了。

  紅束立刻接過丹方研究了起來。

  很快就進入了忘我的狀態。

  而趙以孚也是開始琢磨『壬水破邪術』,然後很微妙的發現,這所謂的『王水破邪」,不就是清創嗎?

  這個法術做的事情,就是阻止創口感染。

  最多還有點輔助恢復的效果。

  嗯,其實就是酒精的作用。

  趙以孚理解其原理,這門法術的神秘性就沒了,學習難度自然也就降低許多。

  因為他知道這門法術要達到的效果是怎樣的。

  或許正如梁中直對他的評價那樣,他對法術修煉的天賦的確是很高的。

  自己沒練幾下,又發現了這門法術與『壬水八式』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便很快將之掌握了。

  沒什麼可說的,他立刻對已經粗淺包紮的趙孤鶴又進行了一次清創。

  確保其傷口不會引發感染了,這才放下心來。

  甚至包紮的布頭也不能隨便用了,也必須以這壬水沖刷之後才行。

  這時紅束一下驚醒,她說:「雖然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我想有這兩份丹方在,老二這回是真有救了!」

  趙野鶴振奮了精神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點回墨陽城,然後給二哥抓藥煉丹啊!」

  眾人再次上路。

  這次休息過後,卻是不再停留了,連夜趕路直接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