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大喊『放箭』的同時,屋頂上的黑衣人被一隊訓練有素的人齊齊從後面捂住嘴抹了脖子。
頓時,戰場局勢反轉。
裴時宜被侍衛長救下,拖到後方救治,他的親衛們衝上去和阿史那魯纏鬥在一起。
阿史那魯本就受了傷,動作比平日遲緩。
因為裴時宜也中了毒,所以他才堪堪能和裴時宜斗的平分秋色。
可現在。
面對戰力十足,各個龍精虎猛的親衛們群起而攻,幾招他就出現頹勢。
阿史那魯臉色難看至極。
裴時章也十分慌亂,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他的計劃天衣無縫。
今天是他的婚宴,不會有人想到,有人會在自己的婚宴上發難。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大事已成。
怎麼……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裴時章腦子裡亂鬨鬨的。
可現在不是讓他復盤的時候。
裴時章壓下滿心的驚懼,他就想衝過去挾持周君言和苟相。
只要有他們兩個在手上,他就還有逃出生天的籌碼!
但是。
他動了一下。
又動了一下。
整張臉都龜裂了。
他忘了,他被卡在樹里,動不了了!
一時間。
裴時章的臉上湧上絕望。
沈易安一直暗暗的觀察著裴時章和阿史那魯的動靜。
見一個強弩之末,一個猶如困獸。
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救兵來的可真及時,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辦的好事?】沈易安的疑惑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沈二姑娘,你趴在這兒是地下有寶藏嗎?」一個男聲驟然在耳邊響起。
沈易安猛的轉頭,就和一張漆黑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那眸子裡盛滿了笑意。
「顧辭!」沈易安驚訝,「怎麼是你?」
顧辭不是在府里搗鼓他那些藥材嗎?
「我若是不來,恐怕明年的今日我就該給你燒紙了。」顧辭意味深長道。
「是你幫他們解毒的?」沈易安驚詫的指著場中刀光劍影的親衛們。
顧辭點點頭,「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沈易安: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顯擺自己。
不過,她識趣的沒有問,顧辭是怎麼知道裴時宜的親衛們中毒,又是怎麼找到的他們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不是。
好奇害死貓。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不過,該說不說。
顧辭真是幫了大忙了!
他簡直是及時雨!是宋江!
本來必輸的結局,被顧辭這麼一攪和,裴時章和阿史那魯的計劃,直接流產。
若是能活捉了他們,就是大功一件吶!
眼看場上的黑衣人越來越少。
裴時宜的親衛們都是跟隨他常年鎮守西北,征戰沙場的勇士。
而能被挑到裴時宜身邊的,更是勇士中的勇士。
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他們好似無情的人命收割機器。
刀刀見血,劍光凜冽。
阿史那魯被砍的好似個血葫蘆,他眼神陰沉憤怒。
他很不甘心。
卻深知,再打下去,他必輸無疑。
思及此,他驟然怒吼一聲,「都給我死!」
橫刀掃過,揮退逼近的四五個人。
猛然一躍而起,腳尖點樹,蹭蹭幾下,就狼狽的向外逃竄。
親衛們拔腿就追。
顧辭喊道:「窮寇莫追。」
親衛們就都停住了腳步。
他咳了幾口血,一鬆懈下來,臉色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起來。
親衛長急忙喊道:「顧大夫,快來看看我們將軍,他也中毒了!」
聞言,顧辭的臉色驟然嚴肅。
他背起藥箱,幾步就跑到裴時宜身邊。
掃過他的臉色,一言不發拿起他的手腕搭脈。
越搭他的臉色越發嚴肅難看。
沈易安也湊過來,揪起心問:「裴將軍還有救嗎?」
這話問的。
親衛們紛紛朝她怒目而視。
沈易安訕訕的。
也覺得自己問的話有歧義。
可這會兒解釋越描越黑。
她乾脆把嘴抿緊,用厚臉皮硬剛。
顧辭把裴時宜的手放下。
見他的臉色,裴時宜倒是輕笑一聲,「這位大夫但說無妨,我受得住。」
顧辭看他一眼,「這毒,麻煩。」
親衛長急切道:「顧大夫,剛剛我們中的毒,你幾針下去就解了,怎麼現在又不行了?」
裴時宜沉了臉:「影三!」
顧辭抬手,「裴將軍不必動怒,這位大人也是擔心您的病情。」
影三朝顧辭露出感激的表情。
顧辭微微頷首,繼續道:「你們中的毒不過是基礎版的七蟲七草毒,而裴將軍中的,乃是特別製作的進階版七蟲七草毒,它的配伍只有製作它的人才有解藥,若是不知配伍,貿然解毒,命好的變成植物人,永遠陷入昏迷,命不好,當場七竅流血,渾身劇痛而亡。」
這話說完,裴時宜的臉色倒是還好。
親衛們卻陷入了悲痛之中。
影三猩紅著眼,眼裡充滿了恨意。
驟然站起來,大步走向被綁起來丟在地上的裴時章,鐵掌一把揪起他的脖領子,舉起沙包大的拳頭威脅他。
「說,解藥在哪兒?」影三目眥欲裂,好似下一秒就要打爆裴時章的狗頭。
裴時章被揪的呼吸困難,漲紅了臉,卻還獰笑著,「送我出京城,我把解藥給他。」
影三的拳頭攥的更緊。
裴時章嗤笑一聲。
他揪著裴時章扔到裴時宜面前,「將軍是你大哥,你怎能對他下如此毒手,當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裴時章被扔的五臟六腑都痛,吐出一口血沫,哈哈狂笑。
「大哥?一個處處壓我一頭,不過比我早出生幾年,就占盡了好處的大哥,以後你繼承南康郡王府,我呢?我不過分三成家產,從此成了平頭百姓,憑什麼?我巴不得你立刻就去死!」裴時章瘋狂的怒吼著。
反正他難逃一死,再也不用裝了。
這一刻,他盯著裴時宜的眼神,怨毒的仿佛萃了毒汁。
裴時宜恍惚了一瞬,不由道:「我竟不知,你這麼恨我?」
裴時章瘋了似的狂笑,「我當然不能讓你知道,要讓你知道了,我還怎麼出其不意的置你於死地?只可惜,我還是棋差一著。」
「賊老天!你不長眼啊!」裴時章聲嘶力竭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