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離燈會很遠的地方就走不動了。
沈易安母女帶著大哥沈亦書從馬車上下來,沈亦邦則把馬停在一邊有人看管的地方才過來。
一家四口閒庭信步的向燈會走去。
本來是來看熱鬧的。
可沈易安直接被琳琅滿目的花燈吸引了視線。
他們走在掛滿了花燈的兩側架子下,夜晚被千萬盞燈火照的燈火通明。
極目遠眺,目之所及猶如銀河上萬千銀星閃耀。
沈易安不禁感嘆,古人的技藝當真是精彩絕倫,比之現代都是用機器造出來的花燈,更多了幾分人情味兒。
沈亦書拍著巴掌天真的叫好,「娘,漂!漂,要!要!」
周圍不由瞟來幾道隱晦的視線。
小伙子長的高大威猛,芝蘭玉樹,竟是個傻子。
可惜,可惜了。
周氏不顧周圍的視線,溫柔的拉上沈亦書的手,「買,亦書喜歡什麼,娘都給你買。」
沈亦邦也是心下微酸。
只有沈易安,惡毒女配上身,直接一雙眼睛吊起來,惡狠狠的掃向人群。
大有一言不合就干他丫的架勢。
惹不起惹不起。
眾人紛紛收起視線,裝作無事發生繼續逛燈會。
周氏不由頭痛的閉了閉眼。
女兒這麼凶,可怎麼嫁的出去喲。
沈易安自我感覺良好,兇巴巴的收回視線,還教導沈亦書:「大哥,以後誰欺負你,你就瞪他,誰打你你就咬他,撓他,別怕,知道了嗎?」
沈亦書眨巴著澄澈的眼珠子。
沈易安敗下陣來。
是她要求太高了。
周氏正要教育她幾句,女孩子家家的,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比她還快。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女子當貞靜嫻淑,謙恭禮讓,看看你都說的是什麼話?當真是連你姐姐半點都比不上。」
沈易安震驚。
抬眼看過去。
「你有病吧?」她毫不客氣的懟道。
陸永安身著淡青色直綴,背後背著一個包袱,白玉冠下英俊的臉上,此刻掛著嫌棄的表情,一臉衛道士的模樣挑剔的看著沈易安。
「張嘴就口出惡言,沈二姑娘,我勸你還是改改你的脾性,否則,這輩子都沒人會娶你,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言盡於此,告辭。」陸永安把包袱往肩上攏了下,轉身。
「你等下。」沈易安都氣笑了。
沒頭沒腦的上來就是一頓叭叭叭,說完了就走。
當她是好惹的?
陸永安轉頭,「沈二姑娘還有何事?醜話說在前面,我是萬萬不會娶你的,你不用多費唇舌。」
「我呸!你從來不照鏡子嗎?瞧瞧你那頭髮,跟被驢舔過似的,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叭叭叭。」沈易安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瞅你這造型,被你爹趕出來了?呵呵,你倒是說說,我看上你什麼,看上你蠢,還是看上你笨,還是看上你那比雞腦子還小頭腦?」
不知是誰,「噗嗤」笑了一聲。
陸永安直接羞惱的漲紅了臉,「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後會無期,再見。」
被這麼多人盯著,陸永安以手遮面,狼狽逃竄。
沈易安還想多罵幾句,得虧他跑得快,「什麼玩意兒,上趕著找罵,傻嗶——」
周氏也是氣了個好歹,要不是沈易安戰力太強,她高低都得上去抽他倆大嘴巴。
以前還覺得陸永安堪為良配,謙謙君子。
沒想到背後竟是這麼個是非不分,腦子有泡的東西。
怕沈易安生氣,周氏拉她:「我們不跟這種傻子計較,走,前面還有燈謎,叫你二哥給你贏幾盞花燈。」
沈易安眼裡閃過一絲戾氣,「娘,我想自己轉轉。」
周氏一無所覺,只以為她是傷心了,應道:「好,多帶幾個丫鬟,燈會上人多,別走丟了。」
沈易安點點頭,點了兩個小丫鬟轉頭就淹沒在人群中。
翻著劇情,沈易安直奔湖邊橋底下的橋洞,人跡罕至的地方。
她很久都沒這麼生氣了。
本來她今兒沒打算找他們的晦氣,碰上了就看看熱鬧,碰不上也就算了。
陸永安那傻逼非往她眼皮子底下湊,上趕著找虐。
那她能怎麼辦?
當然是成全他啊!
橋洞上,燈火闌珊,橋洞下,黑不隆冬,只有微弱的燭光透進來。
沈怡馨守在橋洞下,坐立難安,直到看見陸永安的身影,臉上閃過一抹驚喜,可在她看見陸永安身上背的包袱的時候,臉上的驚喜猶如可笑的飯粒粘在臉上。
她強顏歡笑的問:「陸世子,你這是做什麼?」
陸永安激動的跳下來,滿目柔情堅毅的望著她,「怡馨,我從永安侯府出來了,我決定了,我要和你私奔,再也不回那個冷冰冰,沒有半點人情味的侯府了。」
沈怡馨笑不出來,強撐道:「陸世子,你別說笑了,你是永安侯府的世子爺,你和我私奔,你爹娘該多傷心啊。」
提起這個,陸永安臉上露出憤慨,冷哼:「呵,他們才不傷心呢,我爹說我離開了,他就立三弟為世子,我在他眼裡一點兒也不重要,他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他呢,什麼世子,誰願意當誰去當,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
天山上的雪有多涼,現在沈怡馨的心就有多涼。
這是什麼品種的傻逼啊?啊?
陸永安果然是個銀樣鑞槍頭,不頂用的。
沒了世子之位,她看上他什麼?看上他傻?看上他蠢?
這一刻,她和沈易安的思想達成了高度一致。
沈怡馨眼裡的溫度冷下去,她不動聲色的抽出被陸永安握住的手,低頭哽咽道:「陸世子,對不起,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能騙你。」
「前幾日,我爹讓我去長公主的賞花宴,為了救苟蘭新,我掉下湖,被三皇子救了起來,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我,我的清白沒有了,我不能嫁你了。」沈怡馨柔弱的落下掙扎的淚來。
陸永安大驚失色,臉唰的白了,「怎……怎麼會這樣……」
沈怡馨仰起頭,波光盈盈的眸子裡盛滿了難以言說的糾結痛苦。
沈易安蹲在橋墩上,冷哼兩聲,眼都沒眨,大手一揮,把劇情給改了。
哼,便宜你們了,老娘勉強收點兒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