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
宮晚音整個人直愣愣地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看著,整個身體宛如被按了暫停鍵一般,一動動不了。
她嘴巴張得老大,整張臉布滿了驚恐。
「遠易......遠易......」范秋從外面沖了進來,她擠過人群,重重地撞了下宮晚音的肩膀。
宮晚音踉蹌了一下,一雙眸子依舊盯著那個倒下去的人。
耳邊是范秋聲嘶力竭的哭喊。
宮晚音大腦一片空白,太陽穴鼓鼓跳動。
心臟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在一刀刀地割著她的血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保持站在這裡不動的。
「來人!來人啊!救命,救命,遠易,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求你,你別這樣,來人,來人啊,怎麼辦......」范秋抱著宮遠易的身體,整個人不斷地發抖。
宮晚音雙腿發軟,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周圍的一切也像是被隔離在外。
看著地上倒著的那個人,她從未像這一刻這樣害怕過。
她好像錯了,好像真的做錯了。
她知道宮遠易衝過去為沈寧苒扛槍的那一刻,不是為了救沈寧苒,而是為了救她,為了救她這個不聽話的女兒。
宮晚音走到宮遠易身邊,整個人筆直的跪了下去,她的整隻手連同指尖都在顫抖,她輕輕推了推地上倒著的人,「爸......」
「爸......你別嚇我,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為什麼就要管我,為什麼就要管我......」
她僵硬地挪動視線,一雙通紅的眼睛裡滿是淚水卻掉不下來,她看向沈寧苒,朝沈寧苒撲了過去,一雙手死死地拽住沈寧苒的手,「沈寧苒,你不是會醫術嗎?你快救我爸,你快救我爸啊,你救他,你快救他,你快救他啊......」
沈寧苒臉上還都是血,手上也都是血,有她自己的,有薄瑾御的,也有宮遠易的。
沈寧苒蹲下去先探了宮遠易的脈搏,再去查看宮遠易中槍的位置,幾乎正中心口,沈寧苒單靠這樣看無法看出子彈有沒有擊穿他的心臟。
但看這個出血量,沈寧苒有不好的預感。
她此刻能做到的只有幫宮遠易止血,若是子彈打進了心臟,她是中醫,她不可能靠藥和銀針把宮遠易治好,何況她現在手邊什麼都沒有。
「叫救護車,快。」沈寧苒做著止血,對旁邊的人大喊道。
看沈寧苒只做了這些,而宮遠易的臉色還在不斷變白,氣息不斷變弱,宮晚音慌亂地看著沈寧苒,「你為什麼只做這些?我爸為什麼還沒有醒來?你繼續給他醫治啊,你繼續啊,你為什麼不繼續......」
「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其他的我做不了。」
「做不了?怎麼會做不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不救我爸對不對?」宮晚音的手死死地抓著沈寧苒肩膀,不斷地搖晃。
「不是我不願意救,是我現在做不了什麼,你懂嗎?」
沈寧苒不是神,子彈若是打進心臟,她不可能徒手把子彈摳出來,更不可能讓被子彈打穿的心臟復原,還有這滿地的鮮血,她也不可能讓這些鮮血回到宮遠易的身體裡,能做的只有控制住鮮血繼續湧出。
「不可能,我知道你的醫術很厲害,你就是因為我的原因,所以不願意救我爸的對不對?」
「我真的沒辦法救。」
沈寧苒無奈地低下頭,她不是那種冷血的人,若她真的有辦法救,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人,問題是她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就是因為我的原因所以不願意救我爸。」宮晚音跪在沈寧苒面前,雙手緊緊地拽著她的肩膀。
「沈寧苒,我求你,我求你了,這是一條人命啊,他剛剛還捨命救了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就算......就算你恨我,你打我,你罵我都可以,但是你救救他,你救救他,真的,沈寧苒,你救救他,求你了,我求你,我求你......」
宮晚音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著沈寧苒。
沈寧苒看著宮遠易,眼眶一陣濕紅。
雖然她知道宮遠易這麼做不是為了救她,他是在救宮晚音,他是知道若是她死了,宮晚音註定逃不了,所以他寧願衝來替她擋下這顆子彈。
只要他擋下這顆子彈,沈寧苒就會沒事,只要沈寧苒沒事,這件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他救了沈寧苒,之後他也能用這一顆子彈的恩情,求薄瑾御和沈寧苒放過宮晚音。
沈寧苒深吸一口氣,面對不斷向自己磕頭祈求的宮晚音,看著她這副樣子,她說不上來是痛恨,還是覺得她可憐。
宮遠易應該是有預感自己這個女兒會做出什麼事情,所以一直不打算讓她來參加這場生日宴。
他盡力的去阻攔了,可最終還是沒有阻攔住宮晚音。
「抱歉,我真的盡力了,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宮晚音見自己這樣求沈寧苒,沈寧苒依舊無動於衷,宮晚音的眼中還是閃過了狠色。
「沈寧苒,就算我這樣求你了,你依舊無動於衷嗎?」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我救不了,他這個並不是普通的傷口,並不是吃點藥扎幾針就能好的,需要送去醫院做手術,就算去了醫院,醫生也要檢查子彈是否擊中了心臟,子彈若是擊中的心臟,連醫院的醫生都沒辦法。」
沈寧苒知道這些話很殘忍,但她還是要告訴宮晚音。
殘忍嗎?她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