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斷緊張的局勢

  一片狼藉的街道盡頭,遙清踏著極快的步伐,氣喘吁吁地往安南道沖了過來,當他看到顧北的時候,他正趴在一塊石頭上,鬱鬱蔥蔥的小草蔓延在石頭周圍,有的被他的身體給壓扁了,擠出了淡綠色的汁液,黏在那衣服上,他雙目緊閉,像是睡去了。

  「顧北?」遙清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顧北並沒有給予遙清任何的回應。

  遙清舉目四望,儘是焦土。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遙清將目光看向了面前的矮房,其中的元素力量極為濃郁,想必在幾個小時後都不會散去。

  半個小時前,遙清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第七感,在這花橙市還是首次發現,帶著一絲不安感,她便徑直追隨著能量感應來到了安南道,和想像中的一樣,真的是顧北出事了。

  「那股能量像是……」遙清感覺有些熟悉,徑直朝矮房走了進去。

  那是一塊從來沒有橙花飄過的空地,從來沒有貓走過的矮房,從來沒有過光明和溫暖的房間,圍牆上已經長了許多爬山虎。

  一進去,遙清就看到了那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兩對光翼順勢打開,遙清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剛踏入地面,便看見了側躺在地上的沐晴,傷勢似乎很嚴重。

  「沐晴?」遙清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沒有反應……

  「等一會兒就好了。」說著,遙清開始凝聚起了元素力量。

  光元素除了能夠戰鬥之外,也可以作為簡單的治癒術進行使用,只是這種功能對能力者自身,並無用處。

  沐晴的周圍,很快就有無數的黃色小球從地面升了起來,暖流隨著風慢慢推到了沐晴的身上,隨著傷口奇蹟般的癒合,沐晴也慢慢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我的頭……好痛……」沐晴有些模糊的看著周圍,視網膜仿佛被打了馬賽克似的。

  許久,方才看清楚視線。

  她的面前,遙清正對著她伸出一雙手來,沐晴看看她,將小手放了上去,遙清一把將沐晴拉起,問:「怎麼樣,好點了嗎?」

  沐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傷,點點頭,但是旋即,便用目光看向了四周,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道:「弟弟?我弟弟呢!他去哪裡了!」

  遙清看著沐晴焦急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到舌頭了。

  「顧北沒事,他在外面!」

  沐晴的情緒這才鬆緩下來:「那就好,沒事就行。」

  後來,沐晴就將整件事都告訴了遙清,遙清也將外面的情況告訴了沐晴,如今,那男人和陳平安都死了,算是自食惡果,只是沐晴依舊不解,為什麼陳平安會這麼做?

  她該恨嘛?好像又不是很恨。

  陳平安是個痴情的人,為了芊芊總是不顧一切,安南道的房子就是陳平安用自己的所有積蓄給芊芊買的,身為魔種,卻還學著烹飪人類的料理,每天都會為心愛的女孩準備晚餐。

  陳平安是善良的,前段時間,花店生意慘澹,也是他拿出自己的資金,為花店去做了宣傳,所以沐晴是恨不起來的,只是心裡隱隱作痛。

  原來這就是世事無常,不知道陳平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會想些什麼呢?會後悔嗎?還是在自責呢?或許,只有死去的陳平安自己才知道。

  沐晴抬起頭,眼裡滿是落寞,以後她的花店,就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謝謝你救了我們,遙清。」沐晴的目光溫柔閃亮,她的面色在月光下淡雅清俗。

  遙清總會多看兩眼,多看看這個被顧北默默喜歡著的女孩,她有一絲慶幸,沐晴似乎對顧北只是當做弟弟看待,而遙清又有一絲傷感,因為顧北的心,只牽掛在沐晴身上。

  或許默默注視,就是遙清現在能做的全部了,無論風雨,或者泥濘,她都願意陪顧北慢慢去經歷。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風雨已經結束。

  二人走出矮房,帶著顧北,離開了安南道。

  沐晴問:「遙清,你是不是也有第七感?」

  遙清點了點頭,目光晶瑩:「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擁有這份特殊的力量了,你呢,沐晴。」

  沐晴只是清脆的笑了笑,雙眼卻是突的濕潤了:「我9歲的時候,爺爺去世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爺爺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坐在山坡上,一直陪著爺爺,民間都說頭七是還魂夜,我就想再看看他,再見他最後一面,和爺爺好好告別,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場又一場大雨,都沒能見到爺爺,又強撐了幾天後,還是昏過去了,夢裡,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她說,還魂夜回來的,都是有執念的孤魂野鬼,你爺爺一生磊落,無愧於心,並沒有任何遺憾的事情。」

  沐晴的聲音哽咽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和悲傷,她想起了小時候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溫馨的回憶讓她心痛不已。

  她無法接受爺爺的離去,所以那時候,選擇一直在等待著他的歸來,在等待的過程中,她的心情經歷了從期待到失望,再到絕望的過程。

  每一次的等待都讓她的內心更加痛苦,她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爺爺沒有回來,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讓她感到疲憊和無力,可是最後的那場夢,卻是讓絕望的遙清,看到了更為深邃的東西,只是那時年幼,並不理解。

  遙清聽聞,大為感動,惘然間竟感到鼻子一陣酸楚,沐晴是堅強的,也是勇敢的,那張總是笑吟吟的面龐上,不知隱藏了多少情緒上的落寞,可她,從來不語。

  「沐晴,你要活的閃閃發光,我相信,你爺爺一定希望你過得幸福!」

  「嗯,所以我沒有把爺爺的離開視為一種遺憾,回家的路上,我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在許多年後想來,或許就是那時候,獲得了第七感吧!」沐晴仿佛怔了一下,下一刻,她秀美的臉龐上便重新露出了笑容。

  作為極少數敢在墓地逗留的生者,沐晴或許打動到了某位不可言說的神明,因而獲得了這份力量的饋贈,可遙清更願意相信,是沐晴那份對爺爺的愛,讓意志達到了高峰,從而覺醒了第七感,這是被愛灌溉出來的力量!

  樹影婆娑,夜色如水。

  回到花店後,顧北被沐晴和遙清合力丟到了床上,氣喘吁吁的兩個女孩面對面,相視一笑。

  沐晴實在太過於疲憊,就先回到房間休息了,臨走前還提醒道:「遙清,你等會過來和我睡吧,太晚別回去了。」

  遙清點點頭,說:「好,我給顧北蓋個被子。」

  遙清抖好被子,輕輕蓋到了顧北身上,就在其轉身之際,一雙溫熱的手掌,卻是突然伸了過來,並緊緊握住了遙清。

  遙清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急促了起來,心臟怦怦亂跳,難以平息,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緊緊被顧北握住手,感覺暖暖的,但又有一絲冰涼,很舒服的感覺。

  「別走……沐晴……」

  聞言,遙清的手忽然一抖,竟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到底是在期待什麼呢?轉過頭,看著眉眼清秀的顧北,遙清有幾分傷感。

  終於,遙清沒有再逗留,直接離開了。

  沉睡中的顧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在被迷霧籠罩的山谷里,總有些身影在慢慢遠去。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些人明明離他很近,但任他如何奔走,都無法再次抓住他們要離開的身影。

  那裡沒有風,雲卻從未停留。

  他們大概也在趕路,徒勞地,追著些什麼。

  燭火,夜色,這漫長的一生,總有行盡的時刻,他們開放,又落於塵土。

  晨昏朝暮間,是心事滿滿,也是相談甚歡,慢慢地,那些身影全部都消失了……

  海亮市的執事局裡,有一批以正義之名追逐怪物的男人和女人,在深夜的監控室里,慕容城正坐在位置上加班,他的手中,拿著有關於易安的資料。

  當他看的正入神時,葉雲舒從後面走了過來,她已經看到慕容城在監控室里呆了三天兩夜了,期間一直都沒見他出去過,看著桌子上的壓縮餅乾,想必這幾日來都是吃這個生活的。

  「慕容城,一直盯著資料和監視器看的話,身體會垮掉的,稍微休息一下吧?」葉雲舒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來一罐能量飲料,遞給了慕容城。

  「啊,謝謝。」慕容城揉了揉疲憊的眼睛,側身接過了葉雲舒遞來的飲料:「你們那邊調查工作做的怎麼樣?」

  葉雲舒搖搖頭:「海亮市的燙手山芋們,突然就平靜下來了,倒是花橙市,一直威風凜凜的鴕鳥,竟然被白夜的人驅逐了」

  「是嘛……」慕容城喝了一口飲料,眼神依舊緊緊盯著那些檔案:「我倒是發現了一些東西,松島易安,似乎還有一個姐姐,叫做松島奈奈子!那傢伙十分危險,總局對她的評價是……不允許任何中級執行官以下的人,進行參加驅逐任務。」

  「什麼……」葉雲舒的心突然沉了一下,這種程度的命令,聞所未聞。

  「那的確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哦!搞不好會引發戰爭呢!」吉時先生拿著一杯咖啡,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抱歉,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慕容城和葉雲舒肅然起敬,吉時先生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他所創下的搜查記錄,簡直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不要太辛苦了,慕容城!」吉時先生走近,輕輕拍了拍慕容城的肩膀,如一個慈祥的長輩般:「你可是未來的新星,在接下來,還有很多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呢!」

  慕容城用力地點了點頭:「是!」

  「我們這次也帶來了新的情報,以花橙市為首,江城市和湖州市也相繼出現了魔種,而天穹市已經在兩天前徹底淪陷了,為了不重蹈天穹市的覆轍,餘杭市的總局已經將人員均勻的分配到了全省,我們身處海亮市,必須以身作則啊!」吉時先生說道,面容由隨和轉變為了嚴峻的姿態。

  慕容城和葉雲舒聽到天穹市淪陷後,都感到非常震驚,天穹市的確魔種眾多,但普遍實力較弱,所以執事局根本沒把這地方當成過威脅,可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居然淪陷了!

  「雖然他們的危險級別不高,但是,他們卻是有組織有規劃的集體行動,和當地執事局打了場游擊狩獵,基本上不會群體行動的魔種們,突然這樣也算是反常事態了,可以推導出的答案只有一個,魔種們組織起來打算將執事局徹底擊潰!」

  葉雲舒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吉時先生的話,她不敢想像,面對城市的街道,這群吃人的傢伙會做些什麼。

  吉時先生一陣惋惜:「死了很多無辜的人啊,小孩老人都有,估計有至少二十萬人永遠留在了天穹市!」

  二十萬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他們的家庭將永遠陷入悲痛之中。

  「混蛋!!!!」慕容城猛捶桌子,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他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保護人民的責任。

  他的怒火燃燒著,他的拳頭捏得很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那股對魔種的仇恨和憤怒,讓他發誓,一定要為那些無辜的人們報仇。

  葉雲舒的心中也充滿了憤怒。

  她看嚮慕容城,她明白,慕容城的怒火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自責,更是因為他對人民的責任和擔當,她知道,慕容城一直都是最兼具正義感的人。

  「所以我怎麼能休息,我勢必要一隻不剩的,把魔種全部驅逐出去!為了這個目標,我願意拋棄一切!」

  吉時先生雖然也極為憤怒,卻將情緒全部收斂進了眼底:「天穹戰役不可避免,慕容城,到時候你也會成為作戰人員之一,另外,海亮市也即將被劃分為危險區域了!」

  「這裡?為什麼?為什麼海亮市也會被指定危險區了?捕食事件不是比其他地方要低嗎?」慕容城問。

  「是根據個體評價來判斷的,不單是東特,更重要的是,易安的危險值已經超過一般比率了,更別說還有個姐姐,總而言之,海亮市就是數量不多,但單體實力都異常強悍,海亮市以上的地方,已經都在陸陸續續出現了危險,如果海亮市也開始暴動起來,那麼他們上下夾擊的話,情況會非常不妙!」

  嚴峻的事態刻不容緩,慕容城不願再看到人們流離失所,家園被毀,也不願再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孤兒被送往執事局,當年,他也是其中之一,這裡面的酸楚和痛苦,慕容城最為理解,仇恨,是他們成為執事的第一動力,守護,是他們付之行動的第一責任感!

  天穹戰役……

  松島奈奈子……

  中級執行官以下不能參加的任務……

  被判定為危險區的海亮市……

  風雨欲來,滿城儘是厚重而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