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隨著一聲驚呼,齊峰從睡夢中再次驚醒,這已經是距離那件事後第五次被噩夢給嚇醒了。
他順手抹了一下順著眼角流到耳朵里的淚水,內心更加恐懼,仿佛自己房間裡長滿了眼睛在盯著他看。
齊峰不敢睜眼環顧,可一閉上眼,睡夢中的一幕幕又竄入腦海,不給他一絲喘息的餘地。
夢中,在一片綠水青山中,循著一陣咯咯的笑聲望去,兩個七八歲的孩童正在那裡嬉戲玩耍。
湊到近處去看,兩個孩子竟長的一模一樣,不過又明顯不太一樣。
一個身材健碩,臉頰紅潤好看,看著活力滿滿。一個卻瘦小乾枯,臉色慘白病嬌,仿佛是活在陰間的幽靈。
瘦小的孩子拽著另一個孩子的衣角,不停的喊著「哥哥,哥哥」,而那個身材健碩的孩子則是一臉溫暖的看著他。
倏爾瘦小男孩,興奮地指著不遠處一棵樹說:「哥,你看」,哥哥循著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顆野棗樹,紅潤的野棗兒掛滿枝頭,紅潤似血。
「哥,我想要吃」,弟弟一臉渴望的看著哥哥。而哥哥的眼神顯然有點為難,但是看著弟弟炙熱的眼神,他猶豫了。
思索許久之後,哥哥說:「你聽話,就站在原地等我。我去樹上給你摘,我不下來,你一定不能動,好嗎?」
「嗯,咱可以拉勾蓋章,我不聽話就是小狗」
哥哥摸摸弟弟的頭,迅速跑向那顆不遠處的棗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弟弟。到了棗樹跟前,哥哥麻溜地爬上樹,一邊爬還一邊張望著不遠處的弟弟。
樹上的棗又大又紅潤,顏色鮮艷的能滴出血來。
哥哥用牙咬住衣擺兜著棗,兩隻手邊爬邊摘棗,行動利落的像個猴。弟弟興奮地蹦躂著向哥哥招手。
在這麼美好的時刻,空氣中卻隱隱彌散出一股殺氣並伴隨著低低地喘吠聲。
一雙目露凶光的眼睛正徐徐靠近那個幼小的身體。而他卻全然不知,仍然興奮地看著哥哥。
「跑,快跑」,哥哥轉過頭看向弟弟時看到了那一雙噬血的幽幽凶光。
他大聲呼喝,弟弟卻還沒明白什麼意思,仍然一個勁的向哥哥招手。
空寂的山野上,靜謐的野林間,那頭惡狼仰天嚎叫,一時間四面八方的狼圍上來,引頸長嚎,聲顫四野,讓人毛骨悚然。
弟弟只覺的腦子嗡地一聲,身子僵直,心被捏成一團,他不敢動,不敢想,一雙驚恐哀求的眼神看向哥哥。
此時的哥哥,已經淚流滿面,渾身顫抖,哽咽的咽喉已經發出不出聲音。
終於,弟弟還是轉頭看向身後。
一頭頭惡狼,齜著鋒利的尖牙、吐著血紅色的長舌,露出盯著仇人一樣兇惡的目光。
弟弟渾身劇烈的顫抖,「哥……」張開了嘴,卻沒喊出來,霎時間鮮血淋漓,血肉橫飛。
「齊煜……」哥哥一聲大叫,從樹上跌落下來。
整個狼群在這頭狼的帶領下,仰天長嘯,聲音悽慘哀憫。
狼群看著不遠處跌落的哥哥,眼神里滿是挑釁。
哐,齊峰從床坐起來,渾身忍不住的微顫……
他閉眼,噩夢就襲上心頭,他睜眼,上周出差遇到的奇詭之事就浮上腦海。
上周接通知整個部門去臨安接受新項目培訓,培訓非常順利提前一天結束,同事們提議去古街轉轉。
詭異的事情就發生在這裡。
齊峰走到古街入口,看到右側岔出一條窄窄的深巷,僅容一人通過,遠望去盡頭似乎是一道紅褐色木門。
不知是好奇心驅使還是冥冥中的指引,他竟鬼使神差的徑直走向深巷中,也不知走了多久,總覺得這巷子走不到頭。
他心裡有點打鼓,手隨意搭在牆邊思索著要不要原路返回,怎的,就聽見嘎吱一聲響,一扇門竟然被推開了。
他心猛得揪起來,滲出一身冷汗。
紅褐色的房樑上懸著一塊無字牌匾,齊峰又害怕又好奇,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往裡瞅。
房間裡面看起來像是個古董店,空間十分寬敞,就是擺放物件的架子排列的稍顯奇怪,像是遵循著一定的規律,也沒看見裡面有人。
齊峰實在有些好奇深呼吸一口,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雙腳一踏入房間,空氣中的壓抑感猛地襲上心頭,剛才的小架子也突然變得高大威猛,人置身於其中特別渺小。
他有點後怕,在房子裡兜兜轉轉,所見的架子都一模一樣,一時有些迷茫,仿佛是進入了迷宮。
齊峰的心咚咚咚的直跳,預感到今天怕是撞上邪門的事了。
「咳,咳,咳」齊峰清清嗓子說道:「有人嗎?老闆在嗎?」
房間裡來回飄蕩著回聲:「有人嗎?老闆在嗎……在嗎?」
齊峰提溜著眼睛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內心惶恐卻仍然故作鎮定的抬起頭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哈哈哈,看來是今天來的不巧,那我先撤了」說著扭頭拔腿就往門口沖。
那門像是長了眼睛故意躲他一樣,眼瞅著沖了到了門口,突然幾排架子就又擋在眼跟前。如此幾番折騰齊峰已經身心疲累癱軟在地了。
他平躺在地上回憶剛才的情景,越想脊背越涼到底是撞上哪門子邪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不自覺全身開始冒冷汗一動不敢動,內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覺得有雙詭異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齊峰大口呼吸使自己狂跳的心儘可能的平靜下來,他目不斜視靠著架子慢慢的坐起來,握緊拳頭給內心增加一點膽量然後朝著那雙眼睛望去。
透過層層架子的格擋,他看見了一片藏藍色的深海,神秘憂鬱讓人沉醉。 他不自覺地走向那片海,那些架子仿佛成了隱形的擺設,就讓他那從中穿過。
當他走到跟前時,剛才那片藏藍色慢慢褪成了一抹天空一樣的湛藍,歡快而明媚讓人欣喜爽朗。
「看夠了沒有?」
齊峰渾身一個冷激靈猛地抬頭,看見眼前一雙彈球一樣的圓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再往他身上打量過去,瘦長的身體頂著一個小圓腦袋,腦袋上戴一頂金色氈帽,整個身體細長的像條麻繩。
「我……我」齊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下意識去看剛才那片海。
「咦?海呢?我的手……手怎麼會捧著剛才遠處的那隻眼……眼睛,」齊峰簡直要暈過去了。
他狂甩手臂可那雙眼睛仿佛長在他的手上一樣,他眼睛赤紅似乎有些瘋魔的將自己的手狂甩亂撞亂砸,雙手被被架子撞出了血。
那個麻繩老頭微笑著似乎很是滿意。
手上的血順勢流向那雙「眼睛」,倏爾它就從齊峰的手上滑落。
麻繩老頭順勢雙手接住「眼睛」,微笑著重新放回齊峰手心裡。
這時齊峰才看清楚其實只是長得像眼睛罷了,確切一點說應該是一塊石頭或是一塊形狀酷似眼睛的玉或寶石……或……。
「你是看上店裡這個寶貝了?」麻繩小老頭微笑著說。
「啊……這個嗎?」
「這個壺嘛!你還是有點眼光的,那就看著給個數吧」老頭始終微笑著。
「壺……?」齊峰心想是他眼神不好,還是我不好,莫名其妙在沒答話。
「你怕不是個窮光蛋,想吃白食吧!我這店裡好久不開張,開張起碼得讓我吃頓好的吧!」
齊峰心想這老頭想訛人也不用說的這麼明顯吧!將手裡捧著的石頭推到老頭眼跟前。
「你手裡這個呀,我也曉不得是什麼玩意,總之在我店裡老久了,也沒有,緣人帶走它,價錢也不是多少錢能說清的。」小老頭稍一停頓上下打量了一下齊峰又接著說:「你若是真稀罕把你旁邊這個壺買走吧,手裡這個就當是送你了」。
齊峰看向旁邊也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個壺,原來老頭說的「壺」是真的壺。
不過這老頭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他一時還想不明白。
齊峰試探著說「要不,您先開個價?」
齊峰心想,與其自己磨嘰猜不如讓他先說,不管要價多少先攔腰砍一半。
老頭舉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看著齊峰。
這……老頭怕不是看穿他心思了吧,舉一根手指頭什麼意思莫不是要他手指,齊峰搖了搖頭苦笑著想我的手指頭能值幾個錢。
於是試探著問:「一千?」
老頭笑著不語。
「一萬?」
老頭還不語。
齊峰歪著腦袋心想:「再往上走,怕不是要一百萬吧,把我賣了也不值這個價錢。」
看來這老頭是從心刁難,難怪店裡冷冷清清沒有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客氣了,愛賣不賣。
「一元」,齊峰話音未落,壺已經被推到了眼跟前。
「開什麼玩笑,一元都不夠我買個塑料壺,」齊峰皺著眉,揉著額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就這個價錢既是有緣人,何必談錢傷感情呢?」老頭笑著說。
不對啊,這老頭怎麼前後說話邏輯混亂呢,齊峰越發覺得這店詭異,老頭也神經兮兮,心裡開始一陣一陣地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