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有時候犯病了就會這樣,記憶混亂,誰也不認識,害怕的時候他似乎只能想起這兩個稱呼,像走丟的孩子,不安且無措。閱讀
大抵盛川的目光太過幽深,沈鬱下意識想躲避,卻又無處可躲,只能又飛快把臉重新埋進膝蓋,繼續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在這樣的環境下,似乎只有身後冷硬的牆壁和無盡的黑暗才能帶給他安全感。
盛川慢半拍的收回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麼,垂眸看了眼手中端著的托盤,然後推門離開了。
林姨見他下樓,下意識上前一步問道:「盛先生,二少爺他吃飯了嗎?」
盛川將托盤遞給她,上面的粥碗空空蕩蕩:「喝了一點粥。」
林姨聞言總算鬆口氣,笑了笑,不疑有他:「還是盛先生有辦法,二少爺他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你的。」
說完端著托盤去廚房刷洗了。
盛川心想沈鬱可從來沒有聽話的時候,他為數不多的回憶中,對沈鬱的定義就是麻煩,一身少爺病,哪天不發脾氣就心裡不舒服。
在林姨去洗碗的空檔,盛川坐在沙發上,靜靜開始思考他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毫無疑問,首先要扳倒的就是沈潤,但盛川現在沒辦法與對方抗衡,唯一的把柄就是車禍那件事,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盛川一開始只以為沈潤的目標是繼承權,充其量是個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庶子,但沒想到對方另有圖謀,連人命都敢沾。
他們雖然是合作關係,但沈潤防備心重,一直在暗中提防著盛川,車禍的事也沒和他透露過隻言片語,所以盛川目前並沒有掌握到什麼實際證據,如果要想扳倒對方,還需從長計議。
周遭一片寂靜,園丁還在外間修剪花園的草坪。
盛川無意識動了動手,剛才被沈鬱咬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傷口有些深,血流了一會兒就止住了,現在已經凝固成了暗色。
他沒有上藥,只是試圖靜等著疼痛淡下去,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卻越來越疼,緩緩吐出一口氣,無意識皺起了眉頭。
系統靜靜觀察片刻,最後自動現出了身:【叮,星際改造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盛川耳畔忽然響起一道陌生的機械音,他下意識抬眼,卻見半空中漂浮著一顆藍色的光球,後背還有一對翅膀,正撲棱撲棱的扇動著:「……」
大白天忽然看見這一幕,說實話,挺嚇人的。
盛川一度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瞳孔微縮,無意識攥緊了指尖,系統飛到他面前,以某寶客服般的語氣道:【親,星際改造系統,很高興為您服務~】
離得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系統扇動翅膀帶起來的微風,這才發現並不是幻覺,盛川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連帶著臉色也有些發青,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是什麼東西?」
系統繞著他飛了一圈,零零碎碎解釋了一大堆,最後總結道:【親,我們的任務是尋找渣男,督促你們改過自新,改過成功可順利解綁系統,改過失敗則進行抹殺,你要好好努力喲!】
盛川聽懂了它的意思,花了許久時間才勉強消化完畢,說實話,感覺挺離譜的,畢竟這種事只可能發生在小說或者電視劇里,他無聲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所以你找到了我?」
系統:【星際執行官自動選定宿主,隨機分配,我們被分到了一組喲~】
盛川不是渣,他是純粹的壞,並且極其擅於偽裝狡辯,聞言緩緩摩挲著指尖,唇邊又帶上了那抹極具欺騙性的笑意:「那你覺得我哪裡渣?」
系統聞言扒拉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給他看,光屏上清楚浮現了兩行歪歪扭扭的字:第一,逼瘋沈鬱,第二,以不正當手段謀奪他人財產。
系統說:【親,這兩點你都要改哦】
盛川卻笑了笑,出言糾正它:「第一,沈鬱不是我逼瘋的。」
沈鬱是親眼目睹沈老爺子死在面前才被嚇得精神失常,而車禍的事跟盛川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事先甚至完全不知情,畢竟他只想圖財,不想害命,沒那麼傻往自己身上攬人命官司,警察找上門來會很麻煩。
盛川:「第二,以非正當手段圖謀他人財產的是沈潤,不是我,現在沈氏在他手上,而我什麼都沒有。」
綜上所述,
盛川:「你應該去改造沈潤,而不是我。」
系統:【……】
他媽的竟無言以對。
見系統久不說話,盛川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好心提醒:「去找沈潤吧,他應該還在公司,現在去還來得及。」
好一招禍水東引。
系統忽然感覺這個宿主有些棘手,不像上一屆宿主那麼好糊弄:【……如果解除捆綁,所賜予的重生權也將收回。】
盛川正準備起身離開,聞言腳步一頓,緩緩看向它:「什麼意思?」
系統:【宿主的重生權由星際執行官進行頒發,如果拒絕改造,將收回宿主現有生命值。】
換句話說,要麼改造,要麼死。
盛川:「……」
林姨正在廚房洗碗筷,以前沈家雖然人不多,但起碼還有些人氣,現在冷冷清清的,真和空屋子沒什麼區別了,中午做的菜和飯基本上也沒動過,等會兒要麼她們自己吃,要麼只能倒掉,晚上再做新的。
林姨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大手大腳,心中暗嘆浪費糧食,正準備把飯菜處理掉,身後忽然響起了盛川的聲音:「林姨,再單獨分一份飯菜出來。」
林姨下意識回頭,結果就見盛川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一邊依照他的吩咐把飯菜重新分了一份,一邊疑惑問道:「盛先生,怎麼了?」
盛川不欲多言:「沒什麼。」
林姨也沒多問,只當他餓了,把菜用微波爐熱了熱,然後放在托盤裡遞給他,盛川接過就離開了廚房,林姨偷偷往外看了眼,卻見他上了樓。
一般來說,只有極個別變態的加害者才會享受看到被害人痛苦的樣子,大部分人做了虧心事都是不敢面對被害人的,因為會被羞愧這種情緒所淹沒。
盛川既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那麼無謂的愧疚只會干擾他的判斷,但不可否認,他不怎麼想出現在沈鬱面前。
很難深究原因,就是不想。
再次推開房門,裡面依舊一片漆黑,盛川反手關上門,然後在牆壁上找到開關按下,燈便亮了起來,一瞬間將黑暗驅盡,裡面的家具擺設一覽無餘。
沈鬱依舊縮在角落,驟然亮起的燈光似乎讓他感到極其不適,身軀都跟著顫抖起來,盛川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動,直到系統狀似無意的飛出來,這才有所動作。
盛川走過去,把托盤放到地上,然後伸手把沈鬱從牆角拽了出來,後者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般,開始劇烈且驚惶的掙紮起來,臉色煞白:「不……不……別過來……」
他身體太虛弱,力氣自然比不過盛川,三兩下就被他從角落拽了出來,登時便如離了殼的蝸牛,只剩下苟延殘喘等死的份。
盛川禁錮住他的雙手,因為長久偽裝的原因,臉上很少出現惱怒這種情緒,此時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語氣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過來吃飯。」
沈鬱沒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只能竭力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從前眼高於頂的貴公子此刻狼狽得比路邊乞丐還不如,理智已經瀕臨崩潰,低聲道:「求求你……求求你……」
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嗚咽著想把自己藏起來,聲音帶了哭腔,宛如受盡委屈的孩子:「求求你……」
他痛苦萬分,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痙攣起來。
盛川第一次聽見沈鬱說「求」這個字,有一瞬間怔神,反應過來,微微用力將他禁錮在懷裡,垂下眼眸道:「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見阿川。」
沈鬱聞言身形一頓,這兩個字似乎燃起了他的些許希冀,連帶著漆黑黯淡的眼睛也多了一抹微弱至極的光亮,不確定的茫然問道:「阿川……?」
盛川看著他,沒說話,片刻後才道:「嗯,阿川。」
沈鬱的掙扎弱了一些,但仍是害怕,直到後背抵上盛川的胸膛,真切觸到了實物,不再是空空蕩蕩的,才終於有了些許安全感。
他抱著膝蓋,不安的拉扯著袖子,小聲道:「你別騙我……」
盛川沒說話,心想我騙你的時候多了去了,用指尖撩起沈鬱的頭髮,看了看他因為車禍造成的傷疤,又順著對方瘦的肋骨分明的身軀下滑,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
很顯然,沈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
盛川不知想起什麼,眯了眯眼,然後伸手從托盤裡端了一碗粥,用勺子攪動兩下,聽不出情緒的問沈鬱:「最近見過林姨嗎?」
沈鬱有些不安的搖了搖頭,一直盯著碗中不斷攪動的湯匙。
熱氣逐漸散盡,盛川舀起一勺粥,遞到他嘴邊,沈鬱猶豫一瞬,然後低頭吃進去了,又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爸爸呢……」
盛川心想你爸早就死了,誰讓你有一個好哥哥呢,雖然沒了爹是挺可憐的,但死的又不是他爹,盛川很難感同身受,因此沒說話,只是又舀了一勺粥餵給他,沈鬱大概終於有了些許飢餓感,乖乖咽下去,不知不覺一碗粥都吃乾淨了。
盛川剛重生,對於這個時間段的事其實記的不算很清楚,他將空的粥碗重新放回去,又見窗簾被拉的密不透風,起身將帘子拉開。這裡正對著後花園,景致最好,不難看出沈老爺子對沈鬱的偏愛。
窗戶正下方是一片環形花壇,綠植茂盛,盛川正欲收回視線,卻見角落處有一抹藍色的人影閃過,不由得定住了視線。
對方躲的慌張,顯然不像是無意經過。
盛川一瞬間思緒百轉,見托盤裡還有大半菜都沒動過,他將窗戶拉開小半邊,然後將菜倒出去,重新合上了窗戶。
盛川做完這一切,正準備離開,褲腿忽然被人攥住了,他垂眸一看,卻見是沈鬱:「阿川呢……」
沈鬱仰頭看著他,下頜尖瘦,眼睛漆黑無措,指尖緊緊攥住他的褲腳,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泛青:「你答應過……帶我去見阿川的……」
盛川原本沒打算理會,微微用力想抽出褲腿,誰知這個時候系統又陰魂不散的飄到了他面前,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像是在無聲的警示著什麼。
盛川不是逼瘋沈鬱的罪魁禍首,卻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系統給盛川制定了目標,第一步要先化解因果,也就是……幫助沈鬱恢復正常。
在沒探清系統的底細前,盛川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命當賭注,他靜靜睨著系統,片刻後,似乎終於妥協,在沈鬱面前緩緩蹲下身形。
盛川對沈鬱道:「我就是盛川。」
沈鬱定定看著他,然後略有些神經質的搖了搖頭,似乎是不信。
盛川見狀,用指尖勾住沈鬱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劃了一個圈,如羽毛拂過,觸感輕癢。
這是他們之間慣做的小動作。
盛川看向他,一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將斯文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像一塊通透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看不到半分稜角:「現在信了嗎。」
沈鬱聞言低頭,看向他們勾住的指尖,思緒有片刻混亂:「你真的是阿川……」
因為太久不見陽光,他皮膚慘澹毫無血色,再窺不見曾經意氣風發的影子,眼眶一點點悄然變紅,有些委屈,有些難過:「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做壞事的人如果有良心這個東西,就不會做壞事了。
盛川靜默著,並不說話。
沈鬱想不明白原因,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通紅的眼眶滿是淚意,固執且單純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對你發脾氣了……」
盛川還是沒說話。
沈鬱見他不理自己,低著頭縮進他懷裡,淚水將盛川肩頭的衣服一點點浸濕,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聲音哽咽且無措的道:「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發脾氣了……別丟下我好不好……」
言語間藏不住的害怕。
這個房間太黑了,也太暗了……
他仿佛在海面上漂浮的孤舟,四面不到岸,周遭的絕望如潮水般湧來,幾欲將他淹沒窒息。
盛川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能說些什麼呢,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後面一系列的事他管不了那麼多,沈鬱現在如果清醒著,也不會稀罕他的道歉,這種口頭語言沒有任何作用。
沈鬱大概有太久都沒睡過覺,此時哭累了,縮在盛川懷裡,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盛川垂眸看向他,只覺得肩頭一片涼意,手臂緩緩穿過沈鬱腿彎,然後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只感覺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
沈鬱從小要星星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當有一日傾軋驟然來臨,一場不大的雨便能將他打擊得支離破碎。
盛川俯身將他放到床上,垂眸靜睨半晌,見沈鬱哪怕身處夢中,也還是蜷縮著難以放鬆,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關燈出去了。
此時林姨正在底下擦桌子,年紀雖大,手腳卻麻利,盛川從樓上下來,在她身上繫著的藍色圍裙上不著痕跡掃了眼,然後將托盤遞給她,坐在沙發上,隨手抽了本雜誌看。
沈家的傭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保姆阿姨,園丁,司機,說不準哪個就有沈潤的眼線。
盛川狀似無意的問道:「林姨,你在沈家工作多久了?」
林姨聞言下意識抬頭,反應過來,然後笑了笑:「盛先生,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多年了。」
盛川看著雜誌,頭也未抬:「二十年,那挺久的。」
他說完,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道:「對了,我明天早上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來。」
林姨下意識問道:「您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盛川點頭:「嗯,有個親戚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
林姨道:「那確實是急事,您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二少爺的。」
盛川笑了笑,沒說什麼,饒有耐性的將手中那本雜誌翻完,這才上樓休息。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盛川需要慢慢梳理,他看似平靜,但系統的出現卻猝不及防打亂了他的計劃,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棘手的感覺。
首先第一條就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想治好沈鬱,首先就必須找醫生,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沈潤的掌控下,談何容易,就算僥倖治好了,沈鬱不弄死他才怪。
再就是第二條,系統說不得以非法手段謀奪他人財產,確實結結實實往盛川心口上插了一刀,他做這麼多事無非就是為了錢,現在系統不讓他騙錢,那還有什麼意思。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錢撈不到手不說,現在還得為了活命奔走不休。
盛川在房間內緩緩踱步,無聲思考著對策,他這個人利益至上,半點不吃虧,沈潤上輩子把他坑了一把,這輩子說什麼也得坑回去,不然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肇事司機開的是一輛小貨車,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失控,和沈老爺子的車劇烈相撞,後來司機也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剋死亡,經過檢測,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顯示為醉酒駕駛。
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也只是表面,事發當天,沈鬱原本約好了和盛川一起吃飯,但忽然被老爺子一個電話叫走,具體原因不詳,盛川在旁邊聽了一耳朵,能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語氣很是低沉,像是在壓抑著憤怒。
為什麼憤怒?
有人惹他生氣了?還是因為別的?
這件事大概只有沈鬱知道,但他現在已經瘋了,顯然無從查證,盛川當時不覺有異,現在想起來,八成跟沈潤脫不了關係。
這場車禍沒有人控告什麼,警察也不方便深入調查,只能盤查車禍原因,確定無可疑就結案了,後面幾次取證詢問,也是因為沈老爺子身份舉足輕重,對外要有一個交代。
盛川如果想知道更深的,只能自己去查。
翌日清早,盛川早早就驅車離開了沈家大宅,他先是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讓他把肇事司機的家庭信息打聽清楚,在外面晃了幾圈,眼見著時間差不多快到下午一點,這才回去。
他昨天說要晚上才能回來,林姨看見他顯然有些詫異:「盛先生,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盛川看了她一眼:「哦,我那個親戚已經出院回老家了,沒找到人,我就回來了。」
林姨:「原來是這樣,那您吃飯沒有,我給您熱點飯吧。」
盛川點頭,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阿郁今天怎麼樣?」
林姨聞言愣了一瞬,然後點頭道:「二少爺今天挺好的。」
盛川笑了笑:「他吃飯了嗎,我昨天給他餵飯,他根本不吃,還咬了我一口。」
他說完倒了杯水,抬手時,袖口上移,手腕上一個明晃晃的咬痕,林姨見狀道:「二少爺今天沒犯病,吃了一點,但不是很多。」
盛川點點頭,沒再說話,等林姨進廚房了,這才轉身上樓,推門進了沈鬱的臥室。
他昨天好好的把人放到床上,現在一看,只剩下皺巴巴的被子,視線看向牆角,沈鬱果不其然又縮在了那裡。
盛川打開燈,角落裡的人肩膀抖了抖,反應卻沒上次那麼大了,試探性的從臂彎里抬起頭,像受驚的小動物,漆黑的瞳仁滿是不安。
盛川走過去,在他面前緩緩蹲下,然後伸出了手:「過來。」
沈鬱似乎認得他了,見狀茫然思索片刻,黯淡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有些開心:「阿川?」
盛川嗯了一聲。
沈鬱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迫使自己離開牆角,他爬到盛川身邊,然後悄悄攥住了他的袖子,語氣單純的問道:「阿川,你來看我了嗎?」
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意。
盛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隔著衣衫,伸手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林姨今天來過嗎?」
沈鬱想了想,然後無措搖頭,仿佛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盛川換了個問法:「你今天吃過東西嗎?」
沈鬱縮在他身邊,瘦瘦小小的一團,聞言還是搖頭。
盛川顯然不會天天給沈鬱餵飯,畢竟林姨才是保姆,只有偶爾那麼幾次,他才會去餵一下,餵不進去,飯菜就倒在了外面的花圃里,說不定哪次就被林姨撞見了。
盛川垂眸看向沈鬱,見他還是低著頭玩袖子,心想萬一哪天被餓死了都不知道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