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幾個小孩一動,便有侍者自覺地跟上。

  顧修遠清清嗓子,對他們說:「我要帶人去餵兔子,你們離遠點。」

  兔子是顧家老太太養的,顧修遠完成所有課程,需要放鬆的時候,會去餵胡蘿蔔。

  侍者點頭:「好的,我會在門外等。」

  【不是要去看顧修遠奶奶嗎】系統發出疑問。

  紀念掃一眼旁邊眼眶還有些泛紅,表情看起來很可靠的小男孩,再瞥一眼他攥成拳頭的手,明白了。

  【看樣子是要偷偷去】

  不過稍微一想也能明白,顧家以為老太太是得了怪病,不確定有沒有傳染性,不讓小孩去也是正常。

  紀念以為頂多是個養兔子的窩棚,到了地方才知道人家建了一整個『兔院』。

  象徵性的從傭人那裡拿了一筐蘿蔔,三個小孩走了進去。

  只有沈清棠天真的覺得自己是來餵兔子的:「好可愛啊,那隻小兔子尾巴是黑的。」

  傭人怕弄髒他們的衣服,給人套了圍裙,鞋子也換成了靴子。

  「不要靠近這邊,我們想自己玩。」

  顧修遠抬頭對傭人道。

  傭人想了想,點頭說好。

  退到不遠處的地方,能從這裡看到兔子窩裡的一個角落,跟孩子們的影子。

  「我們從哪兒離開。」

  走進去後,蹲到傭人看不到的地方,紀念扭頭問顧修遠。

  顧修遠低頭看了她一眼,嘗試著跟她一樣,蹲了下去。

  他低聲道:「從這裡的後門離開,有一條小路通向我奶奶住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蹲在一起低聲密謀,像是在冒險。

  畢竟是在做自己父親不允許的事情,既刺激又忐忑,但顧修遠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不過,那個傭人在盯著這邊,我們離開就沒有聲音了,他肯定會過來查看。」

  顧修遠嚴肅道。

  紀念點點頭,同樣的包子臉上是同樣的嚴肅:「這確實是個問題,你說得對。」

  沈清棠茫然看著兩個說著自己聽不懂話的小夥伴。

  紀念沒有將她排除在外的意思,低聲對她說:「我們現在要去看望顧修遠的奶奶。」

  「她生病了。」

  「但是大人不允許,所以我們得悄悄去看。」

  沈清棠恍然大悟。

  她眼神在紀念跟顧修遠煩惱的臉上划過,想到兩人剛才說的話。

  沈清棠覺得自己該為朋友做點什麼,也想要參與,她不想被排除在外。

  「那我……留在這裡替你們放風吧。」

  放風這個詞還是在她動畫片裡看到過的。

  「我會假裝跟你們說話,這樣他就不會懷疑了,你們只要快點回來就好了。」

  顧修遠聞言點了點頭:「這樣確實可以。」

  雖然還是有被發現的風險,但是總比他們全都離開強。

  沈清棠重重的點頭:「那你們倆快走吧,我留下來!」

  「我還可以餵兔子,我最喜歡小兔子了。」

  顧修遠認真的對沈清棠說了聲:「謝謝!」

  然後扭頭看向紀念,示意對方跟自己走。

  結果紀念依舊蹲在原地,沒有反應。

  在顧修遠疑惑的目光中。

  紀念看向沈清棠,目光認真:「你一個人要在這裡等很久。」

  「你不怕嗎?」

  沈清棠想說自己不怕,但話還沒等出口,她看了一眼四周。

  偌大的空間裡除了兔子蹦跳的聲音再無其他,頭頂一盞白慘慘的燈懸掛著。

  她一下說不出來話了。

  紀念又繼續道:「你想留下嗎?」

  墨綠的眸在光下很像寶石,清晰的反射出沈清棠隱蔽的惶恐。

  她沒辦法對著紀念撒謊。

  「我不想……」

  在紀念平靜的視線中,沈清棠眼眶紅了起來,緩緩低下頭。

  她真的好沒用,紀念會不會討厭她,也不再需要她……

  以後會不會不再帶著自己玩。

  內心惶恐著,沈清棠抬頭就想開口,她想告訴紀念雖然自己害怕,但她會努力的,努力不拖後腿。

  但紀念卻說:「那我們就一起去啊。」

  沈清棠愣愣的仰頭看著站起身的紀念。

  「可是……會被發現的。」

  紀念不在意的笑笑:「那就被發現嘍。」

  她伸手把沈清棠拉起來,抽走她手中的胡蘿蔔隨手塞旁邊兔子屁股里。

  「被發現怎麼了,犯錯又怎麼了。」

  「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犯錯,我們只是五歲小孩,又不需要去拯救世界。」

  不僅是沈清棠,就連顧修遠也沒跟上紀念的思路。

  「可是,犯錯是不對的。」

  紀念無奈的嘆一口氣,拍拍顧修遠的肩膀:「是不對,但人人都會犯錯啊。」

  「紀霆舟還因為不喜歡吃西蘭花,趁著沒人注意,悄悄餵給狗呢。」

  「你覺得自己比紀霆舟還厲害嗎?」

  顧修遠:「………你怎麼直呼你爸爸的名字。」

  紀念不甚在意:「對啊,那我也是在犯錯。」

  「那他又沒有順風耳,還能過來揍我屁股不成。」

  「我不但叫紀霆舟,我還要叫他舟舟,他又能怎麼著。」

  「舟舟舟舟舟舟~」

  掛在天花板上正在跟紀霆舟通話的魏楊:「………」

  祖宗,你就不能聲音小點嗎。

  聽清紀念是如何大逆不道的稱呼自己的紀霆舟:[微笑]

  周圍人突然一個哆嗦:「怎麼突然變冷了……」

  「紀紀……紀總!酒杯!你手裡的酒杯碎了!」

  突然後脖頸發涼的紀念猛地抬手摸了摸脖子。

  奇怪,哪兒來的邪風。

  顧修遠沒再說話,他爸爸都沒有紀霆舟厲害,更別說他了。

  小男孩沉浸在紀念剛才那一番話中,眼神茫然。

  所以,犯錯是被允許的,被發現也是可以的嗎?

  而沈清棠臉上也是同樣無措。

  當然,紀念覺得沈清棠比顧修遠問題要大的多,所以她接著說。

  「永遠不要為了迎合別人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也不要輕視自己,把犧牲當做理所當然。」

  「我跟你做朋友,不是因為我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明白的話,就點頭。」

  沈清棠下意識的隨著她的話,點了點腦袋。

  紀念揉揉她的頭:「很好。」

  她一手拽一個小孩,朝著剛才顧修遠指的的方向帶人走了。

  沈清棠扭頭看向紀念的側臉,心裡默念著她對自己說的話。

  將頭轉回時,收緊了跟紀念交握的手。

  而此時的顧修遠:身為男子漢,待會被抓到的話,就跟敬敬說是他一個人的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