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到底還虛弱著,怕打擾魏楊睡眠,房間裡只留了幾個醫護人員,其他人全都走了。
紀霆舟知道布魯斯有話對自己說,將紀念交給助手,讓他帶著出去吃東西。
紀念一聽有東西吃,立馬從紀霆舟懷裡跳了下來,撒丫子要就跑。
然後被紀霆舟捏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紀念:「………」
她在心裡嘆了沉重的一口氣。
然後滿臉乖巧的轉頭,看向紀霆舟:「爸爸,我去玩了哦。」
紀霆舟這才鬆開手:「去吧。」
布魯斯:「………」
嘶。
他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要個孩子了?
「說吧。」
等到紀念離開後,紀霆舟周身氣場一變,滿臉公事公辦的模樣。
布魯斯在他對面坐下,將手裡的咖啡放到桌上。
紀霆舟知道他可能察覺到自己對那支藥劑的反應不對勁了。
也做好了替紀念遮掩的準備。
不然,他也不會刪除所有錄音。
「昨晚的事很蹊蹺,我只記得我走進實驗室,後面的事情就像斷片了一樣,腦子霧蒙蒙的。」
「除了那支藥劑,我在自己身上也發現了痕跡。」
他將自己的袖子擼起來,給紀霆舟的看手腕上的淤青。
指著那一處,他語氣低沉:「有人給我扎了藥。」
而且很大可能,他不記得昨晚的事情,跟被注射的東西有關。
然而經過一晚,再抽取血液,他卻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布魯斯在等待血檢過程中,去查看了監控,也找了錄音。
但昨晚時間段的全部影像以及音頻,全都不見了。
整個基地,能做到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布魯斯,一個是紀霆舟。
紀霆舟似乎早知道他會發現,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沒想到,布魯斯開口第一句話卻是:「你背著我有別的藥劑師,是這樣嗎?」
他蔚藍的眸中含著幽怨,帶著淚。
仿佛對面的紀霆舟是個負心漢。
紀霆舟也不負他所望,將一雙長腿交疊,脊背靠向沙發,滿臉『那就攤牌吧』的表情,仰著下巴吐出一個:「對。」字。
而且才五歲,未來可期。
布魯斯將雙手插進眼鏡裡面,捂住雙眼。
肩膀顫抖了一會,再次抬起頭時,布魯斯眼中滿是狂熱。
「我失憶的事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筆,難道是專門針對海馬體的藥劑?她是巫師嗎,怎麼會這麼精準的,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天才,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她不想讓別人是身份有難言之隱嗎??」
「能不能把她介紹給我!親愛的老闆,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我真的很想認識那位……老師。」
紀霆舟想你已經見過了。
就在剛剛,你還問我她這個年紀還穿尿褲嗎。
「你失憶,確實是她做的。」
紀霆舟隱晦的瞥一眼布魯斯手腕上,那明顯被暴力對待的針眼。
原來也是用的藥劑……
「至於見面,再說吧。」
紀霆舟態度模稜兩可。
布魯斯臉上的怨念仿佛化成了實質,直往他臉上戳。
紀霆舟揮手將無形的怨念打回去,一個反彈,讓布魯斯生無可戀的癱倒下去。
「你這個冷漠無情的人,我再也不要給你打工了。」
紀霆舟站起身,扶了扶臉上的鏡框:「那正好,那批器械我就給別人了。」
布魯斯一個鯉魚打挺:「我復活了,我現在精神充沛,感覺還能為我親愛的老闆打一百年的工!!」
紀霆舟輕嗤一聲。
布魯斯沒功勞也有苦勞,他這幾天的精神壓力不比紀霆舟小,幾乎沒怎麼睡過覺,給人感覺隨時都要猝死過去。
紀霆舟將這些看在眼裡,沒有因為他的成果比不上紀念,而無視他。
唉,沒辦法。
誰讓他家紀念是個小天才呢,孩子像自己,就是聰明,這也沒辦法啊。
「唉……」
紀霆舟嘆了口氣,臉上卻沒什麼哀愁之色。
...
與此同時,這次負責帶紀念的助手,是個會說中文的小哥。
吃著小哥帶回來的一堆吃的,紀念輕車熟路的戴好手套,咬了口裹滿蘸料,剛出鍋沒多久,外酥里嫩的炸雞。
正吃著,她看見幾個穿著黑色工作服的人提著工具箱走進來。
看到紀念這個小孩後,還愣了一下。
紀念沖對方笑了一下,後者可能沒想到她會理自己,靦腆的回了一個笑。
她一邊看著動畫片,一邊吃著零食,時不時聽到那邊幾個人的交流聲。
「I've been saying it should be replaced for a long time, but you insisted on delaying it until now. The surveillance system is now completely unusable.(我早就說該換了,非要拖到現在,這監控徹底報廢了)」
原來是監控壞了,在換監控。
「Fool, this wire is used to connect the pickup. How many times have I told you.(笨蛋,這根線是用來接拾音器的,都告訴你幾次了)」
紀念快樂嗦雞的動作一頓。
不搞抽象的時候,她是聽得懂英文的。
也聽懂了pickup(拾音器)是什麼意思。
魏楊解毒的愉悅跟炸雞帶來的快樂,被無形的一記重拳砸了個稀巴爛。
紀念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拾音器。
她終於知道覺得紀霆舟為什麼對那支藥劑接受度這麼高了。
布魯斯的實驗室里,除了監控,會不會有可能安裝了單獨的拾音器。
答案是會的。
她昨晚只阻止了紀霆舟親自去查看,卻忘了對方還有遠程這一說!
而紀霆舟半點不掩飾自己態度的表現代表了什麼。
一.他認為紀念猜不到
二.他無所謂紀念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真相
紀念整個人都不好了。
昨夜下了一場暴雨,即便身處溫度適宜的房間中,紀念整個人都好像站在雨幕中,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就在這種狀態中。
紀霆舟過來了。
「別吃了,去洗個手,我們要走了。」
聽到他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紀念從呆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紀霆舟看起來跟從前一樣,眼神盯著紀念一次性手套上的蘸料殘餘,有些嫌棄的模樣。
「我們要走了嗎?」
她滿臉沉迷動畫片無法自拔的模樣。
紀霆舟見狀,捏了捏她最近長了些肉的臉蛋,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似乎在想什麼事。
紀念想到自己昨晚威脅布魯斯的言行,活脫脫一個披著小孩皮的惡鬼。
再想到她在紀霆舟面前的人設,以及對方是因為什麼才養自己。
她整個顆心有些下沉。
紀霆舟,現在是不是在想回去後要怎麼處理自己。
她會被扔回小樓嗎?還是乾脆將她殺掉……
紀念將沒吃完的炸雞扔回去,墨綠的眸黯淡陰沉。
而攥著小孩辮子在揉捏的紀霆舟:小孩今天吃這麼多東西,怎麼還沒吵著去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