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義還想聽,一聽這,立刻雀躍奔向刀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另外兩個小伙也跑上去。
他們還要接受祭司一系列唱調禱祝儀式,突然開始跳起來。蔡義剛剛一個正常的小伙也突然神態大變,像剛剛那些跳神的人一樣狂跳亂舞。
極具神秘!令人莫名震動。
何歡說:「這叫開香路,跳刀舞。屬於他們原本儀式的一環。經過這一環,尼扒才讓各路神靈附身在了上刀杆的勇士身上,只有這樣,他才能順利上刀山,而不受傷。」
「噢!」
「真的嗎?」精靈都信了。
「因為他們最開初並不把這當成一項雜技或者比賽,而是一項宗教儀式,所以全部由尼扒主導。被神選中的人才能上刀山,並不是你想上就能上。」
「噢!」大家被這高深的峽谷,古老的神秘儀式震撼了!
「尼扒屬於陰傳,不是人教的,基本都是說有一天突然變得瘋瘋癲癲的,突然神鬼告訴他一些事情,他就擁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能夠溝通鬼神。
所以上刀山下火海也由尼扒來向鬼神祝禱,不要用刀傷了他們的手腳,不要用火燒了他們的身子。
鬼神接受了,就會助他們,他們也變得瘋瘋癲癲的,不再是凡人,而是人間派到天堂的使者。
這樣的狀態就可以上刀山了!」
大家就連本民族的也許久沒有看過這樣原始的上刀山,看著蔡義瘋瘋癲癲手舞足蹈走向刀山,都莫名心悸。
專家們更是捏一把汗,「這樣瘋瘋癲癲上刀山真的行嗎?」
「你看那兩個還不夠瘋癲稍顯清醒的還不行呢!」
大家哭笑不得,又擔心地看著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刀杆。鋒芒畢露!
太陽也照著碧羅雪山,像神靈觀看著凡人為其獻上的禮樂。
「這其實是一種忘我的狀態,就是你在一個特定的時段內,拋棄一切凡人的畏懼和雜念,一心一意上刀山,這樣才能成功。這從科學的角度來說,也是說得通的。」
大家點頭,望著瘋瘋癲癲的蔡義,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紀念王驥之前,這到底祭祀的是誰?」梁安歌問。
「在基督教傳入之前,傈僳族都信奉萬物有靈的自然崇拜。在與王驥扯上關係前,他們並沒有具體的個人的偶像崇拜。
雖然傈僳族也有祖先崇拜,但他們只祭祀自己見過的祖先,叫作近祖崇拜。而且沒有牌位沒有祭品,只是有一個方向,代表著祖先。並不進行具體的祭祀活動。
尼扒在葬禮上念的指路經:你回到祖先那裡去吧,不要再回到人間了。雖然他們認為人有靈魂,但他們同時認為人鬼殊途,不希望靈魂遊蕩人間。
這跟咱們逢年過節請祖先回來看看是不一樣的。這跟他們對於神靈的感情是一樣的,祖先就是去世了的靈魂,歸於另外一個世界,他們是崇拜的也是懼怕的。
就像他們也會把熊啊虎啊這些經常與之搏鬥,讓他們受傷和害怕的猛獸當作崇拜對象和部落名。這是一種複雜的感情。
但是騰衝地區的刀杆節卻大不相同,他們有明顯的崇拜對象,還有王驥的畫像,而且在三崇廟舉行。」
大家點點頭。
「當自然崇拜變得模糊,就會演變成具體的英雄崇拜。但是,你們看!」何歡大喊一聲。
大家看著蔡義已經舞舞跳跳到刀杆前,一雙光腳蹬上刀山,嗖嗖嗖,迅捷如猴,飛快爬向頂端。
全場鴉雀無聲,為他憋著一口氣。
到刀杆最後三級刀梯,蔡義突然停下來。
梁安歌擔心地拉拉何歡的衣袖,「他是不是清醒了?清醒了是不是會害怕?還是劃到腳了?怎麼突然不動了?」
專家們,包括攝影師們都很擔心,如果說畢家村的舞刀和南澗的跳菜是雜技,但尚有挽回餘地。
真有危險了,也不可能不顧性命。
這上刀山若真出事,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也不是大家願意看到,能夠承受的。
陳映也看了一眼小白龍。
「不用擔心,他是上刀山的老手了,有經驗了,會在刀刃上找平衡的受力點,不會受傷。」何歡用他們能聽懂的說法。
又解說:「這叫開天門鎖。你們看那上面不是有道拱門麼?他到了要先開鎖,才能上天堂。」
「上天堂!你不要說得這麼嚇人!」梁安歌擔心道。
何歡安慰:「這是很重要的儀式,必須第一個上刀山的勇士才能開啟天門。開了天門,意味著解除傈僳人的病痛、消除傈僳人的災難。」
「哦。」大家稍微放了心。
果然,蔡義從斜背著的五彩挎包里掏出一條紅布,搭在拱門頂上。
「這叫掛紅,就代表開了天門,可以上天堂了。」何歡說。
大家屏息凝神。
江邊有風,高處更是,蔡義在天門上纏好紅布,之後站上刀杆最後一級刀梯。
全場大氣也不敢出。
只見他身體突然旋轉,雙腳騰空而起,直衝藍天,雙手抓住最後一級刀梯,頭朝下看著底下觀眾。
「啊!」底下的群眾驚心動魄,齊聲歡呼,為他喝彩。
梁安歌又擔心道:「這不會吵醒他吧?」
何歡笑起來,精靈是真可愛啊!
「放心,這點聲音吵不醒他,他都上天門了,給神表演呢!神會保佑他的!」
專家們嘆為觀止,「這也太厲害了吧?」
何歡說:「這是雜技動作,但不叫雄鷹展翅或者鷂子翻身,而叫天堂跳神。這種高難度動作,展示傈僳人的勇敢,也是為了取悅神靈。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嘿!各路神仙你們看著,我爬上天堂來給你們表演,我們勇敢的傈僳兒女難道不配過上好生活嗎?」
專家們大笑,「配配配!」
何歡白他們一眼,「你們自己聽聽像話嗎?陰陽怪氣的!」
大家才發現像呸呸呸,又笑起來,「沒關係,我們不是神仙,神仙一定會覺得他們勇敢!」
大家仰著頭,真的好厲害!
何歡也覺得,這可比民族園更加驚險!也更具神秘感!
蔡義又一個翻身,把身子站正,站在天門,從斜背著的五彩挎包里掏出玉米、蕎麥等等五穀雜糧,撒下來。
鄉親們紛紛歡呼在地上搶著撿拾,專家們也跟著撿。
「這叫五穀豐登,意味著天降米糧,來年不缺吃的,寄託著他們的美好願望。」
天降米糧後,蔡義翻到另一面,從另一面下來。
另外兩名勇士跳了半天,也達到瘋癲狀態了,甩著腰上的串串彩球,先後奔上刀山。
底下的群眾啪啪鼓掌。
兩名勇士從這面上,蔡義從另一面下,三個彩人掛在七彩天梯上,在這怒江大峽谷,藍天白雲下,天人合一,分外壯麗!
蔡義終於下到最後一級刀梯,眾人為他歡呼,琴弦齊響,大家手拉手圍成圓圈載歌載舞。
兩個小伙一個披紅布,一個披白布,衝上前,背起蔡義,繞著大家圍成的圓圈內周奔跑。
「這又是什麼意思?」專家們也跟他們手拉手為他歡呼舞蹈,但是聽過前面的講解,大家已經知道這不是單純的歡慶,像什麼比賽勝利了被隊友抱起來那樣。
「這叫騎神馬!上過刀山取悅過眾神的雙腳不能下地!而且他還沒清醒!所以這兩位大哥扮演的是紅馬和白馬,是天界的神馬,受神的旨意,把通過刀梯進入天堂為大家祈福的勇士送回人間。」
「噢!」
「所以他們這些古老的傳統活動,並不只是為了娛樂,除了讓大家心情安寧愉快,對生活抱著美好期望之外,也能激勵族人們勇敢頑強,具有很強的凝聚力。因為這是為大家,每一個人都會參與進來。」
專家們點點頭,他們這些外人都跳得起勁,看看他們載歌載舞,那一張張歡樂自豪的臉,更是感同身受!
等蔡義清醒過來,下了神馬,何歡拉著他的手,「厲害呀!義哥你太厲害了!」
蔡義滿臉笑容,一點也不累,興奮地跟大家一起跳。
另外兩個勇士也下來了,也分別有紅馬和白馬背著繞場一周,才放下。
大家圍著刀杆歡歌縱舞。
何歡說:「上刀山下火海,是不是跟傈僳族翻山越嶺刀耕火種的遷徙經歷,箭無虛發飛岩走壁,不畏艱苦的勇敢精神,很相似?」
專家們恍然大悟,連忙點頭。秦懷感慨不已,他還沒研究到小白龍這麼深呢!這學生真是會思考啊!
幾位領導也聽入迷了!
他們舉辦了無數次上刀山活動,但不聽小白龍解說,他們真的對自己的民族文化,對自己的祖先沒有這麼了解。
「蔡義在民族園天天上刀山,就是表演,不過跟今天不同的是他當時是老油條了,悠閒地在娛人,而不是娛神。
所以還有閒心聽我講解。我當時在旁邊給他解說的就是他們祖先的遷徙歷史,而不是王驥三征麓川。」
專家們笑起來。
「嗯。」蔡義點點頭,「所以我當時下來後很激動,因為聽你講就能感應到祖先的血液在我身體裡奔涌,感覺到他們的精神。
我剛剛在刀山上確實沒聽見你講解,但是之前在尼扒那裡,我也是想著你的講解,想著我的祖先,讓自己進入到那種狀態。」
專家們看著小白龍,「看來小白龍也可以去當祭司了!還有這效果!」
何歡笑道:「除了神靈的保佑,祖先的精神,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戰勝了恐懼和雜念,將刀梯當成一條真正的七彩天梯,光明大道,為了族人勇敢地爬上去!
你們真的做到了像你們的祖先一樣,在絕頂懸崖間疾走如狡兔,攀援如猿猱!」
蔡義和另外兩位勇士都激動得熱淚盈眶,很自豪。鄉親們都很自豪。祭司也滿臉欣慰,可惜尼扒是鬼神傳的,不是師傅傳的,不然怎麼得讓小白龍來傳一下。
「我們的祖先最開始學會的不是文字,而是歌舞。除了文字,歌舞和儀式,都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古老的歷史,還有他們的精神。」
上刀山的和看他們上刀山的,聽了小白龍的解說都對他們的民俗文化,感受更加深刻!
上刀山在傈僳族由來已久,傳播很廣,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讓鄉親們產生深深的凝聚力和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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