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了九夫人的一句承諾,司予便有些期盼下午到來。
司家雖是修真世家,但芷蘭院卻無一人修行,也無一人會修行,司予想學都沒人能教。可既然她穿的是本修真文,若是不能修行,將來豈不是要任人宰割?
尋思著時間差不多了,司予便從院子裡摘了一朵牡丹,小碎步跑去隔壁金玉院找九夫人。
守門的丫鬟一看見司予,臉上便堆起了笑:「五姑娘是來找我們夫人的吧?夫人方才醒來,這會兒正梳妝呢。」她牽起司予的手,「婢子先帶五姑娘去吃些零嘴可好?夫人特意叫小廚房做的荷葉糕,姑娘一定喜歡。」
司予甜甜地應了聲「好」。心裡卻琢磨著這丫鬟的業務能力不太行,她行三,司家五姑娘還沒有出生呢。
一走進九夫人的金玉院,司予便覺得眼前仿佛搭了個五千瓦的電燈泡,金燦燦的,晃眼得很。
仔細一瞧,原來那些晃眼的物什竟是金和玉。整個院子從裡到外堆滿了金製品和玉製品。欄杆柱子是純金的,花盆架子是純玉的,桌子凳子是純金的,盛荷葉糕的盤子也是純玉的……
司予暗暗咋舌,金玉院果然名符其實。與這裡一比,芷蘭院樸素得仿佛是只狗窩……
她作為極擅經營人生的頂級綠茶,穿書前的生活也算富裕,富人見了不少,富人的生活也觀摩了不少,可偏就沒見過一個富人像九夫人這般,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金玉都搬進家裡堆著。
聽聞九夫人家裡是賣丹藥的?啊,果然古今中外,製藥企業都能賺得盆滿缽滿。而暴發戶的審美,總與金玉分不開。
慢吞吞地吃了半塊荷葉糕,又喝了三杯茶水,九夫人才在眾多丫鬟的簇擁下,姍姍來遲。司予只抬頭看了一眼,便險些一口噎死。
看來晌午九夫人去芷蘭院時的打扮,還算是簡約范兒了,此時她的穿戴更為誇張,身上的金玉數量直接翻了倍。
司予深深懷疑,若不是覺得不吉利,她說不定會直接穿套金縷玉衣。
愛就愛到極致,九夫人是個純粹人兒!
司予低頭翻開外袖,看著裡衣袖口上的兩塊小補丁,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檸檬了。
她也想做小富婆!
九夫人遠遠地就看見小甜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抱著一塊荷葉糕,安靜地吃著。小蘿蔔腿兒晃悠著,看起來很是快樂。
大概是快樂的情緒極富感染力,九夫人的起床氣兒一瞬間消散無蹤,心情竟也跟著輕快起來。
小甜豆抬眼看見她,眼神一亮,立馬便從椅子上蹦下來,捯飭著一雙小短腿跑過來,甜滋滋地跟道謝:「九夫人,你家的荷葉糕真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荷葉糕!」
九夫人「哼」了一聲,心道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兒,才幾塊荷葉糕,就把她哄得開開心心。也不知隔壁那女人到底會不會養孩子,連塊荷葉糕都不給吃,哪有這般苛待女兒的母親!
小甜豆又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朵牡丹花,獻寶似地遞給她:「九夫人,這是院子裡長得最好看的一朵花了。像你一樣好看!送給你呀!」
九夫人看了那花一眼,不是什麼名種牡丹,花瓣也有些蔫兒了,這樣的花真是寒酸,放在往常她絕不會多看一眼,此時卻鬼迷心竅地接過來,又鬼迷心竅地命丫鬟從她髮髻上取下一隻金釵,換上這支牡丹。
小甜豆開心地看著,開心地拍手道:「九夫人真好看!比院裡最好看的牡丹花還好看!」
九夫人心中歡喜,嘴裡卻不咸不淡地懟了句:「就你一天天小嘴叭叭的……」
……跟小黃鸝似的,還挺讓人歡喜。
小甜豆蘊起一個怯生生甜滋滋的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了扭小身子。
九夫人祭出長劍,隨手挽了個劍花,擺出劍術的起式,耳中聽見小甜豆的驚艷呼聲,一時覺得自己果真是英姿颯爽女中豪傑。
她招呼小甜豆隨她到院子中去,又道:「矛兒,看好了!」
司予:……
矛、矛兒?
Emmm,行吧,只要能帶她修行入門,九夫人別說叫她司矛了,就算叫她司盾她都應!
九夫人沒什麼真才實學,但花架子卻耍得極漂亮,一柄長劍虎虎生威,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捧場王司予興奮地拍著小手,蹦蹦跳跳地在一旁喝彩:「哇!九夫人好棒呀!哇!九夫人好厲害呀!」
九夫人越耍越得意,一時技癢,竟揮著長劍,沖那金欄杆凌空一划,而後帥氣且乾脆地收了劍,下巴衝著金欄杆一揚,得意道:「看見了嗎?」
司予:???
她、她應該看見什麼嗎?九夫人在驕傲什麼?
她邁著小短腿小跑到金欄杆旁邊,仔細地檢查著,力爭不放過任何角落。
然而……
但是……
金欄杆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吧……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欄杆還好端端地在那。
九夫人似乎完全沒預料到這種狀況的發生,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絲尷尬。
劍氣竟沒斬斷欄杆?真、真是失誤……
看著九夫人表情僵硬地瞪著欄杆,似乎想用眼神挖出一個洞來,司予忽然就悟了。
莫非九夫人其實是想斬斷欄杆?
Emmm,也不是不行吧……
她當即拍著小手,指著欄杆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處磨痕,驚喜道:「九夫人好厲害呀!劍氣傷了欄杆,卻又能不把欄杆斬斷。這種恰到好處的力度是怎麼把控的呢?九夫人你教教我呀!」
九夫人:???
她順著小甜豆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道痕跡。
哈?原來她比自己想像得更厲害一些嘛!
可以可以,回頭叫丫鬟把這處欄杆給圍起來,這歷史性的一刻非常值得紀念,有點點激動!
一抬眼見小甜豆吃完了荷葉糕,卻並沒有丫鬟給續上,便覺得丫鬟怠慢,開口怒罵道:「我養著你們是吃白飯的嗎?沒看見矛兒把荷葉糕吃完了嗎?還不趕緊給她續上!這麼沒眼色,我要你們有什麼用?去,通知小廚房,趕緊再做一百塊荷葉糕,送到隔壁去!」
司予:……
倒、倒也不必。
這荷葉糕真心太甜了!雖然知道這年代的糖是奢侈品,可這般不要錢似的往糕里擱,她可招架不住。
嘴上卻甜甜地說了聲:「謝謝九夫人。」然後走到九夫人身邊,依戀地抓著九夫人的袖口,輕輕地搖了搖,「九夫人,你怎麼知道予兒的乳名叫做毛毛呀?我長大後,我娘就不這樣叫我了,予兒好懷念呢。九夫人,你好厲害呀,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為了給九夫人一個台階下,不至於太尷尬,她果斷無中生有了一個乳名。
九夫人:???
乳名?
予兒?
就算是九夫人反應再遲鈍,此時也明白了,她怕是把小甜豆的名字給搞錯了。還好這小甜豆真的有個乳名叫做毛毛,不然此番可要丟臉了。
想到此處,她狠狠地瞪了那名提供假情報的丫鬟一眼。不知道就別說話,看回頭她不扒了小蹄子的皮!
九夫人清了清嗓子,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丟給司予:「你先照著學習吞吐與匯聚靈氣。」還不等司予翻開來看,她又問:「識字嗎?」
司予乖巧地點點頭:「識的。」
九夫人卻一把將冊子奪了回來:「你小小年紀,識什麼識字!小孩子不要逞強。我來讀,你照著做。」
司予:……
行吧。
九夫人拉著司予回到屋裡坐下,一字一句讀給她聽。
讀著讀著,司予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來。
這九夫人怕不是個文盲?稍微複雜一些的字她便不認得了,只撿著偏旁部首讀,一句話被拆得七零八落,完全聽不懂是什麼意思,偏她自己還並未察覺。
司予不禁有所懷疑,這九夫人……真的會修行嗎?
也幸好司予是真的識字。她當即照著冊子裡所說的方法,試圖吸納天地靈氣,並匯入丹田。
初時很難,但好在她向來聰慧,接連嘗試幾次之後,便成功地吸納了天地靈氣。可待要將這縷靈氣匯入丹田中時,卻突然發現靈氣竟就此潰散,消失無蹤。連試幾次,都沒能成功。就仿佛她的丹田是一個漏洞百出的容器,天地萬物都存儲不住。
怎麼回事?
甚少失敗的司予有些慌張。莫非小炮灰這具身體真的不適合修行?
九夫人自顧自地讀完了冊子,扭頭問司予:「毛毛,如何?」
司予心中難安,面上卻還在矜矜業業扮演純真孩童的角色。她哭喪著一張小臉,撅著小嘴,氣鼓鼓地道:「九夫人,我無法匯聚靈氣……」
九夫人給了她一個「我懂」的眼神:「當年我入門時,光吞吐匯聚靈氣這一項,就學了整整三年!你資質這麼差,怎麼可能一次學會?不著急啊。」
司予:……
等等,這來自學渣的惺惺相惜的氣氛是鬧哪樣?
司予拉著九夫人的袖子,可憐巴巴地道:「九夫人,我是不是真的沒有靈根和慧根,這一輩子都不能修行了呀?」她失落極了,「我是個小廢物了……小廢物長大後就不能保護娘和九夫人了……」
九夫人哪裡受得了這種萌物攻勢?心底一軟,大手一揮。
不一會兒,一群懷抱木盒的丫鬟魚貫而入,將上百個盒子整齊地擺在二人眼前,蓋子一開,便退了下去。
司予伸頭一看,只見那些盒子裡,竟滿滿當當的擺著各種各樣的丹藥。
九夫人再次豪邁地一揮手:「毛毛不怕!靈丹妙藥我們有的是!根骨不好就給我吃,給我往死里吃!這些還不夠,回頭我叫我爹再送一堆來,我還能自己開爐煉丹!咱們吃它個十幾年,我就不信你學不會匯聚靈氣!」
司予望著那堆在一起恐怕有小山高的丹藥,眨了眨眼。
這九夫人……還怪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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