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姬微一抬手,動作看似輕鬆隨意,司予和顧塵光身上腕口大的鐵鏈卻仿佛受到重創,驟然崩裂開來。

  小甜豆從石柱上掉下來,摔了個屁股墩。明明痛得厲害,包了一眼眶淚水,卻堅強地忍著不哭,小跑著來到夜姬身前,仰著一顆小腦袋,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給自己打氣:「神仙姐姐,我一定會每天練習,早點練會,等你來接我!」

  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手,輕輕地攥住夜姬的袖子,討好似的搖了搖,帶著濃濃的依戀和不舍,奶聲奶氣道:「神仙姐姐,我叫司予,你千萬不要忘記我呀。」

  夜姬腦袋一熱,便從挎包中摸出一隻青棗大小的玄鐵宮鈴,系在小甜豆腰間:「神仙姐姐從不騙人。這隻風回鈴送你了,術法口訣都在鈴鐺里,要勤加練習哦。」

  司予:!!!

  風回鈴!書中男主的金手指之一——上古仙器風回鈴!如今得來竟全不費工夫!

  不愧是我!大拇指!

  而夜姬話一出口,再次懊惱。

  風回鈴這種仙器怎可說送人就送人?這小甜豆果真有毒!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風回鈴拿回來,便看見小甜豆如獲珍寶一般,搖著小鈴鐺向一旁寡言的小少年炫耀:「哥哥你看,神仙姐姐送我禮物了哎!這個鈴鐺超級漂亮對不對?神仙姐姐這麼漂亮,還對我這麼好,神仙姐姐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要跟神仙姐姐天下第一好!」

  小甜豆嘰嘰喳喳,像清晨的小鳥,興奮的聲音比鈴響更為清脆,直響進人心尖尖里。

  夜姬:……

  算了,看在小甜豆這麼可愛的份上,風回鈴送就送了,反正她也不缺仙器。

  不過這隻小甜豆著實太會蠱人,還是早走為妙。

  司予想著術法口訣一事,低頭擺弄風回鈴一無所獲,正要問個清楚,一抬頭,卻見眼前空無一人。

  夜姬呢?

  她扭頭問顧塵光:「哥哥,神仙姐姐呢?」

  此時的顧塵光尚是個單純正直的小少年,完全沒跟上司予的一番騷操作。他一邊避開血線,走到司予身邊,一邊回答道:「她走了。」

  司予心裡嘆道,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如魅影,大佬不愧是大佬。其實她今日一番拜師的說辭不過只是為了脫困,但若真能拜夜姬為師,學些高深術法,倒是能在修真界有立足之地,不會任人宰割了。

  顧塵光又道:「妹妹,我的內力解封了。此處危險,我護你離開。」

  司予看著小少年認真的模樣,心中忍不住一聲嗤笑,只想踮起腳尖,一巴掌拍他頭上去。

  不會吧不會吧?連司家四夫人都能暗算他,這般弱得一比的小子,還敢大放厥詞保護她?

  正腹誹著,只見顧塵光祭出一柄長劍。劍如秋水,周身泛著瑩白色柔光,穩穩噹噹橫在他身前。

  顧塵光伸手在劍柄處一撐,身姿輕盈地翻上長劍,而後彎腰將手遞給司予:「妹妹,我帶你出去。」

  司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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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會御劍!尖叫!他才十歲就會御劍!書里的龍傲天大男主,儘管天資聰穎、師承名門,也是足足滿了十二歲才學會御劍啊!而十二歲學會御劍,在修真界已是不世出的天才了!

  這崽子呆雖呆了點,但不愧是後來久負盛名的少年天才啊!

  司予正要上劍,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兩隻老鼠癱倒在一支血燭旁,嘴裡還有血燭的殘渣。也不知這些血燭究竟是何材質所做,毒性竟這般強烈?

  她忽有一計記上心頭。

  扭頭跟顧塵光說了聲「哥哥等等我」,便小心翼翼地繞過地面血線,在顧塵光的注視下,捏著兩隻老鼠的尾巴,將其分別靠置在兩個石柱上。然後掀開宮燈的蓋子,將裡面的蠟燭拿出來,以燭火點燃噬魂陣的血燭。

  顧塵光沉吟片刻,拿起宮燈中的另一支蠟燭,與她一起點血燭。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種陰損的續命之法,二人雖不知原理為何,但依葫蘆畫瓢,說不定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九十九支血燭全部重燃後,那些血線連接上兩隻老鼠的腳,似乎又有了流動的跡象。

  司予將蠟燭放回宮燈中,蓋好蓋子。一手提著宮燈,一手抓著顧塵光的手,笨拙地爬上長劍。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美滋滋地道:「哥哥,我們走。」

  夜姬破了法陣禁制,殺了守陣之人,是以二人此番順利出了石室。

  那石室原來就在司家內宅地底,出口竟是宅內西北處的一座假山。想來那四夫人著實恃寵生嬌、肆無忌憚。

  二人被擄走時乃是深夜,此時天色卻即將破曉。

  整個芷蘭院靜悄悄的,眾人皆在沉睡,無人知曉自家三姑娘才從鬼門關前回來。

  司予乖巧地沖顧塵光揮了揮手:「謝謝哥哥,哥哥再見。」而後捏著風回鈴,躡手躡腳地躺回自己的大床上。

  腦袋一沾枕頭,困意立即襲來。

  陷入沉睡之前,她想的竟是明日四夫人與二姑娘發現噬魂續命陣被破壞、自己被反噬,該會是怎樣一番情狀。想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小激動呢!

  司予進入夢鄉後,又回到了穿書前的混沌狀態。

  她抱起自己所穿的這本書,迫不及待地從二十四章,一直翻看了三十多章,才找到關於風回鈴的內容。

  此鈴由上古玄鐵所制,只得一枚,乃是上古仙器,需得由法力高深之人駕馭,才能發揮其最強功效。換句話說,作為一個靈根、慧根全無之人,這鈴鐺在司予手中只能是個玩具,充其量不過是造一造幻象、惑一惑心神,既不能保命,也不能殺人,著實雞肋。

  司予有些失望。

  但她也沒能失望多久,因為院子裡傳來的吵鬧聲,將她從混沌中吵醒了。

  司予揉著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走到門口,朝院子裡望了一眼。還沒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見一個女聲大叫道:「把那小賤蹄子給我綁過來!」

  聲音尖利刺耳得險些把她頭蓋骨給掀了。

  兩個胖婆子一左一右將司予給架起來,氣勢洶洶地帶到小院正中,又用力往地上一丟,摔得她整個後背都痛麻了。

  「予兒,我的予兒。」身旁的年輕女人撲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輕柔地揉著她摔痛的後背。

  司予立刻反應過來,這位應該便是小炮灰的親娘,司家家主那不受寵的五夫人了。

  五夫人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一邊抱著女兒不住地安慰,一邊顫抖著向面前的女人道:「七妹妹,你打我便罷了,可予兒是家主的親生女兒,你不能如此對她!」

  司予一愣。本以為打上門來的瘋女人是二姑娘的親娘四夫人,可自己這位便宜娘稱呼她為「七妹妹」,原來是四夫人的忠實走狗與打手,七夫人。

  七夫人冷笑道:「家主眼中何曾有過你這個女兒?我打便打了,家主還能為了這小賤蹄子休了我不成?」

  她的鞭子狠狠打下來:「這小賤蹄子修了什麼陰毒術法?竟膽敢謀害綿兒和我姐姐的性命,害得她二人臥病在床無法起身!今日我便要清理門戶,替司家剷除這個禍害!」

  五夫人一邊將司予緊緊抱在懷中,小心翼翼地替她擋去所有鞭子,一邊哭訴道:「予兒根骨差,如今長到八歲,可從未修習任何術法,綿兒和四夫人如何,與我予兒有何關係?」

  一來一往幾句話,司予便明白,她和顧塵光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成功了。

  噬魂續命陣被破壞,四夫人作為布陣之人,必然遭受反噬。而被放在石柱上的老鼠,因壽命極短且已經死亡,反倒能吞噬二姑娘的壽命。想來四夫人和二姑娘當下的狀況都很糟糕,怪不得七夫人發瘋至此。

  不過,竟連七夫人都能隨意鞭笞五夫人和三姑娘,可見這小炮灰母女平日裡過得是什麼悽慘生活了。

  如今芯子換了司予,她可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敢打她?真是活膩了!

  剛學了風回鈴的初級使用教程,正愁找不到個練手的,這位囂張跋扈的七夫人,真是送上門來的刷級小怪。

  她掐了個手決催動風回鈴,鈴聲驟然清脆響起,雖一時不見有何異動,但不斷落在身上的鞭子停了。

  司予從五夫人懷中探出個小腦袋來。

  只見七夫人執鞭站著,平視前方,臉上露出些驚訝神色,遲疑著問:「你是何人?」

  隨侍在一旁的四個胖婆子皆是一愣。自家主子分明面對的是一團空氣,卻像是憑空看見了什麼人?

  誰也不知七夫人到底看到了什麼,但她臉上驟然浮現恐懼神色,連聲道:「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掉進塘里淹死的!」

  司予瞭然。

  看來這風回鈴是找出了七夫人內心最膽怯之事,又化成幻象演給她看。

  竟沒想到她手中沾有人命,這司家姨太太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讓人省心?

  七夫人將手中鞭子一丟,胳膊胡亂揮打,像是在驅趕什麼東西。她害怕得快哭了,止不住地大喊:「我沒殺你!不是我!司珏!你滾開!滾!」

  司予還未反應過來,在場的所有人已然變色。

  四個胖婆子立刻撲上來,緊緊捂住七夫人的嘴,一邊膽戰心驚地勸道:「七夫人莫要胡說!」

  就連院門口圍觀的吃瓜群眾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司予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位司珏,似乎是司家家主那位早夭的嫡長子?

  嚯!這位七夫人牛逼大發了,竟敢對嫡長子下手?想必大夫人很快便會聽聞芷蘭院裡發生的事了。

  不錯,又有好瓜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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