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天氣溫升高,學校里的學生一律換上夏天的校服,蟬鳴不息,教室的吊扇吹得人睏倦,無精打采。閱讀
班主任鼓勵大家要是覺得困可以舉手站起來聽課,面對夏季犯困學生們抵抗得不錯,過去一個星期課上沒有人站著。
她滿意地在講台上板寫書本的重點知識,轉過身看見有人舉手,竟是上課一向認真的喬奈。
「站著吧。」對此她倒有點訝異。
下一秒喬奈站直,最近的睡眠問題導致她的黑眼圈加重,頭腦混沌,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聽課,等課堂鈴聲響起,她趴在桌上閉著眼睛假寐,可是仍然睡不著。
孟殷手貼著她的額頭說:「身體不舒服嗎?」
她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要不要去醫院?」孟殷手再貼了一會。
喬奈煩躁地挪開,天天熬夜令她脾氣暴躁許多,「別煩!」
說著轉過頭趴著,倒沒注意孟殷會是什麼臉色。
下午的四節課熬完,到月底大家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喬奈沒有想不起有什麼東西需要去寢室里拿上的,只帶好老師布置的作業,和孟殷一起去校門口等車。
坐公交車她人攤在椅子上全身沒有勁,將梁貞教育她的坐姿一概地不管,她疲憊至極,身體仿佛到了極限,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她心說要不去醫院一趟吧,說不定和心理沒關係,是身體上的毛病。
回孟殷家,她放下書包沒有吃飯,徑直去自己的房間睡在床上。
始終沒有睡意,閉眼全是夢。
等到外面天色漸暗,白天被她吼了一句的孟殷不計前嫌地敲她房門:「喬奈,不吃飯嗎?」
「不吃。」她瓮聲回,「沒胃口。」
「在睡覺嗎?」
「沒有。」喬奈開門,多日熬夜一雙漂亮的眼睛凹下去,不見半點神采。
「下去走走吧,」孟殷提議,「屋子裡太悶了。」
喬奈哪還有力氣下樓散步,可困在房間裡情況更槽,她嗯了聲,跟在孟殷的後頭。孟家樓下綠茵的草地經常有人打理,鵝卵石的小路踩上去咯腳,清爽的晚風吹在心頭卻也是燥熱的,喬奈感覺自己猶如剛患絕症的病人,力不從心,對周遭厭倦。
她沒走幾步便疲憊地坐到院子裡的棕色鞦韆椅子上,孟殷順著她身邊的空位入座,主動捧起她的臉,嘆息地道:「最近你總讓人十分擔心。」
喬奈不喜他的觸碰,她厭煩地別開臉,然而對上孟殷的眼睛,仿若看見夜空繁星,不由自主地墜入這奇異的景色。
孟殷說:「你太累了。」
喬奈頓感身上有千斤重,眼皮沉沉。
「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孟殷貼著她耳邊魅惑地說,「你想夢見什麼?」
喬奈空洞地搖搖頭。
「乖,」他撫摸喬奈的後腦勺,摟她靠近懷裡,「睡吧。「
像纏繞四肢控制她行為的繩索啪嗒一松,喬奈閉上眼倒進這個懷抱瞬間沉入沉睡。
孟成瀾路過喬奈的房間沒有看到人,他在房子裡找上一圈,家裡負責衛生的阿姨告訴他人可能在院子,他下樓老遠看到鞦韆上有兩個依偎的身影。
遠看姿勢曖昧,他走近,看清只是孟殷單方面摟著睡著的喬奈。他們穿著整潔的校服容貌清麗,靠在一起仿佛能定格成GG畫報般的賞心悅目。
孟成瀾卻沒心情把這當作一部純愛青春電影的畫面——因為他的弟弟孟殷正用一雙眼眸漆黑的眼睛看著他,裡面有得意有笑意有挑釁,在他要開口前,伸出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他安靜。
孟成瀾:「……」
見喬奈睡得沉眼底又有黑眼圈,他確實不好把人叫醒。
但讓孟殷得逞,他一股氣憋得不吐不爽,面上不顯地調頭。
夜晚,孟家老爺子休息得早,受到影響的孟家兩兄弟作息時間同樣偏快,孟成瀾睡前慣例為喬奈敲響警鐘:「無論晚上是誰找你都不能開門。」
許是鞦韆上休息得安逸,回到房間已經精神許多的喬奈點頭說好,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心虛,孟成瀾沒有懷疑。
指針指向凌晨,被噩夢反覆折磨的喬奈突然從黑夜裡睜開雙眼。
她迷戀上一覺無夢的滋味,下午那短暫的睡眠時刻猶如鴉片吸引著,該如何和那時一樣入睡呢?
放鬆,調整呼吸……不到十分鐘面臨失敗!這個時刻的晚上和接連一個月以來的夜晚難熬,度秒如年,輾轉反側。
為什麼孟殷還不來?她摸索床頭的燈,開關一按,滿室亮光,原來沒有停電。
她對在孟殷身邊熟睡的感覺上癮,可是她怎麼能這個時候去敲孟殷的房門,又該怎麼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喬奈下床走來走去,看一眼自己柔軟的床,心裡對睡覺做噩夢這件事恐懼,最後她一咬牙,拿起枕頭關燈出門。
她不敢將走廊上的燈打開擔心被人發現,趁著月色的照明輕手輕腳地找到孟殷的房門。
孟殷的房間沒有開燈,想必已經睡著,她不抱希望地試敲一下,門竟立馬開了,昏暗的光線里對方仿佛就站在門後等著她的到來一樣。
「進來吧。」對方道。
屋子裡充斥著少年身上常有的淡然的香味,很長一段時間喬奈都不知道這個是什麼花香,直到後來某一年經過花圃,百花齊放妖艷,各種花氣味的混合她原以為會刺鼻難聞,但在乾燥的秋季經過冷風稀釋,像字面上的冷香,她恍然間熟悉無比。
少年這次穿的是一套深色的浴袍,不似之前藍色的套裝給人的親切,暗夜裡他的眼睛發亮,問著:「你有事嗎?」
喬奈「我」了半天,沒說出理由。
主場換為孟殷的地盤,他可不似喬奈心軟客氣,直說:「沒事的話,我先睡了。」
他嘴上這樣說,並沒有做出要上床的動作。
兩人面對面站立,喬奈覺得自己抱著一個枕頭傻兮兮的,她拿得胳膊發酸,活動了一下手腕,孟殷注意到她的白枕,「你拿這個做什麼?」
喬奈臉一紅,還好黑燈瞎火對方看不見,她找個藉口:「我睡不著,找你聊會天。」
「聊什麼?」孟殷饒有興致地為她拿來一把椅子。
喬奈又話窮了。
孟殷站著,雙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盯著喬奈,即便喬奈知道對方看不清表情,她仍是羞恥得臉發熱,難以啟齒。
「你該不會來找我睡覺吧。」孟殷捂嘴笑。
喬奈騰得站直:「有什麼好笑的!」
「哦?還真是?」
不打自招,喬奈無地自容:她肯定是最近睡得不好智商下降。
心知她性子不能逼得太過,孟殷主動為她扔下台階,「坐著聊累,一起床上說。」
少年脫完鞋便躺好在床上,喬奈原是有些猶豫,可聞到孟殷身上的氣息她奢望的睡意立即排山倒海,她不得不跟著爬上床。
孟殷睡在外邊,她抬腿準備邁過去,腳步沒穩住,膝蓋一軟手條件反射找個東西扶住,結果哪有什麼東西扶,反應過來自己兩腿分別岔開跪在孟殷兩側,手撐在人家兩邊肩膀上臉對臉呢。
更尷尬的是她急急忙忙要從孟殷身上爬起來,腳下沒找對地方不小心踩中孟殷的腳踝,又跌回一次,這次雙手竟將孟殷的浴袍滑到胳膊肘附近,胸前風光大泄。
她向來承認孟殷膚白,暗色的光線里對方皮膚白得能反光,和白玉似的。再視線上移,孟殷紅唇驚訝的微張,眼尾上挑的眼睛亮得過分。喬奈下意識地咽口水。
「不……不好意思。」她把浴袍拉回原位,手指滑過孟殷的肌膚類似光滑的細粉,觸感殘留指紋縫隙。
浴袍剛提到脖頸,她的手腕驀然被孟殷捏住,對方力道頗大。
「我不是故意的。」她以為孟殷在生氣、
雙目互相凝視,下個瞬間孟殷一隻手有力又強勁地扶住她的腰,夜晚太靜了,喬奈的耳邊只有孟殷漸重的呼吸聲。
若放任下去她預感會發現不可挽回的危險,幾番蠻力掙扎手腕終是在孟殷手裡掙脫,她乾笑:「不是說躺著聊嗎。」
喬奈收拾著在孟殷身邊躺好,「我覺得有點困,要不我們明天聊吧。」
孟殷:「……」
這個過河拆橋的小東西。
他輕笑:「好啊。」
喬奈拉被子蓋好,她感覺有點冷。
窗外下起小雨,雨打窗過,一陣清爽。
室內氣溫卻逐漸升高,夢裡的喬奈又回到田野,太陽照得她兩頰布滿濕汗,她口渴,不由張開嘴呼吸,觸碰到冰涼的水漬。
哪裡來的水?她望向天空,光線刺得她雙目不敢直視。
嘴上下意識地汲取著莫名的水份,吞咽得急時會傳來微微的刺痛,而她身體更像要融化一樣令她按耐不住地喘息。
「喬奈。」她恍惚間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好重。」她回說,壓得好重。
夢外的孟殷看著身下的嬌軀,沒忍住地露出笑,他抬起喬奈弧度柔美的下巴,覆上嘴唇又咬上一口:
「是你親自送上門。「
他不放過這具身體的每一寸,揉捏親吻:「當然你也無法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