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哩沉默良久,祁硯崢也沒催促,只是他抱住她的手臂,整個人都裹在他懷裡。
他垂著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手在抖,極其不安卻萬般占有的姿態。
她眼底黯了黯,手搭在男人手背上,似想將人推開,猝然,頸窩滑過濕潤。
女孩愣住,瞳孔驟縮,指尖曲起,滴滴滾燙灼傷了心尖。
他在哭……
「祁硯崢…你…」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腦里亂成一團,印象里,他冷血狠辣,孤傲,這樣一個有血性的人,怎麼會掉眼淚。
此刻的男人卻像是被打碎了那根傲骨,硬生生彎折,在她面前跪下,卑微如絮。
池哩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說什麼話。
心口被揪住,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心軟,應該推開他,告訴他,她不想重新開始。
只想男人能放她自由。
可現在被他這樣鬧一通,她有些絕情不下來。
面前是一幅幅排列開屬於她的畫像,執拗的情感,深沉熱烈。
褪去之前的事來說,他的病態是她沾惹的,冷靜了這半個月,放開他用惡劣手段將她在島上囚禁的兩個月來說,勾她陷入沼澤的是她。
祁硯崢是被動的,只是被她一點點勾進了陷阱,他愛了,愛的很滿。
直到她的離開,他瘋了。
卻還是愛著,愛的偏執,病態。
他折磨自己,反覆銘記這段情感。
頓時,鋪天蓋地的愧疚流遍了全身,她無力的垂下手,靜看著畫板上的畫。
良久吐出一口氣,「好」
「我們重新開始。」
她拋棄他,讓他瘋,是她錯了。
他囚她,讓她壓抑,是他錯了。
都算不上光明磊落的人,那就畫上一個等號。
她也累了,腦子裡密密麻麻的愧疚和另一種想抗爭的情緒反覆拉扯,最後,看著那一幅幅畫,她顫下眼睫,在又一滴淚砸落時,她妥協了。
祁硯崢見她同意,眼底暗光划過,啞聲,「謝謝哩哩。」
「你先鬆開我。」
他抱的太緊了。
祁硯崢聽她的鬆了力度,池哩轉過身對上他濕潤的眼,抿了抿唇,屈指貼上他的眼尾。
男人半跪在她面前,一隻手還扶著她的腰,她收回手指,目光交匯,認真的說:「我指的重新開始,是一切回歸原位。」
祁硯崢沉默幾秒,也懂了她的意思,「好,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我會把你追回來的。」
他得讓池哩愛上他,才會心甘情願留在身邊一輩子。
他手不由緊了幾分,看著她,「哩哩,這次我們來真的好不好?」
他也是被騙怕了,他可以追她一輩子,但不要再騙他了,假意的接受他不要。
池哩垂下眼帘,試探著問:「那我也有權利拒絕你吧?」
祁硯崢呼吸停頓住,漆黑的眸晦暗,「當然。」
「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
「過一輩子。」
喉結滾出的聲音沙啞,帶著絲鄭重。
哩哩現在不喜歡他這款,不代表以後不喜歡。
她有拒絕的權利,他也有死皮賴臉的權利。
話都說開了,池哩站起身,「我要回家住。」
說完,她還有些緊張的看著男人,似乎還是怕他不會同意。
祁硯崢笑了聲,摸了摸她的頭,「好,我送你過去。」
「我想自己去。」
祁硯崢指尖頓住,垂下手,面上還算溫和,低低應了一聲,表情卻有幾分落寞。
池哩蠕動下唇,想說什麼,卻還是憋住,他說要重新開始,總得看看誠意。
最後是李文海送她去的池宅,一路上,車內很安靜,池哩看著外面的景色,即使身邊沒那個危險陰翳的人,情緒也不算好太多。
她摸了摸頸窩,眼前總是浮現男人流淚的樣子,卑微的示弱,讓她無措,根本狠不下心。
該說不說,他哭的樣子,還挺…漂亮?
床上也沒見他…
果然,眼淚是男人最好的武器。
「咳咳」
池哩低咳幾聲,滅掉腦海里那些旖旎。
到了池家,她的手被父母一手握一個,各種噓寒問暖。
被溫暖包裹住的池哩,看著他們臉上洋溢幸福的笑容,緊繃的心也鬆了松。
到飯點,池郁回來了。
穿著板正得體的西裝,頭髮也被剪短了,打起領帶來,整個人都成熟不少。
他眉目依舊帶著張揚的桀驁,見到池哩眼睛一亮,即使早聽父母說了池哩被找回來了,見到本人他還是很激動的。
他壓了壓內心的澎湃,清了清嗓,將手裡的袋子放在池哩面前的桌上,「回家禮物。」
池哩看了眼禮盒,奢華的應該是一套高檔化妝品,她眉梢挑動,難得池郁會給她買東西,對她也少了刀光劍影。
說完後,池郁撓了撓頭,就打算上樓,被方慧安喊住。
「等等。」
池郁頓住腳,突然領子被扯住,「哎…媽」
光天化日之下,行為有些不合適啊。
方慧安手指著他脖子上那一塊紅痕,眯了眯眸,炙熱的視線凝視著他,怪嚇人的。
她鬆了手,池郁立刻把把痕跡給遮好,內心把某人罵了幾百遍。
「有對象了?」
池州一下就戳到要點,和方慧安對視一眼,倆人眼裡都有揶揄。
池郁摸下脖子,眼神躲避支支吾吾的,「嗯…算吧。」
「哎呀,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改天把小姑娘帶回來看看。」
方慧安對於他處對象還挺開心的,最近這小子春風蕩漾的她早看出不對勁了。
人也變的不怎麼咋呼了,總算有人能管住他,也挺好。
池郁扯了下唇,偏頭剛好對上池哩略有深意的眼睛,莫名耳根爬上一抹紅,他逃也似的上去了。
丟下句,「之後再說。」
晚飯過後,池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拉開陽台門就聽見隔壁池郁正打電話。
「我就是和你說一聲,誰想你了,要點臉。」
池哩指尖一頓,她腦袋剛露出去,池郁就發現了她,收起暴躁的神色,不自在的將手機掛斷了。
下一秒就是電話鈴聲,池郁掐斷了。
「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
這麼久沒見,多少是有些生疏,倆人少了暗暗較勁的氛圍,變的平靜。
池郁灌了口酒,問她,「這半年,沒受欺負吧?」
他話語間多了些關心,池哩沉默了會,烏黑的長睫在眼梢拓下眼影,翹鼻紅唇,她神色淡淡的,月光照下使得周身多些清冷感。
「誰欺負你了,告訴我,老子去揍他。」
池鬱氣沖沖的,捏著瓶口一股怒氣,怎麼說也是他妹,「他姓甚名誰,看老子不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揍一頓。」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