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日時間轉瞬即過,明日便是那起事之時,縱使以歲二之膽大,依然忍不住在心頭捏了一把汗。
二人依照計劃,來到了乎府之前,只見此處門庭若市,往來不絕。
那乎家本是苦山州的第一大家,即便近來多有磨難,但依舊勉強有些積蓄。
多平開生辰在即,即便乎家眾人心中有再多不願,也得在場面上過得去。
因此便擠榨了家財,精心準備了一番,如今正是準備出發。
歲二定睛一看,只見那乎家的主人,大財主乎幾問也站在門口,正在那引導那搬運的苦役,迎接來往的賓客。
「乎老爺子!
近來身體可好啊?」
乎幾問一回頭,見是這二人,手裡還拿著一卷絲綢,便略顯訝異,連忙開口問道:「這是哪陣子風,把你們兩個吹來了?
我這可正忙著呢。」
「哎,乎老爺子,我們這是打算進苦山城裡辦點事,想要來您這討兩張文引。」歲二一拱手:「此外,手頭有些短缺,想要來您這借些東西。」
「我說歲二,你這腦子壞掉了吧,你們兩個要進城,還用得著管我要文引?」 乎幾問走進屋裡,指引兩人坐下:「而且我可事先說好了,我這裡也沒什麼餘糧,你要是借的太多,我可拿不出來。」
「不多不多,只是這些而已。」
說著歲二便遞過絲綢打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不少東西。
乎幾問接過一看,臉色登時大變。
這上面的東西可不是多不多的問題,硬要說的話,甚至足夠一千人一月的吃用。
「二位,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乎幾問平定心緒,低聲問道。
歲二一笑:「明日就是那多大人的生辰,我們想要為他備上一份厚禮。」
聽聞此言,乎幾問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說到:「若是往前幾年,這些東西,我也並非拿不出來。
只是近年朝廷開支甚多,那官府便勾結了多家和附近的大小流氓,日日向我乎家逼捐。
如今府庫日漸虧空,一時尋不出這般多的糧財。
更何況這麼多東西,二位拿著,怕也是不大方便。」
說罷,他便喚來了家中的僕從,吩咐幾句。
不多時,那僕從便回來,手上拿著一包東西。
「兩位英雄,這是一斗米,一丈麻布,還有二兩白銀,足夠二人使用了。」 乎幾問拍了拍包裹:「餘下的東西,我自會遣派管家與你交接。
縱使不能如條例所述,我乎幾問也定不吝解囊。」
「那便多謝老爺子了!」兩人心中大喜,連忙對乎幾問深施了一禮。
「我雖心中仍有些志向,但奈何身體老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乎幾問輕嘆一聲:「二位正值壯年,當是做出一番事業之時,在此我便祝福二位諸事順利吧。」
二人再次道了謝,便離了乎家,回到了歲家宅上。
不多時,那乎家的管家便登上門來,一應物資果然具已準備就緒。
恰巧那鹽隊已在此處落腳,正飢腸轆轆,便即刻生火飽食了一餐,士氣為之大振。
稍待了一會,那大寨的快馬也來報,說寨中義士已準備就緒,只待起事之時。
閒言少敘,但說那廿七晚上,眾鄉紳齊聚多府,共同為那多平開慶賀生辰。
多平開見席上那城裡城外,官府民間的名人都對自己甚是尊敬,頓時找回了幾分在朝時的感覺,心中甚是喜悅。
就在那宴會正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騷動。
片刻之後便有人來報,說是有一伙人馬約二三百人來到府上,叫囂要殺了多平開,奪了多家的財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多家有精銳鄉勇五百,個個驍勇善戰,豈是這等草寇小賊能比得了的。」 多平開拍拍肚皮,呵呵一笑:「不知這些草賊是真心自己想要尋死,還是有人在背後挑撥,不過既然來了,那斷沒有不招待之理。
既然今天是我生日,那便殺了這伙叛黨,權當是迎個氣氛,而且也算是為空觀命了卻一樁心事。」
聽了多平開吩咐,多家教官一聲令下,百餘鄉勇便從府中衝出,沖入門口混戰的人群之中。
只是一個接觸,義軍便是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因是夜晚,鄉勇倒也不便追擊,將其盡數驅散之後,便回到府中守衛。
正當此時,有幾個小吏驅馬趕來,言說那苦山州府亦遭了襲擊,城中內外相應,為首者高舉反旗,如今已是亂作一團。
「沒想到那小賊居然懂得用兵的技巧,好一招聲東擊西,只出一支部隊襲擾,想讓我等不敢輕舉妄動。」空含立刻向多平開問到:「不知多大人計將安出?」
「多府這邊不勞你擔憂,我這就分派二百精銳與你,你只管帶著回援州府。」 多平開冷笑一聲:「老夫就坐鎮於這府中,看那些草賊敢做些什麼。」
空含答了謝,帶著一百官兵差役還有兩百團練,共計三百隨從火速向著苦山城馳援。
行至半路忽見一路人馬約有三百人,正當空含戒備之時,才發現那乃是乎家的鄉勇,為首一人正是乎家管家要生蘭。
「觀命大人,我聽聞城中有反賊作亂,連忙組織了人手來此救援。」要生蘭施了一禮:「不知現在形勢如何?」
「本官也是剛從那壽宴過來,帶了些多家的鄉勇來支援,所以對那戰況也不甚了解。」見是要生蘭,空含頓時大喜,連忙揮手叫他過來:「本來還在憂慮天色太暗,恐怕一不小心中了埋伏,正在考慮是否要再去尋些援軍,既然乎家也來協助,那可就是萬無一失。
我等現在這就去城裡,將那匪徒盡數剿滅。」
「觀命大人如此吩咐,我等自然遵從。」要生蘭一聲呼喊,乎家鄉勇便跟隨而上,兩方合兵一處奔向苦山城。
到了近旁,空含見到城內火光滔天,又聽得城中一片大亂,頓時心中急躁。
若是真失了這苦山州城,任憑他花言巧語,怕是也難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