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封閉的縣城,別說什麼王了,哪怕就是任意一個擁有爵位的貴族,都能橫著走,可不是他能得罪的,鄒江急忙道:「敢問將軍可有印信。」
趙政並未給他蜀王印信,羅成想了想,從懷中取出禁軍校尉令牌,拋上城牆道:「本將耐心有限,給你半刻鐘時間,如若不開城門,本將直接攻城。」
鄒江麵皮抖了抖,撿起令牌,恭敬的道:「將軍稍待,下官這就通傳縣令陳大人。」
縣衙後院,這裡是縣令陳清河的住所,此人出身陳家旁系,算是偏遠的一支,不過此人自幼好讀詩書,才學出眾,只是礙於旁系出身,哪怕才華出眾,治理地方得力,也只得了個不大不小的縣令而已,這也是所謂的世家大族的通病,更注重嫡系血脈。
夜已經很深,四十餘歲的陳清河依舊在苦讀經史,直到隱隱的鑼聲響起,他才站起身來道:「管家,趕緊去看看,出了什麼事了。」
「是,老爺。」
不多時,管家返回「老爺,縣守備軍統領鄒江有要事求見。」
想到剛剛的鑼聲預警,陳清河趕忙道:「叫他進來吧。」
「下官鄒江拜見大人。」鄒江喘息有些急促的道。
「先起來吧,發生了何事,為何鳴鑼示警?」陳清河保持著讀書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淡淡的道。鄒江可沒有這個覺悟,急聲道:「大人,城外來了一支幾千人的騎兵,統兵將領稱是蜀王殿下麾下,讓我等打開城門,不知道該如何定奪?」
陳清河驚的站起身來,再無法保持那種平和的心態道:「你所言當真?」他出身蜀州大族,消息自然不是這些人能比擬的,蜀王趙政,也是廢帝的名字,他當然清楚。也知道趙政來蜀州的目的,心中不斷的思量起來。
也許這是個機會,他在陳家不受重視,不管他能力如何,限於出身,他都不會受到重用,但眼前的蜀王,是不是就是他一飛沖天,盡展抱負的機會?
他已經鬱郁半生,再不抓住機會,那麼他將再無實現理想的機會,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先見到蜀王,到時候再做選擇,這世道,君擇臣,臣亦擇君。
陳清河的沉默,卻急壞了鄒江,眼見時辰將近,再也顧不得其他,催促道:「大人,還請早作決斷,那位將軍只給了半刻鐘時間,否則就會攻城,崑山縣只有五百縣兵,若是攻城,我等根本守不住。」
陳清河回過神道:「他們說是蜀王的人,可有證明。」鄒江取出羅成的禁衛軍令牌道:「只給了下官這個令牌。」陳清河將令牌接到手中,仔細的查看片刻道:「確實是禁衛軍令牌,看來那位將軍所言應是真,既然如此,召集縣衙官吏,打開城門,迎接蜀王殿下進城。」
鄒江聞言大喜,他還真有些怕這個書生縣令仗著陳家的關係,油鹽不進,他可是能看的出,那位羅將軍所帶來的騎兵可不是烏合之眾,對上他們,崑山縣哪怕有城牆之利,也毫無勝算。「諾,下官這就去。」
要不是不想剛剛入蜀,就得罪一些勢力,以羅成的性子,早已經開始攻城,眼見時辰將近,羅成的耐心也幾乎耗盡時,城門卻緩緩打開,黑暗被火把驅散,一行十餘人恭敬的侍立在城門兩側,為首一人一身縣令官袍,彎腰拜道:「下官崑山縣縣令陳清河,拜見羅將軍。」
羅成之前自報過姓名,陳清河也在鄒江口中聽說了,大夏文武雖然不相同,但能統帥三千騎兵的將領,品階必定在他之上,稱一聲下官也不為過。
羅成微微一愣,本以為還要戰上一場,未曾想到這縣令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打開了城門,羅成也不託大,直接跳下戰馬,抱拳道:「陳縣令無需客氣。」
兩人見禮完畢後,陳清河問道:「剛聽人稟報,稱蜀王殿下將至,不知現在何處,下官可否前去拜見?」
羅成淡淡的道:「蜀王殿下令羅某為先鋒,殿下稍後便至。你這便在此與羅某一起恭候吧。」
陳清河恭敬的道:「下官明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城門處閒談,只是大多數時候,都是陳清河旁敲側擊的試探著詢問羅成,羅成能回答的就回上兩句,不能說的則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大半個時辰後,趙政一行來到了崑山縣城門處,陳清河老遠的便迎了上來,恭敬的跪拜道:「下官崑山縣令陳清河,拜見蜀王殿下,蜀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政輕盈的跳下馬車,整了整衣衫,淡淡的道:「陳縣令請起吧。」
「謝王爺。」陳清河偷眼望去,火光下的趙政,一身天藍袍服,丰神俊朗,一臉的貴氣,光憑面相,便能稱之為翩翩佳公子。
這一點也屬正常,畢竟大夏立國五百餘載,後宮佳麗自然不會醜陋,故此皇家趙氏族人,鮮少有容貌醜陋之人。
「陳縣令客氣了,本王一路遠來,甚是疲憊,可為本王準備好了住所。」趙政如今只想好好睡一覺,也沒和陳清河客氣。
「王爺放心,下官已經將縣中最好的一處宅子為王爺打掃乾淨,王爺隨下官前去便好。」陳清河心思靈透,加上如今已是深夜,早早的便命人將縣中巨富的商賈一家趕出宅邸,供趙政歇息之用。
「帶路吧。」趙政滿意一笑,淡淡的道。
「諾」
趙政再度登上馬車,陳清河在車旁步行跟隨,態度謙卑有禮,並且溫聲細語的找話和趙政交談。開始時,趙政還不覺得什麼,但當談話的內容,竟然不著痕跡的使得趙政透露了一些他並不想說的消息後,趙政便反應了過來,輕笑道:「陳縣令還真是好手段,竟能不知不覺中套出本王的話。」
陳清河誠惶誠恐的道:「王爺這是哪裡話,閒談,僅僅閒談而已。王爺勿怪」趙政不在意的笑道:「何來怪罪可言,只是陳縣令如此出眾的辯才,在這區區小縣中為縣令,怕是有些屈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