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清晨,劉國軒艦隊首先從舟山群島拔錨起航,向著北方的長江口駛去,一個時辰後,完成準備工作的萬洪和林升艦隊也同樣起航,以十九艘漳州級巡洋艦保護著近百艘大號福船追著劉國軒駛向目標。
自從上次劉國軒與萬洪對峙,不明就裡的清軍就害怕兩方合流進攻浙江,因此浙江清軍主力都已經集結到沿海數府,施琅艦隊也不得不從黃河口移駐長江口,準備應負隨時可能出現的不測。
施琅熟悉水戰,自然不會出現什麼疏漏,他每日就派出小船前出數十海里作為警戒,同時岸邊高處也有瞭望哨,以作為及時的預警。劉國軒這麼大的艦隊,自然瞞不過清軍瞭望,他也根本沒想要隱瞞,龐大艦隊組成編隊,浩浩蕩蕩得直衝向長江口。
位於寧波府的海岸瞭望哨頓時發現了這支大艦隊,哨兵迅速點起狼煙。濃黑的煙柱直上天空,很快其他瞭望哨也點起狼煙,一道道黑色煙柱將消息迅速傳達到了長江口水師營寨。
「大人,大人。」一名校尉快步跑入中軍大帳,跪倒在正查看海圖的施琅面前。
「有什麼事?」施琅抬起頭看向那名滿頭大汗的校尉。
「狼煙,從南邊燒起的狼煙。」校尉指著外面說道,施琅猛地站了起來:「南邊?立刻命令所有人登船,揚帆離港。」他很清楚南邊燒起的狼煙代表什麼,那說明鄭家水師或者是復國軍水師出動了。
朝廷水師很快揚起風帆,陸續駛出長江口,向著寬大的海面駛去。經過幾個月的補充,施琅麾下的水師擴建了不少,已經隱隱超過了劉國軒艦隊的實力。儘管水兵訓練未足,但施琅有絕對的信心能夠勝利。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復國軍水師,雖然從未交過手,但從戰績上可以看出,對方似乎是強於劉國軒水師的,若是兩方合流,他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施琅站在船頭,拿出望遠鏡看著茫茫海面,一片閃亮的白帆隱約出現在了天際線上。他放下望遠鏡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們來了。」
他們的確來了,此刻劉國軒站在旗艦上,同樣以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清軍水師。為了給鄭經『報仇』,劉國軒申請成為誘敵前鋒,得到了萬洪的允許,如今他得償所願要用自己的雙手親自毀滅清軍水師。
看著對面而來的龐大艦隊,劉國軒牙關緊咬揮手命令道:「把旗子升起來。」水兵們迅速將一面寬大的旗幟升上最高的主桅杆頂部。在那片長條形的白色旗幟上,寫著四個斗大隸書『報仇雪恨』。
雙方距離尚有五千多米,劉國軒和施琅幾乎同時開始了變陣,劉國軒依舊是他擅長的梅花陣型,而施琅的艦隊卻變成了一彎新月,以兩翼的大熕船為先鋒,直衝向梅花陣的側翼。
憑藉著射程更遠的五千斤紅衣大炮,施琅艦隊首先開火,不算密集的炮彈紛紛落下,海水如沸騰般浪花翻湧。
這個新月陣乃是施琅在研究過鄭家的梅花陣之後,專門研製的破解陣法。他深知梅花陣變化莫測,若雙方纏鬥很難擊敗對手,所以他選擇了這種最大限度發揮艦艏火力的陣型,企圖利用炮火如剝筍般一層層的削弱對手。
若是在平時,劉國軒自然能察覺到對方的陰謀,但是在仇恨的蒙蔽下,他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梅花陣毫無顧忌得直衝上來,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
梅花陣的特點是變化繁多,能夠在混戰中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以多打少的優勢,缺點則是速度過慢,轉彎不夠靈活,急速衝鋒恰恰暴露了自身弱點。當見到劉國軒艦隊仍舊以傳統的梅花陣衝來,施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命令左右兩翼變陣。」
在旗艦令旗的指揮下,清軍水師的隊形逐漸出現了變化,兩翼率隊的吳英和李華分別率領麾下的二十多艘戰艦脫離主陣,竟是向梅花陣兩翼迂迴過去。因為兩軍大炮都放在艦艏,交錯航行中並不能互相射擊,距離太遠又無法放箭,因此雙方艦隊表現得似乎十分平靜。
當兩翼艦隊交錯而過,施琅主陣開始炮擊的時候,劉國軒才猛然醒悟,自己似乎犯了不小的錯誤。他知道施琅身為當初跟隨鄭成功的大將,非常熟悉這套由鄭芝龍創立的陣法,他敢主動應戰必然是有所依仗。見到對方分兵似乎要包圍自己,劉國軒立刻下達了命令。
梅花陣突然動作起來,以劉國軒為圓心的數個小陣陡然擴張,竟是沖向正在從側翼經過的清軍戰艦,似乎要將其包裹其中。
吳英和李華見狀卻不慌亂,立刻命令戰艦向外側行駛,逐漸與劉國軒艦隊拉開距離。
「逆轉陣型,右滿舵。」劉國軒卻是臨危不亂,當即命令變陣。依靠著平日裡嚴格的訓練,梅花陣中忽然轉向,靠向了右側的吳英隊伍。見到對方靠過來,吳英嚇了一跳,立刻下令艦隊繼續向外側偏斜。
見到吳英的動作,劉國軒臉上露出了笑容。劉國軒的艦隊繼續向右前進,左側的李華艦隊不得不跟著轉向,連帶著主陣的施琅也不得不調整航向,氣得他大罵吳英是個白痴,如果他能主動迎上,硬頂著劉國軒的攻擊,新月陣的包圍圈就形成了。
不管施琅如何罵娘,原本整齊的新月陣已經被帶得整體歪斜了。劉國軒站在船頭哈哈大笑:「全隊注意,開炮。」
因為陣型的變動,吳英艦隊已經變成了敗退,而劉國軒則成了銜尾追擊,當然李華的艦隊還跟在後面,但其艦數太少很難有太大作用。而本該作為主攻的施琅本陣卻成了與劉國軒相向而行,造成雙方都無法開炮。
很快劉國軒艦隊的前隊十幾艘戰艦開始炮擊了,儘管這些戰艦都是差一等的水艍船,但已經足夠了。他們要射擊的並非對方堅固的艦艏,而是最為脆弱的艦艉。
水艍船上的三千斤紅衣大炮紛紛開火,轟擊著近在咫尺的吳英艦隊。風帆戰艦的尾部最為脆弱,在遭遇近距離轟擊下,船體紛紛碎裂。接連兩枚炮彈砸碎了吳英旗艦的船舵,戰艦頓時失去了控制,海水洶湧的灌入船艙,水手們在紛紛逃入水中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