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感覺……有點小啊。」

  走出浴室，江守雲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太自然，無奈地低頭緊了緊浴衣的腰帶。

  但當他抬頭循聲看向陽台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蘇曉檣的慌亂目光。

  江守雲也愣了一下，卻瞥到了她掩耳盜鈴般藏在身後的小物件，頓時就止住了腳步，表情變得異常精采。

  「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蘇曉檣的雙手背在後面，漲紅著臉下意識地問道。

  「我……出來的不是時候？」

  江守雲一臉的欲言又止，嘴角也抽了抽，組織著語言措辭試探道：「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愛好的？」

  說到這裡，看著女孩已經漲成番茄的小臉，還是善解人意地補充道：「你要是對……那東西感興趣的話，直接跟我說就好了，我會……嗯，儘量理解你。」

  「不！你聽我說，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蘇曉檣感覺自己已經羞憤欲絕了，慌亂間更是搖頭加擺手大聲辯解：「我怎麼可能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

  但是，她忘記自己手裡還抓著小物件呢，那東西隨著她擺手的動作來回晃，反應過來後，看到江守雲越發精彩的表情，本就快要達到閾值的羞恥心徹底爆表。

  「啊！我我我去洗澡了！！」

  她將其甩進一旁洗衣機的深淵巨口，啪啪啪踩著拖鞋慌不擇路地衝過來，推開浴室門口的江守雲後關上了門。

  砰！！

  看著那扇被大力摧殘的浴室門，江守雲嘴邊的話也被她打斷了。

  「……」

  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牆壁上那面鏡子中的面容。

  線條明晰的臉，挺直的鼻樑，打濕的額發，柔和的眉宇，似乎天生帶著弧度的嘴角，以及眼鏡後溫潤的藍色眼睛，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好好學生。

  他似乎天生就是這副長相，哪怕照片被貼在通緝令上，第一眼看到這通緝令的人，也會錯認成三好學生證書。

  但是，事實上呢？

  「……呼。」

  江守雲閉目凝神卻感覺那團火更旺了，有些煩躁地摘掉那副從不離身的眼鏡，然後又把已經浸濕的額發捋到了後面。

  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睛，鏡中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那張柔和的面容堅硬如冰川，瞳孔深處的光芒就像是赤陽，好似在古井中投入了火把。

  沒人會願意和此刻的他對視，如矛槍般的侵略性無聲逸散。

  這種感覺並非是在面對敵人時的攻擊性，也不像在敵人眉間頂了把沒扣保險的槍，更像是一種不加節制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江守雲居然搞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總是這樣，就算是我……」

  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浴室，明明蘇曉檣才剛進浴室，他的耳中卻仿佛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甚至他的腦海里，已經下意識通過水流的聲音，構建了一副3D圖像，將女孩的身形都在腦中勾勒了出來。

  呸！

  都在想些啥呢？！

  江守雲捂著臉嘆息了一聲。

  算了。

  蘇曉檣在他面前雖然很坦率卻非常容易害羞。

  簡單來說，就是「高攻低防」。

  如果再進一步的話，估計那個女孩，真要破防到冒煙了。

  「早知道剛剛就當做沒看到了。」江守雲也有些苦惱，搖頭將雜亂的思緒甩開，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

  他覺得蘇曉檣的羞恥心已經突破極限了，就像是一個被戳急眼了團起來的小刺蝟。

  但是，他這次失算了。

  因為帶刺的不僅有小刺蝟，還有……豬突猛進的豪豬。

  ————————

  「呼！呼！呼……」

  僅有一牆之隔，蘇曉檣捂著發燙的臉頰，靠著牆壁緩緩滑到地上。

  浴室內的溫度剛剛好，但她卻完全沒有洗澡的念頭，腦子裡還在不斷循環播放著剛剛的畫面。

  隨之而來的，就是如同洶湧海浪般的尷尬和羞恥，從四面八方將她團團包圍，「啪嘰」一下毫不留情地把她拍在岸上。

  啊！

  要死了！

  怎麼會這樣？

  要死要死要死！！！

  蘇曉檣一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逐漸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乾脆什麼都不想，脫下自己的衣服，便走進了洗浴間。

  略帶冷意的水從頭頂澆下，居然還有些許的熱氣騰起。

  但好在，臉上滾燙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一片混亂的大腦也清醒了許多。

  蘇曉檣下意識地摸向牆上掛著的沐浴球。

  但摸到沐浴球上殘留的水漬，伸出的手臂和身體頓時一僵，又像觸電一樣突然收回了手，原本褪去的紅潤再次浮現了。

  她的小腦瓜又開始忍不住地腦補，甚至很想把這個沐浴球拿進手裡，偷偷地聞一下或者是直接拿來用。

  「哎呀，吃不飽，解個渴也行呀！」腦袋裡仿佛冒出了一個拿著叉子、長著犄角、和她長相一樣的小惡魔。

  「你是女孩子，不能這麼變態！！」還有一個頂著光環、長著翅膀小天使冒了出來。

  「男生這樣才叫變態，就因為是女孩子，才不算是占便宜嘛。」

  「你你你……你是在強詞奪理！」

  最終，蘇曉檣僅存的矜持和羞恥心，還是把小惡魔給揍了回去，吭哧吭哧地小聲罵了自己一句。

  底線！要守住底線！不然就真成變態了！

  不過，羞恥心一直接近閾值的女孩，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氣氛都烘托到這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與其一個人羞恥，還不如……

  蘇曉檣沒有洗很久，很快就擦乾了身子，卻猶豫了好幾分鐘。

  目光看了看手中乾淨的衣服，又在那件浴衣之間來回橫跳。

  最後輕輕咬了咬嘴唇，把衣服扔回了衣簍里，心一橫還是換了浴衣。

  師兄那樣遲鈍的笨蛋，要她表現的主動一點，才能向前走上一小步。

  好不容易才他給騙到家裡來，總要想辦法再進一次才行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蘇曉檣就不信了，他難道還能忍得住？

  如果蘇曉檣這個想法被路明非知道了，一定會張著嘴巴給她豎起一個大拇哥。

  如果用路明非的話來形容，蘇曉檣有點像是《五等分的新娘》中的「中野二乃」。

  粉絲們親切地稱其為——「戀愛暴走火車頭」。

  一旦確定了一個前進的方向和目標，暴走的火車頭就會嗚嗚嗚地往前沖！

  她從來都不是一炸刺就躲起來的刺蝟，她一直都是一炸刺就豬突猛進的豪豬！

  蘇曉檣的心理變化，江守雲是一概不知，他摸不透女孩的心。

  他只是不好意思繼續站在浴室門口，總感覺自己有偷聽洗澡女孩的嫌疑，所以就蹲在客廳里陪小黑貓玩玩具。

  但是才幾分鐘過去，就聽到開門聲傳來。

  江守雲蹲在客廳，手裡拿著逗貓棒，下意識抬頭看去。

  只見，蘇曉檣先是從浴室里探出腦袋，在看到江守雲後先是臉上一紅，但很快又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穿著日常便裝的蘇曉檣，江守雲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平日裡就是簡單的打扮，扎著馬尾顯得乾淨利落，是一副大姐頭的少女模樣。

  當然，穿著長裙的蘇曉檣，江守雲也是見過幾次的。

  通常都不會扎高馬尾，而是將長發披散下來，搭配眼角的那顆淚痣，整個人顯得柔媚許多。

  而眼下，是江守雲從未體驗過的第三款全新皮膚。

  ——蘇曉檣【白色浴衣】。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衣，一頭長髮也被白色毛巾包裹住，可以看到珠光紅潤的肩部，修長白皙的天鵝頸，精緻迷人的鎖骨。

  全身上下都是單一的純白色彩，身邊甚至還冒著未散開的熱氣，整個人像是煮熟後撥開的雞蛋。

  「我洗好啦。」蘇曉檣偏著腦袋，臉頰紅潤地說道，「要幫我吹一下頭髮嗎？」

  眉目間如春來盛開的罌粟般誘人，三兩根紛亂的髮絲就是她的花蕊。

  「……嗯。」

  這種半羞半掩的感覺威力太大了，江守雲看到後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還是聽到小黑貓那不滿的喵喵叫，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蘇曉檣坐在了沙發上，江守雲接過了吹風機，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後。

  從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江守雲能看到若隱若現的風景。

  山與山的交錯谷壑間，那險峻峽谷與雪山緩坡，便在雲層的遮掩下，於天光照耀中顯現。

  呼呼呼……

  江守雲默念著「非禮勿視」，收回視線打開手中的吹風機。

  其實，蘇曉檣跟他也差不多。

  從表面看上去她還挺放鬆的，但其實心裡早就怦怦直跳了。

  剛剛羞憤之下沒有注意到，現在卻能夠清清楚楚看到。

  江守雲的身材實在太好了，尤其是在浴衣的襯托之下。

  再搭配上被毛巾擦拭過後依舊微濕的頭髮，臉上尚且殘留的水汽，直接讓江守雲本身的魅力更上了一個檔次。

  「你以前給女生吹過頭髮嗎？」蘇曉檣沒有回頭，冷不丁地問道。

  「……」江守雲沉默片刻，最後沒有說什麼遮掩的話，而是點了點頭，「吹過。」

  說罷，便幫她把那一頭長髮撩起，另一隻手輕輕插入其中再抽出，感受著柔順在指縫間滑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舒服。

  但對他而言，熟悉而陌生。

  聞言，蘇曉檣頓時癟了癟嘴，尤其是感受到那雙手舒適而熟練的感覺，更是不滿地晃了晃腦袋，長發自然分散又合攏，如同會舞動的瀑布一般。

  「不要亂動。」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的頭，江守雲垂著眼帘補充道，「……是我的姐姐，小時候在孤兒院裡，只有她和我關係不錯，她現在是孤兒院的院長。」

  「她以前也是你這樣的長髮，而且很喜歡，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就剪掉了。」

  蘇曉檣聽出他話里藏著的深沉，心裡酸酸的感覺也褪去了大半，懊惱之餘便乖乖坐著任他施為。

  「我的頭髮是不是也有些長了？」遲疑片刻，她試探著小聲問道，「感覺確實有些不太方便。」

  「……」江守雲回過神來，微微抬起眼帘，看著她剛洗過澡後水潤的側臉，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不長。」

  說著，緩緩俯下身子，腦袋湊到了蘇曉檣的頸間，雙手也惰懶地環住她的肩膀。

  因為頭髮剛剛吹乾，還帶著和煦的暖意，散發著迷離的味道。

  是我記錯了嗎？

  明明以前沒有這麼香的……

  江守雲心裡想著，輕聲道：「嫌麻煩的話，以後都讓我幫你吹就好了。」

  他哪裡又看不出這個傻傻的女孩是在笨拙地照顧和討好自己的心情和喜好。

  因為兩人貼得太近的緣故，有溫熱的風吹到少女耳畔。

  男孩那帶著熱烈氣息的懷抱讓蘇曉檣有些眩暈，晶瑩白皙的耳垂在燈光下微微映著漫出的紅潤。

  聽到的每一個字，都是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柔，幾乎要將少女暖化了，身體都有些顫抖，心臟都要跳出來，象徵性地掙扎兩下便不動了。

  靠在他的懷裡，蘇曉檣一隻小手抓在他胸口的浴衣衣領上，嗅著他身上洗完澡後那股清爽的味道。

  整個人都感覺安心了下來。

  「別亂動。」江守雲聲音低沉地開口道。

  相比之下，他看上去就有些躁動了。

  畢竟懷裡的女孩只穿了一身白色浴衣。

  這麼側著身子靠進他的懷裡，雙腿也自然而然跟著側過來，浴衣下面的衣擺便岔了開來，露出那一雙白皙細膩的大腿。

  但衣擺又不是完全敞開，被腰帶綁住了上半部分，僅僅只是若隱若現罷了。

  可就是這個樣子，半遮不遮的感覺，才顯得格外誘人。

  「想要馬兒跑，總要給馬兒吃草吧？」

  這麼想著，江守雲摟著女孩的肩膀，另一隻手便下意識動了起來。

  蘇曉檣紅著臉顫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抗拒的反應。

  於是江守雲的動作越發得寸進尺，一點一點逐漸靠近了衣擺的分岔。

  終於，蘇曉檣堅持不住了，一掌壓住那隻賊手，小臉紅得讓人忍不住咬一口，連忙道：「我，我也幫你吹一下頭髮吧。」

  聞言，江守雲好笑地站直身子，還不等他說什麼，就見女孩轉過身，摸了摸他乾燥的頭髮，頓時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情。

  江守雲的頭髮不算長，早就已經徹底晾乾了。

  不能揩油……呸，不能給師兄吹頭髮了。

  好氣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