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偷吃香花寶燭的小老鼠

  「你是不是用剝蒜的手揉眼睛了？」

  「嗯？」聽到身前江守雲含笑的聲音，蘇曉檣才突然從回憶中抽離，眼眶紅彤彤地像是擦了眼影，不滿地嘀咕道，「太壞氛圍了。」

  蘇曉檣剝完蒜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江守雲身後礙事。

  鍋燒的很熱之後，江守雲才放了油，然後放一些蒜末，切好的菜倒進去，只聽嗤啦一聲響。

  「別站這麼近。」江守雲拍掉了趴在背後蠢蠢欲動的揩油小手，頭也不回地嚇唬道，「你也不怕被熱油濺到？」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在家也幫程姨打過下手的。」

  蘇曉檣躲在後面一臉驕傲，好像覺得自己的膽子超大。

  當然，她不會告訴江守雲，第一次打下手的時候，看到熱油也是怕得要死，還舉著鍋蓋生怕油蹦出來。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會做飯的呀？」

  「我有些記不清了，六七歲的時候吧。」江守雲低著頭，突然笑了一聲，「那個時候還要踩著小凳子才能夠到灶台。」

  這麼一說，蘇曉檣反倒陷入沉默了，因為想起了他孤兒的身份，懊惱於自己說話沒動腦子。

  「那……伱以前做的最多的是什麼菜啊？」

  「嗯……吃麵吧。」

  聞言，蘇曉檣眼前一亮，笑嘻嘻道：「真的假的，你也吃開水泡麵，我還以為會自己做飯的人，都不喜歡將就呢。」

  「吃麵又不一定是泡麵。」江守雲好笑道，「我大多時候都是煮掛麵，會切一點瘦肉，放一些青菜，剪個雞蛋，剝幾枚蝦。」

  「……」

  好吧，蘇曉檣大概能清楚其中的區別了。

  隨著江守雲的熟稔操作，廚房裡漸漸聞到了香氣，電飯煲里的飯也煮好了。

  大概是因為今晚有她陪著一起吃飯吧，和平時相比，江守雲做飯的時候也稍微認真了一些。

  如果是平時自己一個人的話，那他大概率只是隨便炒個菜，也不會特意去注意菜的賣相。

  現在就在「蘇監工」的注視下，江守雲稍微重視了一下儀式感。

  鱸魚被他像餐廳里那樣擺盤，蒸好之後拿出來把腥水倒掉，沿著盤邊倒上一點蒸魚豉油，鋪上切得細細的蔥絲紅椒絲。

  不過，在蘇曉檣的抗議下沒放香菜，最後再用燒熱的油往上一淋。

  蘇曉檣只聽到「嗤啦」的一聲，小味兒「撓兒」一下就上來了。

  「好了，端出去吧。」

  江守雲拍了拍往前湊的小腦袋，頓時讓其挺起了驕傲的小胸脯。

  「太香了！色香味俱全！感覺比程姨做的都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以為是哪個五星級大廚做的呢！」

  蘇曉檣捧起這盤魚聞了聞，一副饞嘴流口水的模樣，絲毫不吝自己的讚美之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很浮誇。

  換個人被她這樣一通誇獎下來，估計都想要天天給她做飯吃了。

  江守雲卻是隨口道：「又不是什麼大菜，很多女生都會吧。」

  「誰說的！」蘇曉檣叉著腰，理直氣壯道：「我那個表嫂現在也不會做飯，咱們班上會做飯的女孩子好像也不多，不過就算會做飯，也絕對比不上你。」

  「哦，對，你也不會。」江守雲好笑地看向她。

  「我，我會開水泡麵。」蘇曉檣癟了癟嘴，但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兒，很快恢復了元氣，「我決定了，我也要學做菜，第一道菜就要學你這個清蒸鱸魚！」

  說罷，便屁顛屁顛地捧著菜出去了。

  今晚的菜是清蒸鱸魚，還有一道是滑炒魚片，再加上一道素菜和湯。

  分量都不算多，兩個人吃剛好。

  等蘇曉檣把飯菜都端到客廳，回來時卻看到他開始泡鍋了。

  「誒，不要搶我的活啊，鍋碗一會兒我來洗！」蘇曉檣不滿地關掉了水龍頭。

  一個做飯一個刷碗筷，才會有那種……那種感覺好吧。

  「不和你搶，鍋泡一下容易洗。」江守雲解釋了一句。

  「哦，那……那還是先泡著吧。」

  蘇曉檣聞言有些囧，眼睛轉了轉，走過來就解他圍裙。

  解圍裙就解圍裙吧，江守雲卻感覺一雙小手在亂摸，瞥了眼這個沒事獻殷勤的女孩。

  被輕輕拍了一下，蘇曉檣才鬆了手，乖乖去客廳坐著。

  「喵嗚~」

  「喔，差點把你忘記了。」

  蘇曉檣被抓了抓褲腳，突然想起還有一隻貓，拿出了一個塑料小碗，倒了些它愛吃的貓糧，又給它夾了幾塊魚肉。

  江守雲則是替她盛好飯，自己也盛了滿滿的一碗。

  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前，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

  面前是三份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客廳響著電視機的聲音，確實有種溫馨的感覺，女孩下意識舒緩了身體，把腿往他那邊伸了伸。

  兩人一邊吃一邊隨意聊著天，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蘇曉檣就像是餓了一天的豬，完全就沒有在意自己的吃相，夾菜、扒飯、再夾菜再扒飯，端起盤子把菜汁淋到飯上面。

  說來也奇怪，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蘇曉檣感覺不到一絲的拘謹，在他面前也不用裝什麼淑女。

  這難道也是另一種安全感？

  她似乎就從來沒想過他會從她生活中離開這件事，當然偶爾在夜裡也會想像一下他真的不理自己了，但心裡卻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只有莫名的荒誕之感。

  就好像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一樣。

  當初在摩天輪上說出的短短八個字就像是一個誓言，遠比「till death do us part」更加「至死不渝」。

  蘇曉檣當然不知道「從一而終」這四個字，對於「死神」這類長生種到底意味著什麼。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時光流轉，人世間的一切都將走向凋零衰亡。

  但江守雲說出的那句話卻不一樣，它貫穿命運和世界的起始和盡頭。

  「啊~嗚！吃得好飽！」蘇曉檣硬生生幹了三碗飯，捂住肚子仰頭靠在椅子上，發出滿足至極的怪聲怪音。

  「喵嗚~」小黑貓也滿足地坐在小碗前，伸出舌頭舔著自己的小爪子。

  緩了好一陣，洗了碗，收拾好餐桌。

  蘇曉檣叉著腰環視一圈，看著江守雲的寬厚背影，再次有了「家」的感覺。

  以後要是了結婚，也是這種感覺吧？

  當然和爸爸媽媽待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

  房子雖然不大，但是五臟俱全，兩個人住的話，大小完全夠用，而且顯得溫馨。

  不像別墅那樣雖然很大，但是卻空蕩蕩的很冷清。

  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應該可以夠用。

  不過，如果生了兩個的話，就有點不夠用……

  「想什麼呢？」江守雲擦了一下臉上的泡沫，又用手指在她臉上抹上一點，笑道，「你臉上都紅得冒熱氣了。」

  聞言，蘇曉檣才回過神來，吭哧兩下，捂住了發燙的臉。

  可惡，我到底在想什麼啊？一不留神就開始自己腦補了。

  江守雲看著她的反應也感覺有些好笑，雖然不明白她腦袋瓜里都在想些什麼，但是那副樣子看上去就感覺很呆很傻。

  難怪人家說戀愛的時候，女生都會降智變成傻子，被人騙著做老婆生孩子。

  「對了。」突然想起什麼，江守雲開口道，「我今天還是先回自己家去住吧。」

  「啊？」蘇曉檣猛地抬頭愣了一下，皺著小臉疑惑問道，「為什麼？現在都八點了，多麻煩啊。」

  「我只有一套衣服，沒帶換洗的衣服。」江守雲搖了搖頭，「總不能一直穿這一套吧？」

  哪怕在打鬥時注意著整潔，也難免沾染到些許的灰塵。

  「哦……那你不早說。」蘇曉檣的眼睛轉了轉，踩著拖鞋便往客臥的方向走去，又轉頭招了招手，「愣著幹嘛，快過來啊。」

  江守雲疑惑地跟著她來到客臥，就見她把這邊的衣櫃門拉開了，露出裡面清一色的西服和襯衫。

  蘇曉檣從裡面隨便挑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出來，拿著衣架在江守雲身上比劃兩下滿意地點點頭。

  「喏，這不是很合適嗎？你穿這件不就好了！」

  那些男裝一看就不便宜，江守雲下意識地問道：「這些衣服都是伯父的？」

  「哎呀，沒事的。」蘇曉檣隨口說道，「他很久沒有來了，這些都是新的，你拿去穿就好，送你也沒啥事。」

  江守雲可沒有這種奇怪的癖好，臨時穿一下還好白送還是算了。

  不過，有了能換洗的衣服，那就不用再回去了。

  「喏，這個浴衣借你穿。」

  蘇曉檣帶著江守雲去浴室，把一件黑色的浴衣遞給他，一本正經道：「也是新的，很乾淨。」

  家裡的浴室並不大，入門後右邊是馬桶，中間是一個洗手台，左邊是不到兩平米的洗浴間。

  江守雲欲言又止地接過這件浴衣，又確認了自己能用的毛巾和牙杯。

  「沐浴露、洗髮露啥的直接用就好。」蘇曉檣顯得很是開明，一點也不介意地說道，「你快點洗，你洗完之後，我還要洗呢。」

  但她這副樣子總讓江守雲有種錯覺，感覺自己像是被引進狼窩的小羊羔。

  心裡這樣腹誹著，江守雲把浴衣掛到門背面的掛鉤上，但是卻沒有脫衣服而是又轉身看去。

  蘇曉檣模樣乖巧地站在原地，小聲催促道：「你快洗啊。」

  「……」江守雲盯著她不說話。

  「哦哦，差點忘記了，那就不打擾你了。」蘇曉檣裝傻充愣地朝他揮揮手，然後退出浴室還把門給關上了。

  江守雲也拿這女孩沒辦法，搖了搖頭轉身開始換浴衣。

  但在他慢悠悠地穿浴衣時，耳朵突然動了一下，穿衣的動作頓時快了起來。

  咔嚓。

  一個小腦袋賊眉鼠眼地探了進來，手裡還提著未拆封的短褲和內褲。

  雖然江守雲真的很不想用「賊眉鼠眼」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但是……

  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像極了《西遊記》想要偷吃香花寶燭的小老鼠。

  在看到已經系好腰帶的江守雲後，模樣更像是偷吃失敗的小老鼠了。

  「誒，我忘記把這東西給你了。」

  蘇曉檣裝模作樣地將東西放在一旁，又抬頭看向江守雲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的衣服和褲子呢，我順手幫你洗了吧？」

  見她突然又變得這么正經，江守雲居然還有點不習慣，有些狐疑地擺擺手拒絕道：「不用，我自己洗吧。」

  「你在想什麼呢，又不用我手洗，家裡有洗衣機的。」蘇曉檣白了他一眼，小眼神在浴室環顧一圈，找到了放在那裡的衣物。

  還不等江守雲出聲阻止，蘇曉檣已經抱著他的衣物，跟偷吃成功的小老鼠似的，一溜煙就縮回了小腦袋。

  站在原地，江守雲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心緒。

  反手把浴室門鎖上後，打開了花灑的淋浴頭，發出細微「噝噝」聲，冷水把他的身體浸透。

  冷水沖刷著隆起的肌肉，如同小溪在山岩中奔流，肌肉和肌腱逐漸地鬆緩，江守雲規律平穩地吐吸，把心跳和血液流速降下。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向來是手機不離身的，即便淋浴的時候也一樣。

  「有任務要交給你。」電話那邊是施耐德熟悉的口吻，生硬得就像是劈頭打下的棒槌。

  「最好是足夠重要的事情。」

  江守雲一手按在牆上，另一隻手接通著電話，周身冷水被蒸發而起，語氣不復剛剛的溫和。

  「緊急任務，評級『SS』，三峽附近出現了一頭三代種，詳細的任務說明，諾瑪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

  聽到江守雲的語氣，施耐德也是頓了頓，居然變得溫和許多，「儘量克制一下……別把場面搞得太大……」

  「知道了。」

  還不等施耐德再說什麼，江守雲就直接掛了電話。

  他對於施耐德的嘮叨沒興趣，真正令他吃驚的是這次任務。

  三代種，出現在三峽附近……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曼斯教授就在那裡，搜尋古龍的痕跡吧。

  「……」

  思慮片刻，江守雲搖了搖頭，將無用的思緒甩開。

  他日常沖洗的速度很快，是從楚子航身上學來的。

  只要三分鐘，一分鐘熱水，一分鐘冷水，一分鐘溫水。

  第一分鐘的熱水會擠走身體剩餘的汗，第二分鐘的冷水就會讓肌肉皮膚收斂，第三分鐘的溫水就能將雜質沖洗乾淨。

  愷撒泡在散滿花瓣的衝浪浴缸里洗大澡喝啤酒時，就常常嘲笑楚子航的洗澡法像個中世紀的苦修僧。

  江守雲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用到，而且……還是擔心女孩突然闖進來。

  他現在的身體可禁不住如此挑釁。

  「愷撒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笑掉牙吧。」

  念及此，江守雲甩了甩浸濕的額發，忍不住笑了一聲，旋即便抓過了一旁的毛巾。

  與此同時，蘇曉檣抱著江守雲的衣物站在陽台上，卻沒急著把他的衣服都扔到洗衣機里。

  她一臉好奇地瞅瞅衣服和褲子，食指和大拇指指尖挑來挑去的。

  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目標。

  「唔。」

  而在看到那東西之後，蘇曉檣的腦袋離得遠遠的，但身體卻十分地誠實。

  好奇心還是驅使著她的手，小心夾起了那東西的一角。

  瞅一眼。

  蘇曉檣頓時滿臉通紅，眼神移走又飄了回來。

  再瞅一眼。

  「除了有些寬大以外，也……也沒什麼特殊的嘛……」

  蘇曉檣壓低聲音小聲嘀咕了一句，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恥行為。

  但在這時，一道輕微的開門聲傳來。

  咔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