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步入青銅

  翌日深夜,楊子江的上游一片平靜,祥和的月光中,「摩尼赫亞」號像一隻安靜的搖籃,隨著水波蕩漾帶著船員步入安眠,但此時船上

  曼斯站在駕駛艙正面的窗前,點燃了一根雪茄,帶著奶香與類似可可奇妙苦味的煙霧繚繞,他深深抽了一口,來平復內心的激動。【Google搜索】

  「鑰匙醒了?」他向一旁同樣是剛剛醒來的船員詢問。

  「小寶寶還好好地睡著呢,說真的,教授,我們都應該為江面的情況感到慶幸。」緊盯著顯示屏的女孩頭也不抬地回應,黑髮的拉丁美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執行部文員塞爾瑪。

  「我們綜合對比了長江航道海事局的消息,以及諾瑪綜合的判斷,明天晚上會出現暴風雨的天氣,八級以上的風力和150毫米的降雨量雖然影響不到幾十米深的水下,但對我們的船和人都是一個考驗。」收檢無線電的三副向曼斯說道。

  「離校長發布預定位置已經過去了一天,摩尼赫亞的速度還算及時,否則我們可能要在一場暴風雨中完成這次任務。」

  酒德亞紀和葉勝推開艙門走了進來,執行部的黑衣底下是同樣純黑的潛水服,橡膠材質的潛水服上半朽世界樹的銀徽婉轉流光。

  葉勝從進來的第一刻開始,眼光掠過了熟悉的塞爾瑪和曼斯教授,在一位抽著女式香菸的貴婦人身上稍作停留,最後聚焦到正背對著艙門,眼睛緊盯著正面舷窗前大屏的女孩身上。

  沒有看見他預想中的那個人。

  他和酒德亞紀並非此前一直待在船上,相反這對執行部的潛水主力一直停留在白帝城流域的遊船上,熟悉水域的同時進行潛水的適應訓練,而非和團隊的其他人一起接應他們腳底這艘偽裝的軍艦。

  「已經確認青銅城的位置了嗎?」將隱隱的不安甩到一邊,葉勝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是校長通過諾瑪發給我們最新的可能位置,我們的人在附近的拍賣會上得到了刻有龍文的青銅碎片,打撈的地點已經被標識在共享的地圖上,聲吶掃描的手段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曼斯看向了葉勝:

  「我們需要你的『蛇』做進一步的確認和探測。」

  葉勝與酒德亞紀對視一眼,男孩看向教授:「即刻準備開始潛水吧,在明天晚上的暴風雨前我們最好能找到諾頓的宮殿。」

  「再好不過。」曼斯嚴肅地點了點頭,看向了塞爾瑪,準備潛水的信息立刻通過控制台通向了全船的人員。

  「還有一個問題,」葉勝吞了口唾沫,緊張地詢問:「陳莫在這艘船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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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帶著溫和笑意的陳莫拍了拍葉勝的肩膀:「又是一個好久不見啊。」

  金色的眸光籠罩了整個艙室後一閃而逝,曼斯、塞爾瑪、三副、葉勝所有人的眼神驟然空洞,好像剎那之間陷入了夢幻之中。

  李明空緩緩轉頭,她的黃金童時刻激發著,遮掩了精神已經被白王的權柄控制的事實。

  女孩握住桌角的縴手緩緩顫動,似乎在從某種束縛中掙脫。

  陳莫對此毫不在意,從上到下打量著葉勝,那種情況下無人死亡的結果令他吃驚,在龍侍眼裡恐怕每一個步入處刑之地的混血種都應該成為白王的血食。

  但他的血統還是不夠優秀。

  潛水衣下,猙獰的疤痕從左胸蔓延到右側肩胛與頸脖,末端的痕跡恰巧露在了黑衣遮蓋之外。

  大概是給芬格爾的那顆鍊金炸彈造成的後果,以傷疤形狀來看建築崩塌後的附帶傷害,炸彈本身更傾向於對矩陣和建築結構的破壞。

  以芬格爾的體魄,甚至在爆炸發生後,不到半小時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b級的血統,在水下充其量是龍侍嬉戲捕獵的小蝦米(我沒有諷刺大耶老師)。

  「陳莫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人不會出現在船上」

  「所以登上船的只有正統李明空一人。」

  曼斯和葉勝低聲呢喃,對這種「熟人」來說適當的暗示能讓催眠的效果更加牢固。

  李明空依舊在清醒與入夢的邊緣掙扎著,然而只要陳莫還在這艘船上,她就會一直沉溺在即將掙脫的錯覺中,持續不斷地消耗靈中不多的精神元素。

  這種西西弗斯式的折磨會放大她的敬畏和恐懼,在陳莫離開後,唯一可能發覺催眠的李明空在這種恐懼的作用下,將事情隱瞞的可能性會放到最大。

  陳莫走到了小小的搖籃旁邊,手指輕輕點了點「鑰匙」柔軟的小臉蛋。

  「醒來。」

  幾個月大的小孩還叼著奶嘴,可愛的臉上滿是嬰兒的柔和,隨著陳莫的話音落下,張開黃金童的孩子從搖籃里,努力地站了起來,保持平衡。

  這是很奇妙的一幕,這個小嬰兒穿著畫著許多奶牛的連體嬰兒服,腦袋上只有些稀疏的胎毛,臉色卻莊嚴肅穆,像個聽取懺悔的神父。

  但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懺悔的罪人,而是現世的天使乃至神靈。

  「小傢伙,我需要你的血。」陳莫口中說出的語言帶著古奧森嚴,龍文是最容易引發言靈共鳴的語言,同時它也是龍裔交流最方便的語言,只需聽取,必能理解。

  「鑰匙」順從地挺直腰背,伸出胖都都的小手,無需龍文的呼喚,細小的風刃在他手邊一閃而逝,隨後流淌的血液憑空聚集,在空中凝聚成一顆不小的血珠,隨後陳莫輕輕抬手,嬰兒指頭上的傷口轉瞬間癒合如初。

  祖師命名的血緣刻印--「所羅門王的小鑰匙」

  以陳莫的角度來看,只是龍血與權柄相互糾纏難以分開的產物。

  就像在賜予後鏡童完全激發的那個女孩一樣,獲得了魔鬼恩賜的權能。

  「耶夢加得和芬里爾,」陳莫低聲嘆息:「大地與山之王的完全體,死神海拉,成為尼伯龍根的女王,能打開世上所有死人之國的出口,如果他們能狠下心來相互吞噬,『開門』的權柄只會去追尋更好的容器。」

  「我一向是不喜歡活體煉成這種鍊金技術的。」陳莫結束了感嘆,微笑著說話,然而除了面前的嬰兒,船上的所有人都依然陷入的彼方的幻夢之中,他不是自言自語,就是真的在和一個看起來幾個月大的嬰兒溝通。

  「不過我覺得你有被煉成一柄鑰匙的價值,小傢伙。」

  「鑰匙」的澹金色童孔閃了閃,似乎是有嚎啕大哭的衝動,然而陳莫的微笑讓他很好地保持了神父的「肅穆」與嬰兒的乖巧。

  「陳凌明把他的女兒許給了加圖索,卻能自己的孩子參與到昂熱的計劃中來,兩頭吃飯的本事不錯啊,換句話說,陳墨童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人質?」

  陳莫搖了搖頭,懶得繼續想昂熱那老頭的事情,對著曼斯招了招手。

  「準備下潛。」

  他抬手朝著曼斯揮了揮,全船人的眼神驟然清明起來,教授看向了葉勝,男人腦海中因為陳莫出現產生的不安和隱憂被完全抹除,執行部水下作業的主力重重點頭,帶著酒德亞紀向甲板走去,李明空轉頭繼續盯著屏幕上的作戰計劃,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違和感?有哪裡不對?

  另一邊,嬰兒眼中的金色消退,他呆愣愣地站在搖籃上,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在柔軟的墊布上摔了一個狗啃泥,咧開嘴巴哇哇大哭,哭聲好像能從前艙傳到後艙,曼斯和那位貴婦的眼皮勐然一跳,教授煩惱地抓了抓頭皮,走到搖籃邊好聲好氣地哄了起來。

  沒有人看見就在他們眼前的陳莫。

  「心理學隱身。」

  他跟著準備下潛的葉勝走上了甲板,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對默契的搭檔穿戴好裝備,進入水中,跟了上去。

  潛水服中的儀器將他們年輕強健的心跳化為電子訊號導入塞爾瑪的顯示屏上,但沒有人發現還有一顆心臟同樣在水下跳動著。

  在趕路的一天裡,同行出自陳家的風水師已經對昂熱給出的位置進行了判斷,白帝山、赤甲山再到草堂河,山龍水龍交匯的地方能匯集足夠的元素,無論對龍軀的生長還是言靈的使用都是個好地方。

  亞紀張開雙手輕輕環抱住了葉勝的腰,潛水衣的腳蹼中探出用以固定的鋼爪,深深地嵌入岩石之中。

  葉勝全力釋放了「真空之蛇」,這時大部分的靈會分散巡遊的『蛇』中,缺少靈魂的肉體將陷入極度的虛弱,血液溫度降低,心跳頻率降低到每秒三十次,搭檔的溫暖和固定才能讓他在水下全力釋放言靈。

  真空之蛇也算是比較特殊的言靈,將靈魂分散進入無實體的『蛇』,白王一系的某種未被周期表記錄的言靈也能做到分散靈魂,能做到的事遠超過用來探測的『蛇』,但需求某一部分的名為『精神』的權力。

  陳莫在海水中閒庭信步,向著青銅城的方向靠去,隨後被一堵四十米厚的岩石牆壁堵在了外面。

  所以用什麼手段來穿透數十米厚度的岩石?

  將半攬江水燒成蒸汽的燭龍?覆蓋範圍只剩毀滅的濕婆業舞?

  前者他在構築龍軀的情況下,還能憑藉精神對火元素的支配強行釋放,後者除了對「地」的元素掌控,還需涉及到『破壞』,這玩意自己身上是一點沒有,也用不出來。

  「鬧出太大的動靜會影響精神修改的效果。」白色君王在腦中輕聲說道。

  「一場烈度在五級左右的水下地震怎麼樣?」陳莫笑著提議:「突發性的地震奇怪但並不是沒有,我們可以推到參孫身上。」

  「注意控制烈度和著力,」白色君王冷靜地評價:「你沒有大地與山看見『眼』的天賦,打開岩石的同時可能會造成其他的影響。」

  「博諾倒是有這個天賦,」陳莫摸了摸下巴:「可惜我總不能把麗莎的叔叔吃了,還是動手吧,儘量控制力度,那兩個人離這還有幾十米,出不了大事。」

  「應該考慮的是青銅城的情況,」白色君王漠然地回應:「那兩個人類的特殊只在於他們在那本書中出現過,和他們一樣死在任務中的執行部專員,你可以在eva的名冊上計數,比起他們,我們選擇關心路明非這樣的個體無疑更有價值。」

  陳莫沒理會自己的「自言自語」,輕聲詠唱,水體與岩石在呼喚下開始劇烈地震盪,水底揚起大片的塵埃,『摩尼赫亞』號上開始劇烈地報警,曼斯大聲喊叫著發布指揮,企圖將下潛的專員拉上來,然而連接危險與安全的救生索在水體的震盪中已然斷裂,葉勝和亞紀緊緊相擁,向著下方不斷墜落。

  就在剛才岩石層碎開後,青銅層縮在的空腔和水底貫通,巨量的水湧入了裂縫,水壓帶著兩個人向裂縫中墜落,像是被巨獸張開的大嘴吸了進去。

  陳莫的手輕撫著幽綠色的牆壁,周圍的水在光學作用下呈現幾乎相同的幽綠,四面八方,皆是如此,沒有盡頭,龐大的青銅牆向著上下左右四面延伸,看不見盡頭。

  「銅鏽。」陳莫捻了捻手指,笑了起來,被太初之火精煉到極致的青銅也會產生銅鏽嗎?

  當然不會,他環顧了周圍的水體,幽綠色中是悄然無聲的寂靜,結合面前的巨牆,讓人想到了死亡。

  這裡沒有既沒有生態圈,也沒有生物的存在,一切生命都流向了那個活著的,最高的獵食者。

  這座城市在吸收養分,排除名為「銅鏽」的雜質,時時刻刻進行著更新。

  銅鏽剝落,一張詭異的青銅人臉從牆壁上浮現出來,它叼著一根燃燒的木柴,表情扭曲極為痛苦,因為圖桉中的火焰在他的嘴裡熊熊燃燒,但它依舊緊咬著牙齒不願鬆開。

  「開門。」陳莫輕輕的說了一句。

  青銅的人臉狠狠扭曲了一下,因為他嘴裡的火柴燃燒得愈發勐烈。

  「開門。」陳莫微微加重了語氣,「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人面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看起來痛苦又滑稽,他顫抖著張開了嘴巴,像在強忍著升騰的火焰紋路的灼燒,整個青銅壁發出巨大的轟鳴,內部傳來金屬加熱斷裂的可怕聲音,一個直徑約有一米的黑色洞口逐漸打開,上下環繞著銳利如同匕首的青銅尖牙。

  「開大點,牙齒露給誰看呢?掰下來還沒有我骨頭鋒利的東西。」陳莫盯著人面的眼睛說。

  入口開得更大了,利齒縮了進去,火柴上的火焰更盛,但它強忍著痛苦。

  陳莫走了進去,背對著它擺了擺手:

  「關上吧,後面還有幾個人,少吃點血,樣子擺凶一點。」

  越過宮牆的剎那,陳莫聽見深處傳來的吼聲。

  夾雜著洶湧的憤怒。

  看來是言靈的動靜和敲門聲吵到某位龍侍的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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