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審問
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廚房裡飄來的稀飯香氣混合著鹹菜的味道，在路家的小餐廳里瀰漫開來。
路谷城將一勺熱氣騰騰的稀飯送進嘴裡，拿起遙控器熟練地調到早間新聞頻道，他一邊喝著稀飯，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主持人播報新聞：「緊急消息，東瀛昨日發生特大地震，震級高達0，引發了巨大的破壞。根據最新統計，傷亡人數已突破十萬，經濟損失或將達到千億級別……」
電視屏幕上閃過一片廢墟的畫面，倒塌的建築、散落的瓦礫、瀰漫的灰塵，以及倖存者驚恐的面孔，都在冷冷的鏡頭下展現得淋漓盡致。
主持人語氣平穩，繼續報導：「更令人震驚的是，此次災難中，包括首相和多位內閣成員在內的政府高層幾乎全數罹難，東瀛政府已緊急任命原眾議院議員源悠介為代理首相。」
「哎呀！」對面的路鳴澤放下筷子，一臉愁容地抱怨，「這下我的番劇肯定要斷更了，今天還要出新的一集呢！」
路谷城放下碗，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你的破動畫片！你這小子就不能有點長進？」
「可是這可是……」路鳴澤嘟噥著，突然沒了聲音。他的目光被電視屏幕吸引，嘴巴微張，像是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路谷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下一秒，他的嘴巴也變成了「O」字形，手中端著的碗一晃，熱乎乎的稀飯直接從嘴裡噴了出來，噴了對面的妻子一臉。
「路谷城！」路明非的嬸嬸騰地站了起來，稀飯順著她的臉頰滴到圍裙上，她用手抹了一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活膩了是不是！」
「老婆你快看電視！」換做平常路谷城在妻子的咆哮下說不定早就被嚇得腿軟，但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電視屏幕。
看見自己老公這個表情，路明非的嬸嬸也扭頭看向屏幕，當她看見在屏幕上出現的路明非時整個人都呆住了，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那……那……是路明非？」小胖子路鳴澤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調拔高，整個人跳了起來。
路谷城瞪著屏幕，一邊擦了擦嘴邊的稀飯，一邊喃喃道：「是明非那小子沒錯，可……可怎麼叫源悠介？難道這小子一年沒消息，改國籍跑去當東瀛人了？」
「說不定只是和別人撞臉了而已，沒看到別人叫源悠介嗎！路明非那個白眼狼一年多了連一點音訊都沒有，說不定已經死在愛美麗利卡那個角落裡了！還成為東瀛首相，痴人做夢！」嬸嬸回過神來，毫不留情的朝路谷城喊道。
「老婆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明非再怎麼說也是我們老路家的人……」路谷城想要反駁，但在妻子兇惡的注視下又悻悻將後半段話給咽了回去。
「快點吃飯，吃完飯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一大清早看見路明非那張破臉，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不了。」嬸嬸用力拿筷子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看見在氣頭上的妻子，路谷城和小胖子路鳴澤不敢再說話，開始悶頭吃飯。
就在這時，門被人敲響了，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路明非嬸嬸徹底爆發了，朝門外吼道，「誰這麼沒素質，大清早的敲門，敲你媽呢！」
她推開椅子朝門口走去，一路上還在繼續罵罵咧咧，但當她打開門後整個人就突然啞火了
門外，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和軍人站成一排，為首的一人身材挺拔，目光銳利，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證件，語氣不容置疑：「早上好，我們是國安局的，有些事情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嬸嬸的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剛剛還罵罵咧咧的樣子，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警察同志，我們家可都是良民啊！」她咽了咽口水，擠出一句結結巴巴的話，「您……您看是不是搞錯了……」
為首的警員收起證件，冷靜地回答：「請放心，我們不是來針對你們的，這次是關於路明非的事。」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路谷城和路鳴澤的目光刷地投向門口，整個房間陷入了針落可聞的寂靜。
——
審訊室的燈光有些晃眼，潔白的牆壁讓整個房間顯得冷清而壓抑，路明非的叔叔嬸嬸、小胖子路鳴澤，甚至是路明非的高中同學、老師，甚至連路明非經常去買小說的報亭老闆都沒有放過，他們此刻都被分散在各自的房間裡接受問詢。
「你叫陳雯雯，對吧？」審訊員翻開手裡的文件，視線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對面的陳雯雯身穿一襲白裙，雙手緊握著裙擺的邊緣。她點了點頭，嗓音帶著一絲不安：「對。」
審訊員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語調平穩：「不用緊張，只是問你一些簡單問題，你和路明非是什麼關係？」
少女愣了一下，抬起頭，嘴唇微微顫動。空氣中仿佛瞬間多了一層無形的壓力，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小得像耳語：「我們……我們只是同學。」
審訊員拿起筆在文件上記了幾筆，頭也不抬地繼續問：「根據資料，路明非暗戀了你三年，而且在一年前還在電影院和你表白過，只不過你拒絕了他。」
陳雯雯的手指在桌下不安地絞在一起，目光閃躲，回憶的碎片在腦海中一片片拼接起來。
她的腦海中開始拼湊那天的畫面，放映廳內突然亮起的燈光，感人至深的電影配樂，路明非手捧玫瑰花站在銀幕前的模樣……還有她自己倉皇失措的表情，她記得當時趙孟華的突然出現，以及所有人起鬨的喧鬧聲，記得路明非被拒絕後低垂的頭顱和轉身離去的背影。
「我……」陳雯雯一時說不出話。
我需要你回憶一下，」審訊員的語氣放緩，卻更具壓力，「路明非最後一次與你聯繫是什麼時候？當時有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他……那天穿了一件看起來很貴的衣服，還帶著那麼大一束花。」陳雯雯回憶著，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我記得他平時很節儉，那束花……他根本買不起那麼大的。」
審訊員的目光停在她臉上，緩緩點頭：「然後呢？」
「然後……」陳雯雯低下頭，手指輕輕絞在一起，「後來，他……出了車禍，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不過我聽說他到國外留學去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審訊員將這些信息記錄下來，語氣平靜地說道：「好的，謝謝你的配合。」他站起身，整理好文件，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陳雯雯突然抬頭，眼神中帶著焦慮和不安，「路明非……他現在到底怎麼了？」
審訊員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平靜：「他現在是東瀛的現任首相，不過我們沒有找到任何他更改國籍的記錄，所以我們需要調查清楚。」
陳雯雯怔怔地坐在審訊室里，腦海中反覆迴蕩著審訊員的那句話：「他現在是東瀛的現任首相。」
她握著裙擺的手漸漸鬆開，目光停留在光滑的桌面上，似乎透過那冰冷的反光想找到某種答案。然而，無論如何，這個消息像一道閃電擊中了她，將她的思緒攪得混亂不堪。
「路明非……怎麼會……」她喃喃著，嘴裡吐出的字句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過去的路明非：那個總是低著頭走在校園裡的少年，時常穿著皺巴巴的校服，手裡捧著便宜的小說或漫畫，偶爾對著她露出靦腆的笑容。他曾經是那麼平凡，甚至平凡到容易被人忽視。可現在，她卻得知，他成了東瀛的首相，站在那個世界矚目的高台上。
「怎麼可能……」她喃喃著，腦子裡閃過無數個疑問，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得到解答。
另一邊的審訊室
路谷城坐在另一間審訊室里，他一邊搓著手，一邊瞄著對面冷著臉的審訊員，顯得有些心虛又焦慮。他的嘴唇動了幾下，試圖說點什麼，卻在對方冰冷的注視下咽了回去。
「路谷城是吧？」審訊員抬起頭，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資料，「你是路明非的叔叔？」
「是，是的。」路谷城趕忙點頭，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不過說實話，這小子已經一年多沒聯繫過我們了，我們家也不太清楚他的情況。」
審訊員並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路明非在失蹤前與你們家有過聯繫。他有沒有提到過什麼奇怪的事？比如，他是否和某些特殊組織接觸過，或者曾經提到過他要去哪裡？」
路谷城愣住了，撓了撓頭，表情從疑惑轉為有些侷促：「這……沒有啊。他那個時候倒是挺喜歡躲房間裡玩電腦，整天不知道鼓搗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問這些，什麼意思啊？」
審訊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緊盯著他，似乎試圖從他不安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破綻：「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那天發生了什麼？」
「呃……」路谷城皺起眉頭，努力回憶了一下，「差不多一年多前吧，他說要去留學，好像還跟他表弟聊了會兒天……別的沒什麼特別的。」
「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嗎？」審訊員的語氣冷了幾分，似乎隱含著某種警告。
路谷城吞了吞口水，趕忙補充道：「真的沒有！不過他去的那個學校有些奇怪，而且他在去學校前還去了一趟法國和普魯士。」
審訊員若有所思地在筆記本上寫了幾行字，然後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配合。」
審訊結束後，路谷城和嬸嬸、路鳴澤被帶回家中，他們坐在沙發上，氣氛壓抑得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那些人到底想幹嘛？問來問去，就盯著明非不放。」嬸嬸皺著眉頭，抱著雙臂，看上去依然心有餘悸。
「誰知道呢。」路谷城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眉頭皺成一團，「不過這小子成了東瀛首相的事，確實讓人想不通。」
路鳴澤坐在一旁，抱著手機反覆刷著相關新聞，嘴裡嘟囔著：「所以路明非是真成了首相，那可真是……活久見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又夾雜著濃濃的疑惑。
嬸嬸撇了撇嘴，「你們別看他平時老實，說不定瞞著我們做了什麼壞事。」
「你就不能盼點好？」路谷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管怎麼樣，明非現在是我們路家人，說出去也算有面子。」
「面子有什麼用？國安局的人都找上門了，這事八成不簡單。」嬸嬸翻了個白眼，語氣里滿是擔憂，「要是明非惹了什麼大麻煩，我們老路家肯定要跟著倒霉。」
空氣再次沉寂下來，只有路鳴澤的手機屏幕微微發出的光映在他臉上，他盯著一張張新聞圖片，屏幕上的路明非站在高台上，面容沉穩，目光深邃，仿佛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低聲自語著，手指在屏幕上划過，將一張照片放大到最大，他試圖從照片中尋找到一絲熟悉的影子，卻發現，那張臉上的淡然與從容，早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的路明非。
與此同時，國安局總部的會議室內，幾名特工正圍繞一份厚厚的報告展開討論。
「路明非，這個人的背景確實有些問題。」一名中年特工指著投影屏幕上的檔案說道，「出生普通，家境普通，成長軌跡沒有任何異常，可就在一年多前，他突然銷聲匿跡，再出現時，成了東瀛的現任首相，但是我們居然找不到關於他父母的資料。」
「而且，」另一名特工翻閱著手中的文件補充道，「我們沒有找到他更改國籍的記錄，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受到了東瀛政府的支持，他的政治資源和人脈，完全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