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284.黃金聖漿(2)
「她們家其實說到底挺悽慘的,雖然母親是宮本家的旁支,但血統已經非常稀薄了,甚至連C級混血種都算不上。」酒德麻衣聳聳肩,
「顯然有什麼人刻意隱藏了她們的信息,以我們的情報系統最多調查到這個程度。我們只知道這對孿生姐妹的父親是個韓國人,年輕的時候很有幹勁,也很本分,可中年犯錯被單位開除,下海經商失敗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資料中顯示她們的母親則是最終死於一場嚴重的急性肺炎。」
路明非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他其實也曾暗中調查過整個關東支部所有成員的資料,可是作為蛇歧八家重要的武裝力量,這個機構的保密級別很高,即使他是本部的專員並且本身的血統權限高達S級也無法通過輝夜姬從內部調閱這些瘋子的信息。
酒德麻衣已經啟動了那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輝夜姬遠在大氣層之外的天眼以傾角幾乎細微不可查的方式追隨著這輛名義上隸屬於蛇歧八家的豪車移動起來。
路過一家麵包店的時候路明非跳下雷克薩斯為車上的三個女孩買了早餐。雖然繪梨衣已經吃過了,不過上杉家主向來不僅以美貌和實力讓蛇歧八家的醫護團隊感到震驚,她的食量同樣巨大,平日的消耗有時候甚至超過兩個成年男性的總和。
過於狂躁的血統給予了繪梨衣強大的力量,也同樣讓她的日常消耗急劇增加。
隨後黑色的雷克薩斯就在山路上慢悠悠地開著,音響里某個女人正用低沉憂傷的聲音吟唱一首愛爾蘭的民謠。
「在中國的行動還算順利嗎?」回東京半島酒店的路上坐在後排的零和路明非一句話都沒說,皇女殿下似乎正在生悶氣,把頭撇向一邊,最後還是路社長主動地打破了沉默。
「還好。」零淡淡地說,路明非有點尷尬地撓撓頭髮,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
「其實挺順利的,我們和中國的混血種家族關係通常不錯,生意上的往來非常頻繁。」酒德麻衣有時候不靠譜,但這會兒高情商卻顯露無遺,她一邊悠閒地扳動方向盤一邊偶爾用眼角餘光通過後視鏡去瞥后座的路明非,
「有些世界暗面的交易這些家族信不過西方的屠龍者們,因為工業時代至今西方屠龍者的政治立場已經太明確了,即便是卡塞爾學院也不在本家們的信任名單之中……相比之下我們這種對政治不感興趣也和本家幾乎沒有利益衝突的組織反而更受到青睞。」
「你們原本就已經得到了那隻三代種的繭?」路明非有點好奇。
「沒有,那東西原本在周家的手裡。」酒德麻衣說。
「周家?」
「覺得蛇歧八家怎麼樣?」
「還行吧,很大,在日本這片能和學院掰手腕。」路明非老實回答,他覺得學院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混血種組織了。
「和周家這樣的老牌混血種世家比起來就是個屁。」酒德麻衣嗤之以鼻,神態看起來好像蛇歧八家在她眼裡只是個暴發戶似的。雖然她的血脈往上面數好幾代也能算到蛇歧八家的子嗣裡面。
「sorry哈,我不是說你們家不夠給力。」酒德麻衣瞥了一眼繪梨衣,繪梨衣眨眨眼,睫毛在迎面而來的風中微微顫抖。
路明非一臉震驚。蛇歧八家在日本掌握著超過90%的灰色產業,血統等級極高的核心成員超過四位數,體內流淌著白王血脈的低階混血種更是數以萬計。
整個東京有名有姓的企業有超過五成都有蛇歧八家的占股所在,必要的時候家主們甚至能夠調用自衛隊的力量加入一場局部戰爭。
由岩流研究所仿照卡塞爾學院人工智慧諾瑪花費了超過十年時間建造的超級計算機輝夜姬算力更是名列世界前茅,她甚至能夠調用日本政府發射的每一顆衛星來監控整個國家每一個角落的風吹草動。
這樣的家族,在酒德麻衣的口中和那個所謂的周家相比居然僅僅只是一個屁?
那卡塞爾學院算什麼?那密黨又算什麼?
「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零說,她看向路明非,瞳孔中的神采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順手將手中袋子裡剩下的兩個麵包遞給路明非。
「我吃不了那麼多,你幫我吃掉。」零說。
「噢噢。」
「伱仔細地翻閱蛇歧八家的家族編年史就會發現,他們的歷史傳承非常悠久,但是因為毫無底線的擴張血統遭到了污染,從很多年前開始超級混血種的數量就開始急劇下降,直到十九世紀末已經達到了低谷,超級混血種的數量已經只剩下一個。」零對蛇歧八家的歷史居然如數家珍,這意味著路鳴澤的那個團隊對這個橫亘在東京的龐然大物絕不像是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蔑視。
相反,路鳴澤很重視、甚至有些提防蛇歧八家。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是近代史中蛇歧八家最輝煌的時候,他們完全滲透了這個國家的軍事和政治系統,連皇帝都幾乎成為了他們的傀儡,那個時候連密黨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些人真正的對手是當時世界上的其他大國。」零說,
「但那場戰爭同樣也是將蛇歧八家推向深淵的罪魁禍首,蛇歧八家所扶持的日本軍國在太平洋戰爭以及同蘇聯的戰爭中節節敗退,華東戰場上更是逐漸沉淪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他們的精銳損失慘重十不存一,珍珠港事件時候美國在日本投下原子彈,蛇歧八家終於意識到戰爭已經徹底失敗了。他們沒有贏得一切,反而失去了絕大部分實力。」
路明非和繪梨衣都在臉上露出認真的神情,顯然這些歷史對他們而言也相當有意思。
沒有見識過世面的孩子總是會被歷史那撲面而來的厚重感擊倒,而當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也不過是一片虛無中的滄海一粟,他又會發出更加深刻的感嘆。繪梨衣此刻大概就是這樣。被赫爾佐格豢養在安全室中的那些日子,源稚生從不會給她講歷史、講地理,講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他能做的最多就是陪這個女孩打打遊戲。
路明非則是正在將零講述的歷史和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結合起來。蛇岐八家侍奉過不同的君主,包括天皇、幕府和戰國的諸位大名,歷史上的忍者之王風魔小太郎就是蛇岐八家的人,風魔家代代家主都叫風魔小太郎。江戶時代之後,黑道幫會在最初都是弱者的組織,原本蛇岐八家也是不屑於黑道的,直到他們在變革中失去了田產和地產,再也無力養活自己。於是當初的八姓家主介入黑道,把手弄髒來賺錢,他們藉助混血種的天賦,以武力在黑道中立威,庇護那些窮苦人成立的幫會,收取他們的供奉,給他們提供保護。
「昂熱就是那個時候抵達日本,用力量像馴服一隻獵犬那樣野蠻地收服了這個家族。」酒德麻衣說起這件事沒有絲毫心理負擔,甚至很有些眉飛色舞,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到八九十年代,這中間的幾十年,蛇歧八家的內三家,也就是源家、上杉家和橘家,已經從法理與生物學上宣布滅絕了,他們的基因樣本基本上不可能存在於世。」
「這不太可能吧,不管是古代還是近現代的統治者其實都一直熱衷於傳宗接代,有些荒淫無度的傢伙審視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女人都關進自己的宮殿裡生出一大票小人兒。」路明非皺眉,「難道內三家在此之前沒有留下過其他子嗣嗎?」
「只有體內流淌最純粹神血的後代才被視作內三家的傳人,皇的基因是顯性基因,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只要一代中斷了,往後就幾乎不可能再出現傳人。」酒德麻衣解釋說。
也就是說,其實蛇歧八家在歷史上的轉折點就發生在二戰時期。當時的蛇歧八家損失了巨量的精銳,唯一能夠挑起大梁的皇也因為校長的淫威徹底崩潰選擇逃離權力的漩渦不再出現在家族的視線中。
直到今天蛇歧八家的力量都沒有徹底恢復到二戰之前的水準。雖然在赫爾佐格這20年的經營中這個家族重新成為了整個日本黑道的至尊,但他們依舊無法挑戰卡塞爾學院的權威。
相比起來就算是曾經掌握密黨最中樞權力的那一小批元老也不敢妄言要挑戰東方那些古老家族的。底線,蛇歧八家似乎確實弱小得像是個笑話。
「陳墨瞳就是出生在一個古老的世家中,但她的家族是權力鬥爭中的失敗者,所以只能瓜分那些很小一部分的……暗面世界的財富。」
路明非瞳孔微微收縮,他知道師姐的家庭應該也是類似加圖索家族那樣的豪門世家,甚至很可能是某個能夠在國內叱吒風雲的古老組織,卻沒想過陳家居然也只是一個失敗者……
「在中國,真正強大的家族從不會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有些古老的名門甚至在家族中豢養著能夠鑄造尼伯龍根的次代種,將自己的基本盤放置在死人國度中。」零說,她似乎見過那樣的家族,眸子裡閃爍著回憶的微光。
路明非問:「那個周家……是個什麼樣的豪門?」
「他們以前姓姬。」酒德麻衣淡淡地說。
路明非立刻變得肅然起來。
「這個家族的歷史延續了幾千年,如今的傳承應該在襄陽城一帶,他們看不起蛇歧八家也看不起學院,強大得令人髮指……校董會認為這個家族中可能存在能夠殺死龍王的東西。」酒德麻衣說道,「那個將邪惡的龍君送入中國的所羅門聖殿會和周家比起來真是不值一提。」
不過周家的家訓很嚴,他們不管外界的事,也不希望外界管他們的事,唯有在東方出現了強大且惡意的真龍——他們稱為龍主或者龍君——或者歐洲的混血種試圖向東方滲透的時候,他們才會站出來說話。
「有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告訴你。」酒德麻衣通過後視鏡去看路明非的眼睛,嘴角和眼角都噙著笑。
「什麼事?」
「還記得那個趙孟華嗎?」
「呃……我趙哥怎麼能不記得?」
這個世界路明非和趙孟華關係還行,他們那時候一起在仕蘭中學念高中。仕蘭中學那是什麼地方?當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學費昂貴,師尊嚴苛,豪車如雲,美女如流水,在校外慘遭梁文道搶劫之後得知你是仕蘭中學的大佬還會要你留個電話號碼,方便以後長期合作時刻搶錢什麼的。
讀高中那會兒外校的癟三常在仕蘭中學門口搶錢,趙孟華被揍過兩次,趙公子後來叫了自己幾個堂哥,結果被人一起給揍了。
路明非有一次見著了這事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揍跑了混混,趙孟華就成了路明非的好麻吉。
上次見面還是在芝加哥,趙老闆雖然也算風流倜儻威風凜凜,可畢竟肉體凡胎,差點被諾頓言靈的餘波弄成腦震盪,後來被學院洗腦後路明非還去看望過一次。
「趙孟華這小子估摸著身體裡也有些龍血基因,但是呈隱性所以只是個普通人。」酒德麻衣說,「把那條三代種運進中國的假洋鬼子也姓趙,我們調查了他的資料,發現居然是趙孟華的遠房表親。」
路明非有些石化,並且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相當幻滅。
「總之和周家的交易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媧皇聽說是用來救人的,當場就把那條龍宰了繭化了。」
「媧皇?」路明非好奇。
「那個家族管事的,聽說以前認識諾頓。」零淡淡地說,她從旁邊的小袋子中找到一個玻璃瓶,看那鄭重其事的模樣倒像是手中揣著核彈發射井的按鈕,「黃金聖漿已經提取出來了,這種鍊金聖藥原本無法長時間處在外界,必須由活體裝盛,但是康斯坦丁為我們提供了能夠暫時容納它的容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