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261所以師姐,側寫要脫衣服嗎?

  第266章 261.所以師姐,側寫要脫衣服嗎?

  「師姐你知道嗎,在另一個世界裡我剛來日本那會兒就是團隊裡的吉祥物,師兄和老大不對付,就跟有人硬把洪七公和歐陽鋒湊一堆似的,我就是他倆中間的調節劑,生怕什麼時候兩位大哥就做出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路明非閒庭信步走在積水中,鋥亮的好皮鞋被骯髒的黑水完全浸沒了,腳下是令人發嘔的腐爛有機質,踩在上面軟乎乎的,他每走過幾步就開槍轟碎一隻仍在抽搐的蒼白色生物,它們在生物學上已經無法被認定為擁有人類的遺傳基因了,僅僅是才出生不久就已經有了白色的鱗片,利爪和牙齒也顯得猙獰,路明非以前沒有處理過類似的東西,但他宰掉的龍或者死侍並不在少數,殺死這些連人類特徵都已經很少的小怪物並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他邊走邊說,同時用隨身攜帶的手機和相機記錄下這裡發生的一切,諾瑪立刻就把資料上傳到學院的資料庫中,那一簇即使在東京也能避開輝夜姬監視的數據流在8ms之內被呈遞到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的個人電腦里。

  諾諾給自己戴上手套,用密封箱把一隻屍體完整的死侍胎兒裝起來,這東西不但是卡塞爾學院向蛇岐八家施加軍事壓力的證據,同時也是極佳的研究樣本。學院的標本庫里儲存著全世界種類種類最全的龍類生理器官和死侍標本,但蛇形死侍的胎兒這種東西在自然界中幾乎不可能出現,想來對學院來說應該也是很珍貴的素材。

  路明非說,「我以前每天都在努力地說爛話和大驚小怪,盯著穿短裙的女孩看不停,對奢華的酒店和黑道本部不停地說好厲害什麼的……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這麼做,可不這麼做又能怎麼辦呢,我是S級,卻連個C級都不如,放在愷撒和楚子航之間就跟兩頭獅子裡面塞了一隻小熊貓似的。」

  他已經在那堵很厚很厚的玻璃牆後面走得很遠了,放眼望去這裡就像是某個被抽乾的湖泊那樣寂寥、灰敗,森森的白骨堆積在腐敗有機質的表面,有些頭骨的眼窩仍對著天上,即使那裡只有好幾米高的黑色吊頂。這些骨頭既有牛的也有羊的,有時候甚至還能看到明顯是人骨的東西,顯然是那些在畸變為死侍的過程中不太順利的可憐人。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人墮落為死侍就不是人了,相比作為死侍活著,或許不如作為人死去。

  不遠處的火焰跳躍著,那是路明非用在玻璃牆外面的實驗室里找到的酒精和一些木料堆出來的巨大篝火,火焰開始的時候是藍色的,因為酒精在熊熊燃燒,酒精燃完之後就輪到那些乾燥的木頭了,它們原本是分別坐在實驗室角落裡的阿修羅像,大概這裡的主人覺得阿修羅能鎮壓被關在這裡的數以百計不甘的靈魂。

  阿修羅的手臂在火裡面燒得劈啪作響,明黃色的光火驅散這鬼地方的陰霾和寒冷,安息香的粉末已經被灑下了,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薰香味道,居然很奇異地完全驅散了那些腐臭的氣息。

  諾諾說路明非你跟我說說以前你們在東京遇到的事情,說說伱自己,這樣可以有助於我進入深度側寫的狀態,於是路明非就真的娓娓道來。

  其實對他來說這座城市沒什麼好說的,東京就像是一座悲哀的墳墓,埋葬了愛他的人也埋葬了某個懦弱的靈魂,可有時候他回想起那些在歌舞伎町東躲西藏的日子、那些陪小怪獸玩遍東京的日子,又覺得這座城市其實還是有些值得回憶的東西的。

  諾諾用手臂擦擦額頭的細汗,紅色的髮絲垂下來,末梢彎曲如鉤,那雙暈著酒色的眸子凝視已經走到最後一隻死侍胎兒面前舉槍的路明非的背影,她無聲地笑笑,因為她真的側寫出了那個好像已經死在命運彼岸的、她更熟悉的路明非。

  那傢伙不像現在的路明非那麼牛逼轟轟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做不成,他是個衰仔,在記憶里是個每天活蹦亂跳從不愁眉苦臉的需要被照顧的小孩。

  那個耷拉著眉眼頭髮亂糟糟的衰仔就坐在那堆明亮的火焰旁邊,他抱著膝蓋看向火焰里,卻不說一個字,只是眼神躲閃得像是丟了很久又重新被找回來的小狗。

  霰彈槍的槍聲極沉悶極震撼,響起來的時候卻像是山那邊在打雷,雖然聽得清,但你知道隔得很遠。

  諾諾在火堆邊坐下,這裡還算乾淨,除了地下有些被火烘乾的血跡外沒有多少奇怪的東西。

  那個來自路明非記憶中的衰小子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他的神情居然有些膽怯,頭髮有點長了,額發居然都要遮住那張還算清秀的臉和那雙小鹿般懦弱的眼睛。

  把密封箱子放下後諾諾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她心想在另一個世界裡自己居然真的沒有認真看過師弟的臉,這麼看的話就算是以前的路明非也還蠻好看的,睫毛居然那麼長,像是垂下來的鳥羽。

  遠處路明非仍在自言自語,他的聲音縹緲得像是從雲端落下來,他說師姐那時候你和老大訂婚了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執行極淵任務的時候我差點想用槍崩了他,可我只是想了想沒準備那麼做,因為我想要是老大死了你得多難過啊,還沒結婚就守活寡什麼的。

  諾諾雖然已經進入了淺度側寫卻還是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說師弟你那時候就該崩掉他,我才不是會守活寡的女人,那時候愷撒要是死了我就重新找個男朋友,你要勇敢點的話我倆也不是沒可能。

  路明非嘿嘿一笑說師姐你對我好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想弄死我你也願意護著我,這樣我怎麼會願意讓你難過呢。

  諾諾說屁嘞你怎麼知道愷撒掛了我會難過,說不定我會開香檳慶祝呢?

  那邊路明非的聲音還在響起,可諾諾突然意識到坐在她身邊的這傢伙好像轉過了頭,那雙黑色的、沒有光的眼睛裡倒映著她的模樣和輪廓,她的身後是一輛明亮的紅色法拉利跑車。

  他的嘴唇在動,卻不發出聲音,諾諾抱著膝蓋歪著腦袋去看,她學過唇語,能勉強看懂。

  「我在想……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被這個世界忘記了,會有人去找我麼?」那個並不存在的路明非在說這一句話,只是無法發出聲音,諾諾突然愣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動,原來他並不是從路明非的記憶中走出來的,而是從自己的記憶中走出來的。

  她心想到這傢伙好像也不全是衰仔,他的頭髮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只是太長時間沒有打理,他的衣品也很棒,大概是那個叫伊莎貝爾的小妞選出來的吧?

  這麼想著諾諾就覺得胸腔里撕裂般的痛,可她也不發出聲音,只是歪著腦袋呆呆地坐在那裡凝視並不真實的男孩,感覺有某種東西正從這個男孩的身體裡往外面滲透,像是梅杜莎的目光,他穿越了很多年的時光看著她,她被石化了,她不敢動,她動了她就會崩潰,渾身唰唰地往下掉石粉。

  諾諾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路明非說到了高天原,不是海底的高天原,而是座頭鯨的高天原。

  出了源氏重工就是有名的歌舞伎町,這裡面集中著大約三千家各種規模和風格的酒吧、俱樂部、旅館等娛樂場所,不僅僅是只屬於異性戀的區域,其中二丁目是聞名於亞洲的著名男同性戀集中地,三丁目也有很多女同性戀集中的場所,在歌舞伎町能看到很多外國旅客,也有很多娛樂場所是實行會員制不對外部人員開放。

  牛郎店的王座高天原也在此列。

  路明非說他初來東京時很喜歡在這條路上看風景,大家都說東京就歌舞伎町的銀座的美女多,都是office lady,多半混跨國公司,一水兒的絲襪高跟鞋膝上裙,Burberry、Prada、Gucci、Givenchy……走起路來長發起落,虎虎生威。還有蠻多土著地主家的傻閨女和來自荷蘭新加坡倫敦紐約格陵蘭的trust fund baby,各個都是細腰長腿氣質出眾。

  trust fund baby就是信託基金寶寶,泛指富二代。

  諾諾用手指輕輕觸碰剛才那個怯懦的路明非曾坐過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碰到,只是火光格外溫暖。

  她說那師弟你們那會兒就在路邊看美女?

  路明非嘿嘿地說那時候我和師兄買罐可樂坐在路邊,楚子航抱著刀心裡想這個國家真是一台精密的機械,每個人都是一枚小小的齒輪,我就想東京的美女可真多啊,蘿莉御姐學生妹,滿街的美少女都是我們的風景,他個殺胚怎麼就這麼煞風景呢。

  諾諾就想起現在還在下雨,外面的天空應該是鐵黑色的,使用白天儲存的太陽能照明的路燈的光慘白得像是死人的皮膚。

  「說說那個陰謀家吧,我已經通過你的經歷構築出當時這座城市中和這件事情相關的細節了,舞台已經搭建完畢,現在主角該登場了。」諾諾盤膝坐下,她等路明非擦拭霰彈槍的槍管之後檢查四周的監控設備,然後站在一邊重新把彈丸填充進去,之後諾諾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了路明非坐下來。

  路明非把槍放下,坐在剛才那個幻影曾坐過的地方,從包里摸出來一根牛肉棒,套著乾淨的衛生紙掰成兩半後分給諾諾一半然後慢慢地點頭。

  「好,不過其實我和赫爾佐格的接觸也不算多,就挑裡面最重要的說吧……」他叼著牛肉棒含混不清地說。

  說來也真是世事無常,路明非以前是那種連《死神來了》看過之後都睡不著覺的膽小鬼,現在卻能坦然地在一堆屍體中間啃牛肉棒,卡塞爾學院還真是很有些本事,總能把人調教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側寫需要我們稱為觸媒的東西,可以是那個人住過的房間,也可以是他用過的某件東西,你在另一個世界和赫爾佐格對拼過,你們之間其實有很深的羈絆,所以現在我的觸媒就是你。」諾諾也叼著牛肉棒,她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眼睛微微眯著,

  「你要把每個細節都講出來,細節越豐富越好,包括當時的聲音和氣味,我會根據這些信息去反推真相。側寫的過程中,我會非常脆弱,務必記得保護我。」

  「其實這個實驗室里的觸媒更多吧,不出意外的話赫爾佐格曾在這裡進行了時間長達二十年的實驗。」路明非猶豫了一下說,不過他還是把沙漠之鷹上了膛,色慾貼著手臂放好,同時一直提在手裡的武器箱攤開,同樣的沙漠之鷹還有兩把,填滿了汞核心鍊金破甲彈,學院總是擔心他們的李嘉圖會在戰場上面臨彈藥不夠和武器炸膛的特殊情況,所以所有武裝都是雙份配置。

  這一切做好路明非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他退出龍骨狀態舒緩自己的肌肉,空氣中寂靜得只剩下火焰劈啪作響的聲音。

  「還記得我們進門的時候門是鎖著的嗎?」諾諾說,「或許在某個人的眼中我們的行動已經暴露了,他故意那麼做的,以蛇岐八家和猛鬼眾的能力沒道理不能調查到我的能力是側寫,那個人在試圖把真相藏起來,在這裡側寫我所看到的可能是某個人希望我看到的。所以我需要通過你來對接下來看到的一切進行佐證。」

  她眨眨眼,朝著路明非伸出手。

  路明非也眨眨眼,「我們要脫衣服嗎?」

  諾諾臉頰微紅:「為什麼要脫衣服?」

  「我看武俠劇里都這樣,傳功療傷什麼的。」

  「沒個正形兒……」諾諾不敢再看路明非的眼睛,翻翻白眼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路明非微微一笑反手捏住師姐秀氣白皙的手掌:「還不是只對師姐你這樣,其他人我都很正經的。」

  「對師妹也很正經?」

  「那可不,不信你問夏彌。」路明非信誓旦旦大放厥詞,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諾諾哼哼兩聲,瞪著路明非看了幾秒鐘,最後撇過眼,「現在放鬆下來,試著想像時間倒流,走進你自己的記憶里去。」

  路明非的瞳孔里金色的曼陀羅開始旋轉,他的胸膛緩緩地起伏,某種莫大的悲哀和仇恨像是要從那對眼睛噴出來。

  真想抽支煙啊。

  這樣的往事,這樣的回憶……

  「那是在多摩川的紅井裡,雨落得很大……」

  諾諾也緩緩閉上眼睛,手掌接觸的溫暖讓她心中安定,但思緒卻依舊隨著安息香開始緩緩流動,她的耳邊傳來了狂暴如堤壩潰開的狂亂雨聲。

  某個記憶中的悲劇逆著長河從命運的支流由遠而近,把她籠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