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177芬格爾

  第178章 177.芬格爾

  「長腿,你覺得老闆這是什麼意思?」蘇恩曦坐在一張很有些考究的大床中央,屁股下面墊著的是柔軟舒適的埃及長絨棉床單,家具倒是很有些簡約,可柜子上的擺飾是法貝熱的手製版純金復活節彩蛋、牆上掛著的是倫勃朗·哈爾曼松·凡·萊因的真跡,總之這裡的東西打包賣出去足夠引起世界藝術收藏界的轟動,回籠的資金大概也足夠盤活一個瀕臨滅頂之災的大型企業。

  薯片妞一手搖晃鬱金香杯中加冰的雞尾酒,一手在平板上劃拉把華爾街股市的變化趨向完全掌握,居然還只穿著寬大的史努比睡衣,頭髮也只是用髮帶隨便扎了一下。

  此刻象牙色的窗紗起伏,透進乾淨透明的光,遠望居然可以看見那座著名的火山富士山。

  酒德麻衣倚靠一側,高束的髮髻和剪到能隱約見大腿根部的深色旗袍讓她看上去不像是個日本女人倒像是某個上海名媛。

  「不知道,老闆不是神經病嗎,神經病的心思我們能猜得到嗎?」酒德麻衣眺望地平線上平鋪開的東京都,狹長的眉眼即使是在絲毫沒有感情波瀾的情況下居然也銳利得像是刀鋒。

  今日確實陽光正好,風從長街的盡頭拂來,楓葉落下的時候枯朽的梗斷裂便發出沙沙的聲音。

  大概因為過了高峰期,行人也並不匆忙,只是這個國家就像一台巨大的機器,每個人都井然有序地充當一顆小小的螺絲,便尤然顯得有些單調了。

  「我把芬格爾.馮.弗林斯的資料調出來發給你了,這傢伙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蘇恩曦說,她完全沒有要抬抬頭的意思,

  「我們反正只是員工,既然老闆要我們盯緊他那就盯緊他咯。」

  她沒所謂地聳聳肩,顯然對於這種行動倒並不覺得為難,長腿妞的言靈冥照能夠執行絕大多數情況下的盯梢任務。

  酒德麻衣點開自己的郵箱,果然見到了裡面打包發過來的資料。

  1984年出生於德國,少年時就讀於柏林布蘭登堡國際學。2001年秋入學卡塞爾學院,血統評定為最優秀的A級,同年參與校方組織的格陵蘭行動,行動失敗,僅芬格爾和時任卡塞爾學院執行部部長的施耐德倖存。

  「時至今日,仍在卡塞爾學院就讀,評級為……」

  「F?」

  酒德麻衣原本很有些淡然的眼睛忽然便睜大了,她抬頭疑惑地看向蘇恩曦,

  「混血種還有F這種等級嗎?我一直以為D級就到底了。」

  「校董會給芬格爾單獨設立的分級,通常來說確實是血統評級低於D就不被認定為混血種的。」蘇恩曦說。

  酒德麻衣若有所思,「這麼說來,這貨是在學院留級留了六七年?」

  「我懷疑他的留級是有預謀的,一個A級混血種怎麼也不可能修不滿學分,他大概接受了什麼秘密任務。」

  「可是如果這位仁兄再多留級幾年,是不是可以留到S級去?」酒德麻衣說,「說不定這是芬格爾自己的計劃呢,通過留級這種方式變相把自己的血統提升到S,這樣一來他的權限就可以在密黨中提升到和校董會等同的地步。」

  蘇恩曦:「別鬧。」

  酒德麻衣聳聳肩,啜飲手中的香檳,陽光透過紗窗的縫隙灑進來,讓她的臉頰都紅潤了不少。

  「可是如果老闆讓我們監視這頭廢材,難道不應該去芝加哥嗎,為什麼現在你還留在這裡?」她問。

  路明非要求酒德麻衣對橘政宗進行監視,老闆又要求她們監視芬格爾,這兩條命令其實並不衝突,她們大可以兵分兩路。

  「昂熱以校董會的名義給芬格爾下發了實習任務,要求他在近期前往日本執行局任職,如果能夠在學期末的時候通過考評,學院可以破格為他辦發畢業證。」蘇恩曦說。

  卡塞爾學院對她們這個組織而言其實並不存在多少秘密,校董會的老傢伙們每一次行動之前都會有一份詳細的行動計劃白皮書被放在蘇恩曦的辦公桌上。

  「懂了,老闆是懷疑芬格爾會是我們的敵人,為了防止他破壞我們在東京的行動所以要監視他。」酒德麻衣一臉恍然大悟。

  如今日本可是多事之秋,猛鬼眾重新開始回返東京都的大規模運動,蛇歧八家內部暗流涌動,還有極淵之下正在緩緩甦醒疑似神的東西。說不定明年這盛產大和撫子和愛情動作片的島國就已經沉了海溝了。這種時候確實是要杜絕一切危險因素的。

  「還有一件事情,伱帶回來的那段音頻我已經交給了專業人士進行分析,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來了。」蘇恩曦說。

  酒德麻衣點點頭,「老闆和小白兔都對蛇岐八家很感興趣。」她說。

  「說來長腿你也是日本人,祖上應該也流淌著蛇歧八家的血脈,難道你的父母沒有跟你說起過關於家族的事情嗎?」蘇恩曦好奇。

  她有這種疑惑並非沒有道理,不管是從人類的歷史還是龍類的歷史都無法找到任何有關四大君主中的某一位曾進駐日本的隻言片語。

  仿佛整個日本混血種的開端與起源便是遠古時期尚且沒有融合的蛇歧八家。

  這麼說來所有純血日本人,只要是混血種,便一定是蛇歧八家某位先祖的血裔。

  「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我的爸爸生前只是在神奈川縣開便利店的普通人,我的媽媽雖然姓宮本,血統卻非常低劣,甚至不被家族承認。像我這樣的出身,家裡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傳世的經典。」酒德麻衣說得很平靜。

  她和她的妹妹酒德亞紀真要說來的話確實算是蛇歧八家的旁支,但這兩人都不願意在外人面前承認這個事實。因為家族從沒有在她們尚且弱小的時候提供過任何的幫助與援手。

  ——

  繪梨衣其實對明治神宮頗覺有些失望,她原本只是聽源稚生說起過有許多互相喜歡的人會在這裡舉辦婚禮,所以便一直有些憧憬。

  在出發之前繪梨衣心裡甚至還懷著些少女的粉色心情,覺得自己就要和路明非一起去一個神聖的地方了,去了那個地方舉行某個儀式的男人和女人都會永遠生活在一起。

  時至今日她仍舊不太明白婚禮和婚姻的意義,只是懵懂中有些希冀的期待。

  結果來了明治神宮後發現原來就是神社啊。

  神社的話繪梨衣很熟悉,她原本就是家族供奉歷代家主和斬鬼人的神社中的巫女,那場在明治神宮舉行的婚禮繪梨衣也並不覺得很神聖很浪漫。

  她其實一直很討厭和神道教相關的東西,只是不願意表達出來,況且家族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家主們只在乎繪梨衣小姐是否還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路明非能看出來繪梨衣的情緒,這一點並不難做到。

  少女的瞳孔會在陽光中瑩瑩發光,繪梨衣原本是一張無悲無喜的臉,只在路明非的面前展現出笑意或者哀傷。

  如果是源稚生在這裡的話他大概會觀察繪梨衣的眼睛,她如果喜歡這裡眼睛裡就會生動一些,表現的有那麼幾個瞬間就像是鄰家的女孩。可如果她並不喜歡這裡,眼睛則像是光滑的鏡面,只會因為反射的光線不同而呈現不同的變化。

  這一路上繪梨衣其實都表現得挺開心的,但那並不是因為來了明治神宮,而是因為路明非在她身邊。

  女孩真正因為來了這裡而掩嘴輕笑反而是那個見習小神官把路明非求的籤詩展現給他們看的時候。

  從明治神宮出來的時候還遠沒有到飯點,路明非便委實有點犯了難,他雖然稍微知道些東京本地的情況,也學習過日本的語言和文化,卻畢竟不是真正的日本人,出了明治神宮之後便覺得左看也是人來人往右看也是人來人往的,完全不知道這附近還有什麼好的去處。

  至於繪梨衣那便更是不用多說了,小姑娘從小到大也沒出過幾次源氏重工,真正算得上在東京遊玩的時間,大概還得算到上一段時空中和路明非的離家出走。

  「明非可以帶我去買一些關於那部電視劇的光碟嗎?」繪梨衣歪著小腦袋看向路明非的時候他們正蹲在馬路牙子上吃兩根淋了番茄醬的熱狗,繪梨衣原本就在偷看身邊的男人,好像要把那個側臉的每一處細節都記在心裡,同時又深覺世界上果然是有長相完美的男孩的,

  「《東京愛情故事》。」

  果然愛情這種東西能夠讓人變得愚蠢,她原本也不聰明,再蠢一點,心裏面便除了路明非以外什麼東西也裝不下了。

  很久很久之前少女很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後來有個人突如其來地闖入她的生活,她就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那個人的身後。從那之後繪梨衣不再關心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麼樣的了,她只想跟著他,因為路明非是第一個讓繪梨衣感受到被愛著的滋味的人。她從小便缺愛,所以誰愛她她就愛誰,哪怕那個人是個窮小子是個衰仔。

  路明非此時正滿臉嚴肅地隨打量四周,繪梨衣頭腦風暴心想莫非Sakura其實是傳說中的王牌特工現在正在日本執行機密任務。路明非則心說日本姑娘開放是開放了那小短裙連屁股都遮不住,可就是腿委實粗了點不是我的菜。

  繪梨衣忽然把紙條遞到路明非面前的時候還嚇了他一跳。

  「為什麼想看那種東西?」

  「因為明非以前給我說那是部很感人的電視劇。」繪梨衣的表情很認真,她其實並不是笨,只是沒見識,只要想,她的記憶力就可以很好。

  路明非以前跟繪梨衣吹過很多牛逼,到底有哪些連他自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但繪梨衣還記得一清二楚,連他說過某部電視劇很感人都還記得。

  路明非沉默片刻,然後點點頭繼續對付自己那根熱狗。其實路明非自己也並不是國內第一批去看那部電視劇的人,許多年前《東京愛情故事》播放時嬸嬸每天晚上都搶叔叔的電視遙控器,路明非不喜歡嬸嬸,所以連帶著這部電視劇也不喜歡。

  那個時候路老闆真正喜歡的是《古惑仔》,是《精武堂》,是《雙旗鎮刀客》那類風格的男人電影。

  還並沒有經歷過什麼感情上的挫折的小路同學只覺得所有因為情情愛愛而流的淚都是在無病呻吟,他和所有相同年齡的男孩子一樣喜歡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氣魄和醉臥沙場君莫笑古老征戰幾人回的豪邁,當然也頗有些憧憬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暢快淋漓。

  後來看日劇是高中之後,陳雯雯這種文藝少女自然不可能喜歡烏雞哥,時年仍舊是衰仔一枚的路神人也就投其所好惡補了不少日劇,其中就有《東京愛情故事》。

  情竇初開的路老闆第一次發現原來一部電視劇居然可以這麼……細膩。

  細膩到劇中人物的一個眼神和一顆淚珠落下,細到冬日中男人與女人在寒風中相視而笑時瞳孔里映出的漫天大雪。

  但那委實不是一部闔家歡樂大結局的日劇,不過沒關係,繪梨衣是大女孩了,她總得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解,也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美好的結局。

  很快吃過熱狗,路明非拉著繪梨衣站起來,他打開手機用谷歌地圖導航看附近有沒有賣光碟的店面。

  蛇岐八家不會給繪梨衣配置電腦的,她被關在籠子裡才是最好的選項,能偶爾出來在東京城裡逛逛就是他們最大的讓步,電腦這種東西會讓繪梨衣在太短的時間內接觸到太多的信息,很難保證在這種巨量的信息灌輸下,少女會不會出現情緒上的巨大失控。所以如果要看一部電視台如今已經幾乎不會再重播的電視機,那光碟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繪梨衣注意到路明非時不時會把手機拿出來看一下,她很好奇,路明非就拍拍她的腦袋說我有兩個朋友等下要來和我們一起吃飯,那兩個朋友都是傻逼,你不用在意他們。

  繪梨衣就問什麼是傻逼,路明非想想說就那種做事情意氣用事的人,一根筋,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非得去走沒有未來的死路。

  繪梨衣說那哥哥也是傻逼。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他們最後在距離明治神宮至少有兩公里的街上買到了《東京愛情故事》的光碟,繪梨衣看上去對不遠處貨架上的成人碟片很感興趣,但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路明非趕緊把她從店裡拉走了。

  今天稍微少點,明天六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