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7.「我想你」
「所以我們的任務其實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配合學院炸掉日本海溝下面那個龍類的胚胎。第二部分是進行日常學習,第三部分則是……」路明非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走在最後面,前面是同樣拎著大包小包的愷撒和楚子航,
「對蛇歧八家進行打壓?」
「不能用『我們』這種稱謂,因為只有你被安排了最後一項任務,我和楚子航只負責配合,要怎麼做完全聽你安排。」愷撒說,半島酒店的服務生們隔著很遠就見到了顯然在外面進行了大採購的貴客,小跑著迎了出來,口中喊著斯密馬賽,一邊好像真的很慚愧地連連鞠躬並接過三個人手裡的袋子。
今天早些時候離開的時候森上亞希子經理說如果需要購物的話可以叫酒店安排服務生去現場幫忙提東西,此時見到貴客居然沒有這麼做,這些服務生居然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學院安排我們這個小組來日本,應該有指定組長吧?」路明非把購物袋交給服務生,舒展了一下手臂,觀賞樹的枝葉間黃昏時斑駁的光點透過,在他的側臉明滅,這讓他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掌來擋住稍顯晃眼的陽光。
這算是雨季中罕有的好天氣了,烏雲暫時散開,陽光重新溫暖了這座城市,但更大的烏雲正匯聚在城市的邊緣緩慢向著新宿區的方向推進。
路明非隱約能夠感覺到有某種巨大的陰謀正如壓城的烏雲那般朝著他和他的這次日本之行緩緩靠近。
他很清楚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來自於何處,路明非原本就是經歷過兩段時空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能夠洞悉命運。
如果命運這東西真如人所說是亘古不變的綿延長河,那麼自此刻起這條長河便已經在路明非這個唯一的先知先覺者沒有插手的情況下出現了支流。
路明非清楚地記得自己的上一次日本之行發生在當時的大三開學,那麼按照時間來算就是明年的下半年,以此為基礎進行倒推,學院發現日本海溝底部的龍族胚胎心跳也應該是在明年,而絕不該是在2010年這個多雨的七月。
這種感覺很不好,事態的發展正在超出路明非的掌控。雖然這一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可那些改變大多與路明非、與諾諾、與繪梨衣相關。,他們原本就是自命運的盡頭歸來的旅客,能夠在長河中攪動漩渦也不足為奇。
可路明非能夠確認,不管是自己還是師姐都絕對沒有能力促使學院提前發現胚胎。
有人正在不遺餘力的促使路明非在日本之行中遭遇白王的復甦,這讓他不由自主便想到了站在公豬尼奧和赫爾佐格身後的那個組織,他們覬覦的東西是黑王的權力。
可為什麼要促成這一切的發生?
路明非全然沒有頭緒。
一陣風吹過,那些樹的樹葉就搖曳起來,把本就斑駁的光點變得影影綽綽。
路明非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頸。從這裡抬眼望去便能看到佇立在許多灰色建築中的黑晶大廈,那裡就是源氏重工,他似乎在此刻隔著遙遠的距離同繪梨衣對視。
路明非隨後無聲地笑笑。
這段顛簸的長路就要走到盡頭,哪怕前路滿是荊棘,他也手握刀劍再不畏懼。
連死去都不害怕的亡命之徒,又害怕什麼陰謀呢?
正好。路明非心想。不管是什麼東西藏在幕後,到了此時你總該慢慢冒頭了吧?讓我看看能不能剁掉伱的腦袋!
路老闆從來都是瘋子的人設,他常把自己的眼睛藏起來,這樣就能藏起自己的鋒芒與疲憊,也時常無害得像是小白兔。可當他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時候他就會完全撕碎自己的偽裝,猙獰得像是呼嘯山林的猛虎。
所有的念頭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甚至還沒有完全走進東京半島酒店,這時候與楚子航並肩走在更前面的愷撒突然轉頭,加圖索少爺的臉上顯然頗有些不甘與憤怒。
「行動小組的組長是楚子航。」他說,路明非立刻明白了那種不甘和憤懣究竟來自於何處。在他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前,愷撒和楚子航都是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幾乎在任何事情上他們都不會有絲毫退讓,這種情況哪怕到了路明非進校,並且在自由一日上從正面將學生會與獅心會擊潰,也只是有了稍微的緩和。
就算是愷撒這樣驕傲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把路明非當做自己的潛在對手,血統等級造成的實力差距太大,讓他們幾乎升不起太多要和路明非同台競技的想法。
但作為學院的老牌明星人物,愷撒和楚子航還是在應對路明非的時候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他們的私人關係以及獅心會與學生會之間的雙邊關係在路明非創建龍血社之後迅速升溫,頗有一副三國鼎立孫劉抗曹的架勢。
可這兩位還是誰也不服誰,在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很少會有主次之分。
可是按照學院的慣例,以往像是這種曠日持久的學生行動一般會指定小組中學齡最高的那一個作為小組的組長,而很少出現低年級指揮行動的情況。這顯然是因為高年級學生有更多執行任務的經驗,在心智上也更加成熟,能夠更好地應對突發情況。
「因為我們名義上是學習小組,來日本的任務是進修,所以組長需要由小組中績點最高成績最好的那個人來擔當。」楚子航也轉頭說。
路明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愷撒此君萬般優點,瀟灑多金,又很慷慨,時常在月底解囊幫助那些揭不開鍋的學弟學妹渡過難關,為人豪爽,頗有領袖氣質,學院中的迷妹數量最多,麾下更是有一整支會跳芭蕾舞的美少女舞蹈團。
可如前所說,與愷撒各項優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歷屆學生會主席那宛如被狗啃過一般稀碎的成績。
這廝的理論課成績在學院裡一向墊底,多虧實操課通常能夠拿下最高分,這才堪堪保住了他的A級評價。
至於路明非,他的成績還算過得去,各科教授也願意在考試中對他網開一面,所以勉強能排個前十。但和楚子航這種人形考試機相比那自然是稍遜一籌。
「雖然他是組長,但我們有很高的自主權,可以無視組長這種東西。」愷撒煞有介事。
路明非扶額,實在有些無力吐槽。
專供的餐廳里已經擺好了榻榻米,東京半島酒店既然是蛇歧八家的產業那自然就要為蛇歧八家找到好本部來的貴客,所以一切都是最高規格。
榻榻米的前面有一張長桌,原本按照櫻小姐的安排今夜的主菜應該是一條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深海藍鰭金槍魚,但因為路明非表示不太喜歡金槍魚的口感和滋味,所以換做了從北海道空運來的A5級和牛,整塊的牛後腿就被擺放在假山托盤裡放置在那張長桌上,冰塊升騰出白色的霧,沿著牛後腿的紋路流淌,帶著廚師帽的主廚就用短刃的木柄廚刀把牛腿肉切開,紅潤如玉,紋路很是誘人。
在主食的烹製手法上,愷撒選擇了碳烤,油被烤熱的滋滋聲很快響起,每個人面前的小桌上都放著諸如照燒河豚、龍蝦刺身、照燒章魚和鐵板豚骨肉,酒壺裡是冰鎮過的黑龍清酒。
顯然,能夠被蛇歧八家委派來為本部派遣的專員提供服務的一定是家族裡特供的行政主廚,刀工和對火候的掌握都很好,不過路明非沒吃出來多少區別,楚子航對吃這方面也不太上心,倒是愷撒頻頻點頭。
加圖索家的少爺不管什麼都一定要最頂級的,但即便是享受了二十年頂級服務的愷撒也為今天的晚餐感到滿意。
在這段時空,他們三個都還沒有來過日本,源稚生大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在第一天為他們安排行程,只是給他們提供了幾乎不限額的銀行卡副卡,還有很是周到的幫提東西服務。
路明非原本有意想去秋葉原轉轉,不過想想自己也有很多年沒追過番了,而且如今的他也委實對那些虛擬的東西提不起來多興趣來,便只是隔著很遙遠地觀望了一番,和街面路過的朝比奈實玖瑠coser留下了一張合影,然後在電器店裡為師妹買了SONY在5月份發布首款可換鏡頭無反相機NEX-5C,又在飾品店為諾諾買了一條細銀手鍊,是純銀打造的很精緻的鏈子,銜接處掛著一枚搖曳的銀色四葉草,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它,覺得和師姐那對四葉草耳墜很配,就買了下來。
楚子航和上次一樣買了關西鐵茶壺,還和路明非一起進飾品店幫蘇茜挑選了一件禮物,可惜路明非和愷撒都沒能見到那東西是什麼,楚子航也一直隨身帶著不給這倆貨偷看的機會。
愷撒的話……加圖索少爺一向以出手闊綽著稱,這位給學生會的每個人都買了瓷器,差不多一整個廂式貨車那麼多,準備直接用空運郵回去,至於他自己則買了一台新出的遊戲機,大概只是作為收藏,代表他已經來過這裡了。
「按照日本分部給我們的行程表,明天上午要去參觀他們在東京都的總部源氏重工,下午則需要和分部以及蛇崎八家的實權領導者會晤,大概是客套一番然後大家各自散場,晚些時候還要參觀家族神社、岩流研究所,最後則是與蛇崎八家幾位家主一起共進晚餐。」三個人把小桌子抵在一起,三顆腦袋也抵在一起竊竊私語。
楚子航作為組長自然是已經接收到了輝夜姬發送過來的行程安排表,他收到了也就等於愷撒和路明非收到了。
「看樣子安排得很滿,難道日本分部不希望我們能抽出時間來做其他的事情?」愷撒以己度人,立刻做出不好的聯想。
「說不定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楚子航不忘和愷撒打嘴炮。
「就算猜錯了那我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愷撒不甘示弱。
楚子航無言以對,只得繼續默默往下面翻看。
總之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都會很忙,甚至蛇崎八家真的給這個學習小組安排了學習任務,主要是對日本當地古代鍊金齒輪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以及岩流研究所派遣的研究專員對他們進行特殊輔導。
「明天去源氏重工我們得分工合作,想辦法探查一下那棟建築里是不是藏著些不能告訴學院的危險秘密。」路明非說。
他知道其實楚子航和愷撒也在想這件事情,想來校長一定也在前來日本之前單獨和他們見過面談及過蛇崎八家的兇殘和野心,交代的任務中說不定也包含了探查源氏重工這種重要的據點。
公豬尼奧被捕獲之後雖然沒有提供太多有用的情報,但卡塞爾學院絕對是世界上最嚴密的特工組織,通過蛛絲馬跡和對那些已銷毀證據的復原一步步查到了很多東西,其中甚至可能包括那些被販賣到日本的美洲混血種大概去了哪一片地區。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看向路明非,同時點點頭。
「有點困難,明天一定會有人全程陪同,我們可以先旁敲側擊看那棟建築有沒有存在某些不易察覺的暗門,等日本分部對我們的警惕稍微放鬆再進行查探。」楚子航說。
「他說得很有道理,蛇崎八家畢竟是在這片土地上治理了陰影中的世界數百數千年的組織,體量龐大,同時控制著數量眾多的幫派和混血種,胡來的話說不定會被抓住然後驅逐出境什麼的。」愷撒說。
「嚇我一跳,他媽我以為要化學閹割呢靠。」路明非拍拍胸脯,
「不過確實可以把這件事情往後面拖幾天,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
路明非說出要對源氏重工進行探查的原因是他知道就在這棟建築的下方就有一個死侍飼養池,不出意外的話那裡面此時應該還豢養著數量龐大的蛇形死侍,繪梨衣的血統並不穩定,時常會有失控的風險,橘政宗就是通過死侍胎兒的血清來抑制她的失控的。
如果能拿到這個死侍豢養池確鑿存在的證據,路明非有把握能夠在和橘政宗徹底撕破臉皮後取得學院的全力支持。
他當然是很強的個體,但在蛇崎八家這種超大體量的組織面前還稍微有些單薄,就算是曾經迫使整個日本分部臣服的昂熱校長親自蒞臨恐怕也很難依靠過去的威勢重新使他們屈服了。
這時候烤好的牛肉被分裝在碟子裡由穿高開叉旗袍的少女們小心翼翼地送到貴客們的小桌子上,三個人立刻正襟危坐,好像從沒有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過一樣。
——
源氏重工確實隱藏著蛇崎八家和赫爾佐格的很多秘密,比如輝夜姬的主機,比如地下不存在於建築圖紙上的死侍豢養池,再比如某層不以數字編號的樓層。
在只存在於少數人手中的源氏重工詳細地圖上,這層樓的編號是「ξ」。
那是一個希臘字母,念作「克西」,通常和XYZ是相同的使用方式,代表未知。
在繪梨衣這種沒有見過世面也沒有真正上過學的女孩看來,一個讓自己睡覺吃飯的地方大概就是家了。
ξ層有很多防範措施,甚至包括一段長達二十米的可控氣壓走廊,走廊的盡頭才是繪梨衣的房間,那不是一個少女該住的屋子,牆是素白的,原本掛著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的畫像,但是被繪梨衣某天晚上搭著桌子撕掉了,重新掛上了一副在淺草寺外櫻花盛開的照片,很清晰,繪梨衣就穿著鹿皮靴子站在飛濺的櫻雨中。此外沒有家具,唯有小屋中央的爐桌,也沒有插花,倒是壁櫥里整整齊齊地掛著很多一模一樣的巫女服。
更裡面的房間則是鋪地的床鋪,看上去並不算舒服,倒有些清心寡欲的意思,不過有一台巨大的液晶電視掛在牆上,連著一台PS3,居然是很少見的這個年代可以聯網打遊戲的電視機。
房間裡並沒有窗戶,但是富氧,空氣里還瀰漫著淡淡的白檀香和幽幽的少女清香。
女孩穿著繪著輕鬆熊的棉絨睡衣坐在床鋪的裡面,雙手抱懷,柔順的頭髮掛在肩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牆壁,深紅色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投下的影子遮住了,臉上漠然得不像是有血有肉的少女,倒像是某個俄羅斯很著名的工匠捏出來的瓷娃娃。
「繪梨衣小姐已經保持這種姿勢一整天了,雖然還是按時吃飯,可是都沒有打遊戲什麼的。」外面的爐桌旁,櫻壓低聲音對源稚生說,他們都呈跪坐的姿態,源稚生手肘撐著桌子,手掌撐住額頭,很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床鋪上那個一動不動的背影。那個背影很像是倔強的小孩,小孩要某個很喜歡的玩具,你不給她買她就哭鬧。繪梨衣不會哭鬧,甚至很少耍小性子,不過源稚生知道她和小孩一樣倔強。
「手機給她買來了嗎?」源稚生也壓低聲音問。
「嗯,買來了,是六月份才出來的iPhone 4,還沒有交給小姐。」櫻說。
源稚生和櫻原本就一直在關注繪梨衣,此時分明見到女孩的肩膀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情緒沒有管控好。
「等下就給她吧,讓繪梨衣不要熬夜玩手機,做事情要有節制。」源稚生嘆了口氣,心說女孩子長大了就是要學會玩些新東西的,如果繪梨衣是一個普通女孩子,現在應該很時尚很受男孩子們歡迎吧。
「是。」櫻應下了,不過立刻她的臉上的表情又變了變,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那個,少主,要給這部手機聯網嗎?」
源稚生愣了一下,「要不……」「我想繪梨衣小姐想要這部手機原本就是為了和路君更方便聯繫的,如果不能聯網的話不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了嗎?」櫻眨了眨眼,她是個心思很敏銳的女孩,對同為女孩的繪梨衣看得很透,畢竟上杉家主是個很難能夠藏得住秘密的人。
「行吧行吧,給她聯網給她聯網。」源稚生很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但是先說好短時間內我是絕不會再讓繪梨衣隨便外出的,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如果要出門,她至少得等到下一次手術之後。」
在他們沒有看到的地方,繪梨衣的眼睛閃了閃,隨後臉上露出一抹薄薄的笑容,寒冷又脆弱,在那張瓷娃娃一般冰冷漠然的臉上添了一些腮紅般的暖意。
——
在餐廳吃過晚餐之後三個人聚在一起打牌,路明非原本自認為還算是小有賭運,結果在楚子航的手裡輸得一敗塗地,臉上貼滿了白色的紙條子,就跟個木乃伊似的,愷撒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選擇了輸牌之後就喝一小杯香檳,現在已經渾身酒氣,不過這對A+級的混血種來說不算什麼。
執行局的幹部早些時候送來了本家珍藏的好酒,香檳自然是不限量供應的,全部都是1998年出產的酩悅,這些呈金黃色澤裝在橡木塞子堵住的玻璃瓶子裡的液體對於香檳收藏家來說也是難得的好貨,此外還有同樣產自1998年來自於法國波爾多酒區的拉斐和1991年莫斯科出產的伏特加與中國飛天茅台。
顯然蛇岐八家確實下了功夫,知道這支小組個頂個都是品酒的好手,所以沒有拿些二流貨色來敷衍了事。
他們就一邊喝酒一邊打牌一邊聊天,說到尼伯龍根計劃的時候路明非問兩位師兄如今是否功力大成,愷撒就臉色有些暗淡地說效果沒有預想中那麼好肯定比不上你,楚子航倒是沒有說話,大概也覺得效果一般,但只要能解決血統的隱患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說著說著話題又到了諾諾身上,愷撒喝了酒有點上頭就拍拍路明非的肩頭說師弟啊陳墨瞳這妞兒真不好搞我放棄了你加油,路明非眼睛微微明亮了一下心想加圖索少爺莫非情場失意要遁入空門了,結果愷撒撈出手機來說來老弟你們看我新交的女朋友,不比她陳墨瞳差吧?
路明非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前者撕開遮住眼睛的紙條子後者猛灌一口伏特加都湊過去,結果那手機里是個俄羅斯妞兒。
很有些漂亮,真說的話可能比諾諾還好看些,也就夏彌這樣的能穩壓一頭。
路明非認出來了,是那個後來加入了學生會的、3E考試時坐他附近的俄羅斯小美女克里斯廷娜。
楚子航瓮聲瓮氣地問那個叫什麼伊莎貝拉的女孩子呢,愷撒說她啊我倆和平分手了,路明非問為什麼,愷撒說不合適,我讀得懂她,對她來說我也不是什麼想像中的紳士。
然後愷撒又問楚子航你和蘇茜怎麼樣了,楚子航臉上稍微有點泛紅又端起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說來喝酒,也不知道那臉上的紅是酒勁上來了還是羞澀。
然後他們又聊起了夏彌,愷撒捶捶路明非的胸口說你小子真不賴啊,楚子航給路明非倒滿一杯酒說路明非你要是敢辜負師妹,哼哼,倒是頗有些傲嬌。路明非就把那杯酒端起來全部倒進嘴裡說那哪能啊師兄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楚子航又瓮聲瓮氣地說我就是知道你才不放心……
後來大家都喝得有點高,梳高髻、穿高開叉緊身小旗袍款款扭動著細腰來去的女服務生們走進來就為他們沏好熱茶準備好擦拭身體用熱水打濕過的毛巾,又抱走了他們需要換洗的衣服送去清洗和熨燙,然後又扭動著腰肢緩緩離開。
楚子航和愷撒各自飲下一杯茅台,終於忍不住互相攙扶著回了各自的房間,路明非也進了自己那間很有些居家風的臥室,在衛生間裡隨便沖洗了一下跳上了床。
他把手機拿起來,才發現一個多小時以前有人從QQ給他發消息。除了夏彌和諾諾,以及蘇曉檣雷打不動的每日問候之外,居然還有一條好友申請。
是繪梨衣。
路明非能認出來,是因為她直接用了「繪梨衣」來作為自己的ID,頭像也直接是一張有點蠢萌蠢萌的正面大頭貼,照片上的繪梨衣穿著輕鬆熊的棉絨睡衣,小臉素白,眉眼居然彎彎的,是在笑。
他心中一動,通過了好友申請。
「繪梨衣還沒睡嗎?」他在聊天框裡輸入這些字,猶豫了一下又刪掉了。這時候是晚上十二點,她大概已經睡去很久了,這時候發消息過去會打擾她睡覺吧。於是便退出了和繪梨衣的聊天框,轉而準備點開和夏彌的聊天。
可那個蠢萌蠢萌的頭像閃爍起來。
路明非重新點進去。
「我學會發信息。」
確實是繪梨衣的口吻,路明非翻了個身,「繪梨衣真厲害,誰教你的?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啊?」
他隨後靜靜地等待女孩的回信,漆黑的被子裡只有手機的屏幕燈光照亮男人的臉。
他等了很久,兩分鐘,也或許五分鐘。
終於,信息提示音響起,路明非揉了揉眼睛,裹緊被子看過去,隨後他愣住了。
——「我想你。」
男人一直盯著屏幕上那跟隨在女孩蠢萌頭像後面的短短三個字,一直到手機自動熄屏。
很久之後,路明非很慢很慢地把手機屏幕扣上,放在自己的胸膛,然後漸漸地坐起來,拉起那床很舒服很柔軟的天鵝絨被子,一直拉到能夠把自己的腰部以上遮住。
他仰頭,凝視黑暗中的天花板,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窗外下著雨,淅瀝瀝仿佛無始無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