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寬並不敢回頭。
他怕事情是他想的那樣。
但是,他又不斷的告訴自己,事情絕對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因為,大興村離京城路途遙遠,絕對不可能有村民來到京城的。
然而,嚴寬就算不回頭,他的耳朵和旁人的好奇,卻是無法閉上的。
這時,人群中就有人因為有人認識嚴寬,而好奇,「你認識這個秀才?那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和嘉樂郡主孰是孰非?」
「我自然認識。」那人聲音裡帶著鄙夷,「我是他們隔壁村的,那嚴寬……呵呵,不就是大興村第一個秀才,最後把豬拱了傷了身子的那位麼?」
這人的話,讓嚴寬身形一震,立刻神色激動的轉身看去。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略顯有幾分眼熟的身影。
「你——」竟然是,隔壁熊家村的熊家強和他的村里人。
這熊家強,之前也是自己的同窗,後來讀書讀不進去,後來就去服了兵役,只前兩年回到的熊家村。
只是,他為什麼在這裡?
心中又驚又怒又著急,嚴寬氣急敗壞的吼,「熊家強,你休要信口雌黃污衊人——」
「哦?」熊家強一臉不屑的看著嚴寬,「我哪裡信口雌黃了你跟我說說,是我與你相識信口雌黃了?還是說你是大興村的第一個秀才信口雌黃了?還是說你把豬拱了這件事信口雌黃了?」
看著嚴寬臉色通紅,氣得要撲過來的模樣,熊家強的眼神里的不屑更明顯了,「我知道了,你把豬拱了——」
「你閉嘴。」嚴寬怒。
把豬拱,把豬拱,把豬拱——這三個字簡直是他的噩夢,就不能不再提了?
嚴寬要抓狂。
而顯然,熊家強不懂嚴寬的心聲。
當然,就算懂,也沒用,該說的,還得說。
「讓我閉嘴?嚴寬,你不會因為我說出你把豬拱這件事,惱羞成怒了吧?你惱羞成怒也沒用啊,畢竟你真的把豬拱了呀。」
熊家強在說什麼嚴寬已經聽不見了,他腦海里嗡嗡的只聽得到,把豬拱這三個字。
「唉,嚴寬啊,你不知道吧?你走了之後那隻被你拱了的豬也沒活著,倒也不是被你拱死了,不過畢竟被你拱了,人家心裡也膈應,就賣給屠戶拉走殺了,你可千萬別傷心。」
熊家強一副安慰的模樣,眼裡卻依舊是嘲諷。
而嚴寬,早就氣得眼暈了。
至於吃瓜群眾,在聽著熊家強一口一個的『把豬拱』之後,吃瓜群眾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了。
「你——敢情你說的把豬拱了,是真豬啊?」
熊家強一臉莫名的看著那人「不是真豬,還能假豬?」
眾人「……」
看著嚴寬的眼神就不對了。
一個猴急得連豬都拱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便是郡主當初拋棄了他另嫁他人,那也是活該。
至於嚴寬說的婚書是假的?
呵,有把豬拱事件後,大家都只當嚴寬放屁。
而嚴寬,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看到眾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後,嚴寬整個人就不行了。
完了完了。
全完了!
嚴寬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著嚴寬,宋瓊冰眼底一片冰涼。
之前去冰月樓的時候,嚴寬母子出現在京城的事情就被冰月樓的人稟告給自己了。
嚴寬母子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出現在京城做什麼?跟什麼人接觸過?
這些,她自然是得調查清楚的,否則豈不是太過巧合了一些?
畢竟京城對於大興村那個地方而言,是十分遙遠的。
而嚴寬,作為一個失蹤已久的人出現在京城,就更加讓她懷疑了。
果不其然,還真叫她查出了點什麼。
然後,她就早做好了準備,就等著這一天呢。
那熊家強先前當兵的時候正好被齊天昊救過,一直感念,如今正是回報之時。
雖說總是將計就計的戲碼實在是老套了一些,可誰讓它好用呢?
況且,就算要先發制人,也得有先發制人的前提才行啊。
而後,熊家強被宣入大堂,成為證人。
當然,成為證人之前,仲常也要問熊家強入京的原因,畢竟,破案是不能相信巧合的。
熊家強倒也一一答出。
原來熊家強和他的村里人,在前段時間都入了一個鏢局,如今成了鏢師,此番入京,是專門為福滿樓送調味料來的,這個有跡可循,做不得假。
之後,仲常才詢問熊家強嚴寬母子兩人之前所言的是否屬實。
熊家強一聽,看著嚴寬母子的眼神里滿是鄙夷。
「屬實?如何屬實了?」嘲諷之後,熊家強才道,「啟稟大人,當年草民未服兵役之前,他倆確實是訂了婚,但是當年駱——現在草民應該叫她郡主了吧?郡主當年出事後,嚴家便不顧情面,直接跟駱——郡主退了親事,後來這嚴寬甚至還跟駱家別的姑娘不清不楚,再後來嚴寬就娶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媳婦,不過難產死了。」
說著,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熊家強繼續,「對了,先前我們十里八村的都不知道郡主出事是怎麼回事,基本上都是嚴家還有駱家人宣揚出來的,我們就以為郡主——但是,郡主的夫婿去年就回去了大興村,當時就把婚書擺出來向大家證實過的。」
說著,熊家強看向嚴寬,「怎麼,這你不是應該知道的麼?那個時候你可沒有拱了豬,如今在這裡唱什麼大戲呢?這拱豬難不成用腦子拱的?」
熊家強的一番話,說得嚴寬啞口無言。
更何況,還有其他熊家村的人一起作證,全都證明熊家強的話句句屬實。
順便,還歌頌了一番宋瓊冰。
說以往的大興村村民窮的吃不起飯,如今卻生活的是十里八鄉最滋潤的,羨煞他們了。
從熊家村的村民口中,大家知道的宋瓊冰和嚴寬所言的宋瓊冰以及謠言裡的宋瓊冰,完全是兩回事。
一時間,大家看向嚴寬母子的眼神里全是不滿。
若非嚴寬母子編瞎話,他們如何會跟著起鬨?
而仲常聽完這些,更是『砰』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