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晚傑趁機跑進了小木屋。
隨後便讓藥叔把小木屋關了個嚴嚴實實。
「晚傑,你……你姐夫真打你了?」
藥叔看到在荒島守了一年多的童晚傑剛回來就挨了打,心疼得無以言語。
「沒有!是我把我姐夫打了一頓!」
童晚傑哼著聲。
「那沒事兒。你姐夫皮糙肉厚,他扛打!對了,你沒受傷吧?」
從藥叔的口氣不難聽出:他絕對是護短童晚傑的。
至於厲二少,打了就打了吧。
反正厲二少那健碩的體魄,挨幾頓打完全扛得住。
「……」
童晚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藥叔一眼:被無原則偏愛的感受那是真好!
晚上,童晚書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植物園,她說她要在這裡守著她弟弟。
厲邢只能作陪妻子。
還有就是,童晚傑說:『最近那東西一直蠢蠢欲動……我必須回來監督她、引導她!』
厲邢當然知道蠢蠢欲動的應該是埋在後山庇護所里的任千瑤。
不由得暗自感嘆:任千瑤的怨念就那麼重嗎?這麼難死透?
翌日。
厲邢父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
估計是喝了些果酒的緣故。
發現身邊沒有妻子的身影,厲邢立刻起身去小木屋查看情況。
小木屋裡,只有正一個人收拾衛生的藥叔。
「藥叔,童晚書呢?童晚傑呢?」
因為在小木屋裡,厲邢沒發現他們姐弟。
「晚書說是去上班了。晚傑他……他說要去後山轉轉。」
想起什麼,藥叔追聲說道:「對了,晚傑說鎮園石中午會到植物園,說運費你付……」
「什麼?晚傑去了後山?」
厲邢一驚,轉身就朝木屋外沖了出去。
「爹地,你去哪兒?我媽咪呢?我老舅呢?」
小喻小朋友邁著小短腿才追到小木屋,可又看到渣爹邁著大長腿跑出去了。
「小喻,你留在藥爺爺這裡吃早餐。跟秦明一起等著那塊石頭。」
厲邢沒肯帶上兒子。
一來,他不清楚童晚傑口中的『那東西一直蠢蠢欲動』到什麼程度;
危害大不大?
二來,萬一任千瑤的目標是小喻就糟糕了!
所以他便讓兒子跟秦明一起,等著運回來的鎮園石。
其實厲邢也挺納悶兒的:為什麼要把一塊黑黢黢,又沉又笨重的石頭運來運去?
剛開始,厲邢還以為童晚傑只是作!
後來還是覺得他作!
差不多連跑帶爬一個小時,厲邢才趕到了植物園後山的塌陷處。
童晚傑坐在塌陷處的一處倒木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手裡的野生蘋果。
厲邢累得氣喘如牛,擠到童晚傑身邊坐下後,才發現自己一早空腹,早就餓狠了。
他也不嫌棄,拿過童晚傑手裡的野生蘋果咬了一口。
「怎麼樣?那東西還在嗎?沒自己爬出來吧?」
童晚傑懶散的看了一眼正啃著他吃剩下的蘋果的厲邢,嘴角邪邪一笑:
「厲邢……咱們又見面了?想我了吧……」
當這句話從童晚傑口中溢出聲,厲邢差點兒被嘴裡的蘋果給噎死。
因為……因為……
因為從童晚傑口中說出的,卻是任千瑤的聲音。
「任……任千瑤?你……你又……又詐屍了?」
當時的厲邢是驚愕的,從他手裡掉落的蘋果就不難看出。
「你想她詐屍呢?想得美!」
童晚傑笑得前俯後仰,「就你這點兒膽子,還……還自稱什么半面佛?笑死人了!」
「童晚傑!你神經病呢!」
意識到自己被耍的厲邢,立刻撲過來一把緊勒住童晚傑的頸脖。
你勒就勒吧,他還親!
在厲邢看來,唯一能分明是童晚傑,還是任千瑤的唯一方式:就是親他!
被豬拱了一樣的蹭親!
厲邢再一次看到了童晚傑眼眸中那嗜血如惡魔的光!
「厲邢,我要殺了你!」
看著童晚傑嫌棄地擦拭著嘴巴,厲邢便能判斷:是童晚傑本尊!
只是……
這小子怎麼動不動就炸毛啊?
就親了他一下而已,就跟死了親爹親媽一樣的悲憤?
厲邢跑了三里路,才躲過了童晚傑砸來的碎石頭。
「童晚傑,別鬧了好嗎?就許你詐我?不許我詐你?」
厲邢實在是跑不動了,「明明是你裝任千瑤先詐我的!你還生氣了?」
「厲邢,你是不是想任千瑤想瘋了?動不動就把我當成她親?」
童晚傑哼著氣,「一會兒我就去告訴我姐,說你對任千瑤念念不忘!!」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站著不動,給你砸一石頭解氣,這總可以了吧?」
厲邢站在了原地,然後閉上了眼,「先說好了,不許砸臉。也許砸二姐夫……你姐還要用呢!其它地方你隨便砸!」
看著緊閉雙眼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厲邢,童晚傑舉起手裡的石塊,毫不猶豫的砸了過去。
只是石塊既沒砸到他的臉,也沒砸到二姐夫……
則是緊貼著厲邢的耳際飛了過去!
「臭小子,你真砸啊?」
厲邢倒吸了一口寒氣,「萬一砸中了臉,你姐夫就破相了!」
童晚傑白了厲邢一眼,「破相豈不更好,那就給你在臉上紋一半佛,一半魔!」
厲邢是沒想到童晚傑會真砸;
還好石塊貼著他的耳際飛過去了,要不然……自己真得破相了!
看著眼前的少年,儼然已經從一隻弱雞,變成了一條惡龍。
這一刻的厲邢,反而覺得童晚傑才是距離半佛半魔最近的人!
厲邢沒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童晚傑被厲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便轉過身去,重新坐回了倒下來的枯樹木上。
「晚傑,我剛剛在你眼裡,好像看到了……惡魔。」
厲邢說得很平靜。
因為他知道童晚傑是不會傷害他的。
「你怕了?怕就離我遠點兒!」
童晚傑沒有反駁,而是冷聲說道。
「我怕個毛線!」
厲邢又靠在童晚傑坐了下來,然後輕輕攬過他的肩膀,「晚傑,我和小喻,還有你姐,永遠都是你至親至愛的親人!」
微頓,不等童晚傑開口,厲邢又下意識地說道:「讓你一個人在荒島上守了那塊石頭一年多……現在想來,是姐夫太自私了!一直在消耗著你……」
「你昨晚還偷我平安扣!」
童晚傑一想就更來氣了。
「還記仇呢?我就是拿著看看……真沒想著要偷。」
厲邢悠然一聲。
「你昨晚明明就偷了!只是沒偷到而已!」
童晚傑氣呼呼地控訴著。
「……對了,那塊鎮園石那麼大,你說扣一塊下來雕刻成平安扣應該可行吧?」
厲邢瞄了一眼童晚傑頸脖上的平安扣,「我最近跟你姐備孕著呢……你送一個平安扣給你的外甥女,很合情合理吧?」
「厲邢!你這個自私鬼!你還想打我平安扣的主意?你要平安扣是嗎?我現在就給你!」
童晚傑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平安扣塞到厲邢的手裡,「拿去吧!」
「真的假的?」
厲邢緊握著手裡還帶著童晚傑體溫的平安扣,「不就送給禮物給你未來的外甥女嗎?用得著這麼憤世嫉俗嗎?」
「趕緊戴上吧!」
童晚傑冷笑一聲,「不超過一個月,我姐就能給你收屍了!」
「……」
厲邢一怔,剛要把平安扣套上脖子的手,生生地頓住了。
「給我收屍?你小子可別嚇我!」
「沒嚇你!好好戴著吧!不用一個月,你老婆就會是別人的老婆,兒子也將叫別人爸爸。我看那個秦明就不錯,挺喜歡小喻的。」
童晚傑一臉認真且嚴肅地說道。
看著童晚傑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厲邢硬生生的把平安扣拿了下來,並虔誠地戴回了童晚傑的頸脖上。
「姐夫就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呢。物歸原主了,開心點兒。」
「你是覺得我小氣是吧?」
「沒有啊!畢竟你連自己的命都能舍給小喻,又怎麼會小氣呢!」
「你知道就好!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說完,童晚傑就低低的哭泣起來。
「怎麼了晚傑?怎麼還哭上了?」
厲邢連忙將哭泣中的童晚傑攬進了懷裡,「乖,姐夫不要你的平安扣了,別哭了!」
「你……你肯定不知道:其實……其實小喻當年是生不下來的。我一直用平安扣護著他的小命。護了一年又一年……現在是平安扣反噬的時候……用它護小喻多久,它就會反噬多久……你以為我要一個人在荒島上過那種孤苦伶仃的日子啊……我就是擔心平安扣會反噬到小喻……你還想偷走平安扣?那不是找死嗎?你倒是偷啊!」
「對不起晚傑!真的很抱歉!」
厲邢緊緊地將委屈的童晚傑護在懷裡,柔聲安慰著。
良久,童晚傑才止住了哭,委屈巴巴地坐在樹幹上搓著手。
「現在平安扣還在反噬你的健康嗎?」
厲邢關心地問。
童晚傑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姐夫,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惡魔……你和小喻會不會遠離我?」
童晚傑抬頭問向厲邢。
「不會的。我相信你。即便成了惡魔,也會是個有愛心的惡魔。」
厲邢將童晚傑再次擁進懷中,「其實這世上的惡魔,多了去了。嚮往權勢的,崇拜金錢的……都墮落成魔了!」
或許厲邢口中的魔,和童晚傑口中的魔,並不是同一種意識形態的魔。
「在小喻心目中,你是最好的老舅;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小舅子!我們都愛你!」
厲邢輕輕拍撫著傷感中的童晚傑,像哄兒子一樣。
童晚傑的靈魂,得以片刻的安寧。
不得不說,每次從姐夫厲邢身上,他都能汲取到很多的正能量。
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
滿滿的,都是安全感和力量感。
「晚傑,以後哪兒都別去了。就留在我和小喻的身邊。小喻那麼愛你,他是真捨不得你離開。我也是。」
厲邢輕拍了一下童晚傑的腦袋,「過幾天,我就以你的名義,舉辦一個名媛派對……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妞兒!只要你有看上眼的,其它就交給姐夫,必須幫你追到手。」
「那我還不如去守我的孤島呢!」
童晚傑白眼一翻,「你娶了我姐後,幸福嗎?昨晚被揪耳朵,舒服嗎?找個女人回來虐自己?我有病啊!!」
「……」
厲邢一怔:完了,這熊孩子怕不是個不婚主義者吧!
「你是沒找……等你找到自己心愛的妞兒後,那種快樂,你想像不到!」
厲邢忽悠著童晚傑。
「不就是做那種事麼?每天都面對一個相同的女人,做相同的愛,你不膩麼?」
童晚傑問得相當直接。
厲邢:「……」
「這話要是讓你姐聽到,你的頭毛都沒了!!」
厲邢嚇唬著他。
「不過,你要敢辜負我姐,我第一個弄死你!分分鐘弄死!」
童晚傑冷哼一聲。
「……童晚傑,你這麼雙標,究竟跟誰學的?」
厲邢哭笑不得。
童晚傑沒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看著那處塌陷的庇護所。
然後,他突然拽過厲邢的手指,狠咬了一小口,然後厲邢指尖的血珠滴落到泥土裡……
像是灑下的魚餌!
「這是……這是什麼儀式嗎?」
厲邢忍著痛意問道。
「不是。我只是單純地想報復你!」
童晚伙連看都沒看厲邢一眼。
「……」
厲邢整個一大無語。
攤上童晚傑這麼個小舅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福,還是他的報應。
突然,剛剛還靜謐的塌陷處,有著細微的涌動。
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從泥土裡鑽出來……
童晚傑取下脖子上的平安扣,在那滴血的上方輕輕搖晃著,應該是想把地里的東西吸引上來。
厲邢下意識地靠在童晚傑的身後。
倒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君子不立於危檣之下。
這種玄乎到超自然現象的東西,他肯定不如童晚傑來得專業。
如果有子彈飛來,他倒是可以毫不猶豫的給童晚傑擋下子彈。
童晚傑瞄了一眼靠在他身後的厲邢,嗤聲笑了笑,「你倒是能屈能伸?躲在一個弱者的身後,你也好意思的!」
「晚傑,這東西究竟有沒有危險啊?要是有危險,我們還是跑路吧。讓秦明帶人來處理。」
有妻有子的厲邢是惜命的,更惜童晚傑的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塌陷的泥土裡一陣翻湧,有什麼東西冷不丁地從地下迸發出來……
「晚傑小心!」
厲邢下意識地將童晚傑護在了自己的臂彎里,並帶動著他的身體一起匍匐在了地面上。
「……」
童晚傑直接無語,好在他第一時間將平安扣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