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子上擺放了一堆自己愛吃的早點,童晚書一陣發懵。
這個厲醫生究竟有多了解自己啊?
他是專門請了私家偵探來調查過自己和弟弟的嗎?
可厲溫寧那溫潤的眉眼,紳士的面容,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會對她圖謀不軌的壞人。
「厲醫生,謝謝你。」
童晚書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身為伏弟魔的她,一切當然是以弟弟的心臟病手術為中心。
無論厲醫生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必須『哄著』他先給弟弟做完心臟病手術再說。
所以童晚書開始喝百合粥。
「對了厲醫生,我弟弟手術前能不能吃早點??我想送去給我弟弟吃。」
「你弟弟的流食,我已經讓護士送過去了。還有藥叔的早餐。你就安心吃吧。」
厲溫寧一邊溫聲說著,一邊將黃金鳳尾蝦上的蝦殼逐一清除,然後才遞來給童晚書。
那種極致的關心和愛護,著實讓童晚書很不適應。
「厲醫生,您也吃啊。今天你還要給晚傑做好幾項術前檢查呢。」
童晚書的話題,萬變不離她弟弟。
「好,我們一起吃。」
能和童晚書一起吃早餐,厲溫寧感覺到自己的靈魂無比的安寧。
或許,這便是他想要的歲月靜好吧。
可沒一會兒,他的靈魂就不安寧了!
剛和童晚書一起走出休息室的厲溫寧,便看到弟弟厲邢正以邪魅的姿態靠在牆壁上,正不懷好意的打量著他身旁的童晚書。
那眼神兒……
別說童晚書了,就連厲溫寧看著都慎得慌!
「你怎麼還沒走?你要幹什麼?」
厲溫寧怒聲質問著厲邢,「你要敢對晚書無禮,信不信我揍你?」
「喲,為了個女人,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揍呢?」
厲邢幽哼一聲,目光一直在童晚書身在逗留。
那種溫婉的,恬靜的,又如小鵪鶉一般怯生生防備著他的模樣,著實讓他有點兒上頭。
童晚書怒怒的瞪著厲邢:
厲醫生怎麼會有他這麼個跟流氓一樣的弟弟啊!!
「再說了,你打得過我嗎?」
厲邢一直盯看著童晚書,像是要洞穿她的心思一樣。
剛剛,他已經讓秦明去調查童晚書了:
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還有一個得了心臟病的拖油瓶弟弟;挺悲情的。
她接近厲溫寧的目的,應該只是想騙他給她弟弟做心臟手術。
至於怎麼騙……
昨晚她留宿在他哥厲溫寧的休息室里,已經很好的說明了騙的手段。
貢獻出了自己年輕的身體唄!
「厲邢,晚書對我真的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欺負她。不然,我們兄弟都沒得做。」
厲溫寧留下這番聽似懇求,實則威脅的話,便牽著童晚書朝住院區走去。
目送著大哥厲溫寧和童晚書離開,厲邢莫名的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
那嬌小的,安靜的,又帶著小憤怒的身影……
厲邢下意識的緊抿起自己的薄唇:
又或者,這個恬靜的女孩兒,要比任千瑤更適合他哥厲溫寧!
只是……
只是女孩兒的目的單純嗎?
就厲溫寧那情商,不被騙就奇怪了!
*
病房裡,童晚傑一直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
「藥叔,我覺得我應該回一趟植物園。我總覺得有什麼人正在植物園裡等著我。」
童晚傑一直重複的嘮叨著。
「晚傑,你是不是害怕做手術啊?放心,厲醫生的醫術是全國最好的。」
藥叔以為童晚傑只是單純的在逃避即將到來的心臟手術。
童晚書進來的時候,藥叔正在給童晚傑餵流食。
童晚傑只是機械的吃著,邊吃還邊往窗外看。
「晚傑,又不好好吃飯呢?要我親自餵你?」
看姐姐童晚書捲起了衣袖,童晚傑連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老姐的血脈壓制,就是這麼的行之有效。
「對了姐,你回植物園幫我找找平安扣唄。」
童晚傑又開始了他的嘮叨。
「好好好,只要你乖乖吃飯,乖乖做檢查,姐就幫你回植物園找。」
童晚書哄著不肯安心吃流食的弟弟。
想到了什麼,童晚傑突然問了一句:「姐,你昨晚睡在哪裡的?」
童晚書:「……」
「你姐睡在我休息室里的。我跟實習醫生擠了擠。」
厲溫寧大大方方的說道。
不遮不掩,坦坦正正。
「你要追我姐啊?」
童晚傑嗅了嗅鼻子問。
「晚傑,不許胡說。」
童晚書羞意的溫斥上弟弟一聲。
可厲溫寧卻笑了。
然後輕輕的攬過童晚書的肩膀,逗起了童晚傑:
「晚傑,你看我像不像一對雙胞胎女兒的爹地;你姐像不像一對雙胞胎女兒的媽咪?」
「……」
童晚書尷尬得想遁地。
她是真沒想到向來紳士又謙遜的厲醫生,也能開出這樣的玩笑。
童晚傑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搖了搖頭。
「看不出來。我的平安扣丟了,看不了面相了。」
「等做完手術,我和你姐幫你一起找。」
厲溫寧是認真的。因為他相信童晚傑真能給人看面相。
更相信自己將來會有一對雙胞胎女兒;
而且還是童晚書生的。
一回頭,厲溫寧就看到弟弟厲邢從病房前一晃而過……
今天只需要做幾項檢查,而且弟弟還有藥叔全程陪同;
交代好幾句後,童晚書就決定先回京大上課。
等弟弟做手術的時候再請假。
「晚書,我送你。」
實在放心不下童晚書的厲溫寧追了出來。
「不用的厲醫生,您忙您的。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童晚書實在不想打擾工作繁忙的厲醫生。
「不忙……什麼事,都沒有保護你重要。」
厲溫寧暫時還沒能確定任千瑤帶沒帶記憶,他實在放心不下童晚書。
不等童晚書拒絕,厲溫寧已經拉上她坐進了他的雷克薩斯里。
童晚書不敢多問什麼。
她估計著厲醫生應該認錯人了,所以才會莫名其妙的對自己這麼好。
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先得哄著他給自己晚傑做完手術再說。
所以,對於厲溫寧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愛,童晚書便溫順的接受了。
「晚書,你中午在京大吃午飯是吧?那下午下課之後我來接你。」
厲溫寧是真不放心童晚書。
一邊有不懷好意的弟弟厲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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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還有不知道帶不帶記憶的任千瑤。
厲溫寧是一點兒都不敢放鬆警惕。
「哦,好。那麻煩您了。」
童晚書沒有拒絕。
她總覺得厲溫寧對她好到不可思議。
雖然童晚書不知道原因,但她並沒有繼續追問什麼。
雷克薩斯剛開到京都大學的門口,厲溫寧就看到了母親正守在正門口等他。
很明顯,厲夫人也看到了兒子厲溫寧的車,正朝這裡走了過來。
「晚書,待會下車你直接往學院裡跑,別回頭。」
厲溫寧先於童晚書下了車。
就看到母親正一臉憤怒的盯著雷克薩斯的後排看著。
是誰告訴她自己送童晚書來學院的?
該不會是厲邢那傢伙吧!
他到挺會轉移矛盾的。
「溫寧,你是不是跟一個小丫頭片子搞在一起了?你可是京都堂堂的心外科專家,跟一個才19歲的大學生搞到一起,你的名譽不要了?前途不要了?」
厲夫人上前來敲打雷克薩斯的後排車窗。
「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她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厲溫寧一把抱住了母親,將她抱離開雷克薩斯。
擁抱有一具健康的身體,這感覺真的很好。
厲溫寧輕而易舉的就把母親給抱開了。
抓住這個機時,會意的童晚書連忙下車,頭也不回的朝學院跑了過去。
根本不給厲母找她談話的機會。
「溫寧,你搞什麼?你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要跟任大小姐退婚?」
厲夫人生氣的拍打著兒子的肩膀,但也只捨得高高的舉,輕輕的落。
「媽,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還經歷了另外一個人生:被任千瑤加害感染了艾茲病,您每天跪在我的房門前,哭得撕心裂肺,求我不要死,不要輕生……」
厲夫人驚愕住了。
「媽,任千瑤愛的人是厲邢,不是我。我已經放手了,從今往後,跟她老死不復相見!」
厲溫寧說得很平靜。
平靜得像一個幡然清醒的頓悟者。
「原來……原來任千瑤有艾茲病啊?那你跟她睡過了沒有?」
厲夫人竟然是這麼理解的。
厲溫寧先是一怔,然後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媽現在就去任家幫你退婚。阿彌陀佛!」
厲夫人雙手合十,一個勁兒的感謝著上天。
「媽,你去任家退婚就好,其它的,什麼都不用說。」
厲溫寧也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
因為他也實在解釋不清楚。
母親這麼理解,其實也挺好的。
最少能解決了眼前的實際問題。
「媽知道,媽知道,我什麼都不會亂說的。只說要退婚。」
厲夫人連連點頭。
因為她知道艾茲病的危害。
她可不想讓她引以為豪的唯一親兒子感染艾茲病。
「對了溫寧,那個十九歲的女大學生,你真喜歡啊?」
厲夫人追著問。
「嗯,喜歡。她溫婉、恬靜,乾淨且美好。」
厲溫寧溫笑著跟母親陳述著童晚書的好。
「可是……可是她沒錢沒勢,沒家族沒背景的……還寄人籬下……你娶她,多掉價啊!」
厲夫人皺著眉頭說道。
「那是您兒子的幸福重要?還是權勢重要?」
厲溫寧溫聲反問。
「當然是我兒子的幸福最重要了。」
厲夫人嘆了口氣,「那丫頭片子,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會遇上我這麼優秀的兒子呢!」
「媽,是您兒子修了八輩子的服氣,才會遇上她的!」
厲溫寧將母親擁抱在懷裡,「媽,一想到夢中的您,跪在我房門前,哭得那麼悽慘,我的心都碎了……媽,您一定要好好愛自己,知道嗎?」
厲夫人跟兒子擁抱了一會兒後,又連忙說道:
「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去任家退婚。千萬不能讓任千瑤霍霍我兒子!」
目送著母親急如火燎離開的背影,厲溫寧淡淡的笑了笑。
一切正朝著他期待的,且最美好的方向發展著!
厲溫寧剛坐回車內,童晚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厲醫生,厲媽媽沒有為難您吧?」
「沒有……晚書,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媽接受你了。」
厲溫寧柔聲說道,「也希望你接受我媽。我媽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潑辣,其實她會是一個很寵愛自己兒媳婦的婆婆。當然了,無論我媽什麼態度,都不會影響到我追求你。」
「……」
童晚書真的好無語。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跟厲溫寧才第一次見面,他就……他就……
「厲醫生,我弟弟拜託您了。如果檢查有不合格的地方,你要打電話告訴我哦。」
童晚書又把話題轉移到弟弟的身上來。
「知道了伏弟魔,我現在就回醫院,全程陪同你弟弟做術前檢查。怕了你了。」
厲溫寧溫情的笑著。
這一刻的他,連靈魂都是自由的。
「謝謝你了厲醫生。」
「那我們下午見。記得我不來接你,你就不要出校門。乖乖等我。」
厲溫寧是真的關心童晚書,儼然已經做到事無巨細。
*
夕陽西下。
植物園被夕陽餘暉籠罩著,如詩篇、如畫卷,映照出這一刻的溫柔與寧靜。
植物園的中間,有一塊黑黢黢的岩石;
似乎帶上了靈性,正吸納著這無限好的夕陽餘暉。
「媽咪……媽咪……」
一個粉雕玉琢的肉乎乎小男娃,正趴伏在這塊黑黢黢的岩石上,夢魘中的他正喃喃著。
小男娃三歲左右,光不溜秋的,手裡緊緊的抓著一塊發著光亮的平安扣。
黑黢黢的岩石受到平安扣的感應,變得通體光亮。
只是一瞬間,岩石又黯然了下去。
變得毫無生息。
小男娃睜開惺忪的睡眼,呆萌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肩膀上強烈的疼痛感,讓他委屈的哼喃了一聲。
好在傷口恢復得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晚風的吹拂,讓小男娃似乎清醒了不少。
他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塊奇奇怪怪的石頭上。
小腦袋裡立刻盤旋起一個秘密口號:
【如果哪一天,小喻從一個奇奇怪怪的石頭上醒過來時,不要害怕,不要驚慌;拿著手裡的平安扣去找舅舅!一定要把平安扣交到舅舅的手裡!這樣老舅就能記起小喻了!小喻只有三天時間,所以小喻不能貪玩,一定要先找舅舅!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