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阿婆根本看不清手機上的照片,她只是嗚嗚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當地的村民連說帶比畫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從啞阿婆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
突然,一個跛腳的村民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了,這幾天,我經常看到啞阿婆提著個籃子往廢棄的窯洞那邊走;有一次我還掀開過蓋在籃子上的毛巾,裡面裝著兩張烙餅,兩個雞蛋,還用一個塑料瓶裝著水……」
厲邢瞬間警惕起來。
「那個廢棄的窯洞在哪兒?快帶我過去!」
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童晚書應該就被葉琛藏在那個廢棄的窯洞裡。
嫌跛腳的村民走得太慢,秦明直接扛起他,用上了一路小跑的速度。
他知道主子爺太過牽掛懷了小爺的厲太太!
其實秦明也挺自責的。
雖然厲太太童晚書有騙過他的前科,害他買了一堆的女生用品;
但鑑於秦明對女人這種生物實在是不了解,所以才會誤會童晚書恩將仇報傷害了厲大少。
所以儘快找到厲太太童晚書,他也能少愧疚一些。
這處窯洞,廢棄又破敗。
看上去已經有十幾二十年沒住過人了。
「這裡原本是小葉頭家的窯洞,可惜他親爹親媽死得早,他早早就成了孤兒……這窯洞裡也沒人啊!」
跛腳的村民被一路扛來這裡,也是癲得怪難受的。
「童晚書……童晚書……」
厲邢急聲呼喊,拿著高能聚光手電在裡面四處尋找。
「太太……厲太太!」
秦明立刻丟下跛腳的村民,沿著腳印朝隔壁堆放雜物的房間走了過去。
不得不說,還是秦明更善於捕捉細節。
他首先看到地上的新腳印,跟廢棄了十幾年的窯洞有些格格不入。說明有人來過這裡,而且還是最近。
果然,在秦明地毯式的搜查下,找到了那個地窖的頂口。
「二爺,這裡有一個地窖……裡面好像有被子,還有一些塑料瓶……」
還沒得寺秦明把話說完,厲邢便毫不猶豫的從頂口躍身跳了下去。
「二爺……二爺!」
秦明一驚,也連忙跟著跳了下去。
生怕自家祖宗被人偷襲,或是有危險。
「晚書……晚書……」
地窖里並沒有人。
可厲邢卻能感覺到童晚書剛剛就在這裡。
「晚書明明住過這裡……可她去哪兒了?為什麼她人不在?」
厲邢看到了那個被踩扁的鋁製水壺,上面還有一些血跡。
晃動著高能他聚光手電在地窖里查看了一圈,秦明看到了牆壁上被挖出的幾個坑。
坑的深淺,剛好夠踩腳往上攀爬。
這幾個坑,足足花了童晚書一個星期的時間。
她沒日沒夜的用踩扁的鋁製水壺當工具,艱難的在地窖的牆壁上挖了這些坑洞。
坑洞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
足以證明,女人在這地窖里有多絕望,有多艱難!
又有多堅韌!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為了剛做完心臟手術的弟弟;
童晚書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必須活下去!也一定要活下去!
秦明在最上面的坑洞上,摸索到了還沒有乾涸的血跡。
「二爺,太太應該是自己逃出去的……而且剛逃出去一到兩個小時,也就是我們快到村莊的時候!」
其實秦明想說:他懷疑有人捷足先登了!
而且這個人還十分的熟悉村莊裡的環境!
可問題是:葉琛還被困在京都……
難道村裡有他的眼線?
在他們趕到之前,先下了手?
可從牆壁上的坑洞來看,有攀爬過的痕跡。
而且血跡一直延伸到了頂口……
換句話說,太太童晚書應該是成功爬出地窖了!
「什麼?你是說,晚書在我們趕來之前,自己逃出地窖了?」
厲邢緊聲追問。
「應該是。不然血跡不會沾在頂端的出口上。太太應該是自己爬出地窖的。」
秦明仔細的分析著,「這裡沒有交通工具,太太應該還沒走遠……」
「找!快去找!」
厲邢的心已經揪痛成一片。
他不敢想像女人懷著三四個月的身孕,在這陰暗的地窖里是怎麼生活的。
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遭了很多的罪!
藉助於地窖頂口上面的拉力,秦明幾秒就躍出了地窖。
等他把手伸向厲二爺時,卻發現他正一點一點的用掌心觸摸童晚書挖的那些用來踩腳逃出去的坑洞。
對於一個身懷有孕的女人來說,那是何等的艱難?
可他這個丈夫,這個父親,又在幹什麼呢?
想想女人之前,一直拒絕跟他親近,想來只是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
可他卻以為童晚書是在矯情!
為什麼要隱瞞他呢?
還不是因為:對他不夠信任!
是他讓童晚書沒有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告訴他的安全感!
「二爺,現在不是傷感自責的時候!找回太太要緊!」
秦明犀利且冷靜的聲音傳來,讓沉浸在悲傷和懊惱中的厲二爺瞬間清醒。
他一個上躍,抓住秦明的手,直接飛身而出。
想想身懷有孕,且體型嬌小的童晚書要爬出這個三四米的地窖,會有多麼的艱難和不容易。
秦明預料得沒錯。
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個人就是小鎮上的摩托車店主。
他是葉琛的眼線。
他的摩托車店,還是葉琛資助的。
所以摩托車店主用他的方式感恩著葉琛。
成了葉琛的眼線和幫凶。
好不容易爬出地窖的童晚書,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一個黑影瞬間蒙上了頭。
在窯洞外,手下找到了一隻鞋。
那是童晚書在掙扎時,故意丟下的一隻鞋。
「這裡的山路這麼難走……童晚書是不可能脫掉腳上鞋的。」
而且這是只帆布的繫鞋帶跟腳鞋,要是不主動蹬掉,是不會不小心走掉的。
「晚書是不是有危險了?」
厲邢越發急切起來,「秦明,晚書應該是被人再次劫走了!」
事已至此,秦明也無法在隱瞞:
「我懷疑是葉琛在村莊裡的眼線做的。他應該知道我們要來找太太。」
秦明再次開啟他專業的分析,「這個人應該不是本村的村民……這些留守的老弱病殘,不可能有這麼敏捷的身手和體力!我懷疑這個眼線是小鎮上的。他對村莊裡的環境很熟悉。才能搶在我們前面到達這裡劫人……」
「找!給我地毯式的找!一定要找到太太的下落!」
厲邢的呼吸都帶上了戾氣,「秦明,你現在就回小鎮。讓當地警方配合你調查葉琛在小鎮上的眼線!」
「好。二爺,那您小心。」
秦明只帶走了一個手下,其餘的都留給了主子爺,陪著他一起翻山越嶺尋找童晚書的下落。
*
儘管厲邢嚴守消息,但任千瑤還是通過她的眼線和手段得知了:
厲邢去找懷孕的童晚書了!
而且童晚書懷孕的消息,還是厲溫寧告訴他的。
原來厲溫寧早就知道童晚書懷孕了的事?
聽說還是個男孩兒?
這讓任千瑤實在是難以接受。
感覺被最老實的人狠狠的扇了個耳光一樣!
任千瑤開始懷疑:童晚書懷的應該不是葉琛的孩子,而是厲邢的。
她真的好後悔,後悔放過了童晚書!
沒有斬草除根!
明明必須錯殺,也不能錯放的;可任千瑤卻相信了童晚書和葉琛的鬼話,竟然鬼使神差的就把童晚書交給了葉琛!!
任千瑤氣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幾耳光!
關鍵現在還聯繫不上葉琛那個奸詐的男人!
竟然敢欺騙她?
甘願自戴綠帽子,也要欺騙她去保全童晚書?
呵!還真夠痴情的!
一對賤人!
氣不過的任千瑤決定去一趟醫院。
因為厲溫寧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必須親自去才行。
任千瑤已經通過任家的渠道得知:厲二少現在正滿世界的找懷孕的童晚書!
她真的好後悔,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把童晚書肚子裡的孽種給弄掉!!
任千瑤趕到醫院時,厲溫寧正好鬧著要出院。
因為厲二少不在,幾個看守的手下正抓耳撓腮著。
他們知道厲大少是個病秧子,不能用強,更不能武力。
所以只能用人牆攔住他。
任千瑤剛要進來,卻被守在門口的安保人員攔住。
「對不起任大小姐,二爺吩咐了,你不能進去。除非有二爺陪同!」
「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敢不讓我進去?」
任千瑤將她刁蠻小姐的性格直接拉滿。
「這是二爺吩咐的,有事您去找他!」
看守的直接將鍋甩給了自家主子爺。
因為他們知道:只有自家主子爺才能拿得住撒潑又刁蠻的任大小姐。
關鍵問題是,任大小姐肚子裡還懷著免死金牌!
果然,下一秒,任千瑤就把『免死金牌』給用上了:
四個月的孕肚,已經顯懷了。
她故意將自己的孕肚挺在前面,然後朝看守的安保人員直接撞了過去。
「你要敢動我肚子裡的孩子,小心你十條狗命都不夠賠的!」
這招兒果然有效。
看守的兩個人本能的往後退著避讓。
要是『免死金牌』出事了,他們是真的擔當不起。
撒潑加威逼,任千瑤成功的進來了厲溫寧的病房。
剛好厲溫寧也正鬧著要出院。
已經在這病房裡被弟弟厲邢以治療的名義關了足足有十多天了,厲溫寧是心急如焚。
「千瑤……「
在看到任千瑤的那一刻,厲溫寧整個人都溫柔了下來。
這要命的戀愛腦!
哪怕是明知道任千瑤不愛他,愛的只是厲邢;可厲溫寧就是這麼的一往情深。
「厲邢呢?厲邢去哪兒了?」
任千瑤明知故問。
以為任千瑤是來看望自己的,卻沒想她只是來問厲邢行蹤的。
「厲邢找晚書去了……」
後面的半句『晚書懷孕了』,厲溫寧愣是沒敢說。
他知道以任千瑤的嫉妒心,肯定是不容許童晚書懷厲邢孩子的。
這也是他配合童晚書一直隱瞞的原因。
「童晚書是不是懷孕了?還懷的是男孩兒?」
任千瑤一把揪過厲溫寧的衣領,「厲溫寧,你是不是早知道童晚書懷孕了?童晚書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是不是厲邢的?」
面對任千瑤這一連串的審問,厲溫寧只是靜靜的、關切的盯看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任千瑤。
「千瑤,你還懷著寶寶呢,別生這麼大的氣。」
「厲溫寧,你竟然敢跟童晚書同流合污著背刺我?」
或許在任千瑤的心目中,厲溫寧應該無條件且無原則站在她這一邊。
「晚書她……她是厲邢的妻子,她懷上厲邢的孩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怎麼能說是背刺你呢?千瑤,你放過晚書吧……」
厲溫寧淒傷又悲涼。
或許有些事,厲溫寧是心知肚明的。
他只是不想挑明了而已。
「休想!我跟童晚書肚子裡的孩子,你只能選一個!厲邢也必須只能選一個!」
果然,正在大家所預料的那樣:任千瑤果真是容不下別的女人懷上厲邢的孩子!
「有我的孩子,就不能有童晚書的孩子!」
任千瑤說得果斷而決絕。
聽上去像是帶上了幾千年的怨恨之氣!
「千瑤,你何苦這樣呢?晚書她……她才是厲邢的妻子啊!」
厲溫寧好言相勸著情緒越發失控的任千瑤。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重重的甩在了厲溫寧的臉頰上。
「厲溫寧,你要敢不站在我這邊,我就帶著我肚子裡的孩子去死!!總之,不是我和我的孩子是,就是童晚書和她的孽種死!沒有第三種可能!」
任千瑤的這記耳光,著實把厲溫寧給打懵了。
厲溫寧想到任千瑤會嫉妒童晚書懷了弟弟厲邢的孩子;
卻沒想任千瑤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癲狂狀態!
她現在的言行,已經到了跟童晚書不共戴天的地步!
看著眼前因憤怒而變得面目猙獰的女人,厲溫寧一時間啞巴了!
*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越安全。
童晚書被封著嘴巴,只知道自己先是被人扛上一輛運貨用的改裝摩托車;然後又被丟在後備箱裡,在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上行駛了很長時間。
她想過逃離後備箱,可她被捆綁住的手腳,在疾馳的車後備箱裡稍稍一運動,就會感覺到窒息。
為了保住肚子裡的小寶,她儘量平靜下心緒,大口的呼吸以給肚子裡的小寶提供充足的氧氣。
童晚書意識到:這個從窯洞裡劫走她的人,應該跟葉琛是同夥,因為他會說本地的方言。
如果還是葉琛,那就說明自己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童晚書也犯不著去做跳車的危險事情。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童晚書才從半昏睡中醒了過來。
映入童晚書眼帘的,竟然是……竟然是葉琛!!
她的推測是對的,那個從窯洞裡劫走她的人,果然是跟葉琛是一夥的。
「晚書,聽話,把這碗藥喝下去!這是中藥,很溫和,不傷身。」
葉琛見童晚書醒了過來,便將床頭的那碗黑黢黢的中藥端來給她喝!
童晚書的第一反應就是:葉琛要她喝的,是墮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