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生,曾經那個嚷著要當醫生,追著你屁股後面跑的蘇渺早就死了,還是被你一點點毀掉的!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勞改犯,一串還活著的數字,你讓我再叫你一聲哥哥,這個字真讓我感到噁心!」
蘇渺眼裡的厭惡不是說說而已,她是真的對宋寒生恨之入骨。
宋寒生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他們之間隔著的人命,就該互相折磨,當初他把年幼的蘇渺接到身邊收養本就是為了報復她,對她不過是一件玩意兒,不應該有多餘的感情,可現在胸口處傳來一股窒息的疼意。
「宋寒生我什麼都失去了,沒了夢想沒了自尊,我這種人也談不上驕傲,現在你看我這幅模樣應該很得意吧,畢竟我這條你養大的魚終於要在水中溺死了。」
蘇渺身體僵硬的像個木偶,她歪著頭看著宋寒生,眼睛裡宛如一片墨海,深不見底。
「我這樣的玩意兒,對你而言,只多不少,死了也無所謂吧?」
「不是的……」宋寒生下意識反駁。
他承認一開始他是為了一己私慾想要慢慢折磨她的,可慢慢的他發現,蘇渺進了監獄後他很不習慣,他總時不時想起她,甚至開始後悔。
他以前常說蘇渺就是個泄y欲的玩意兒,可如果真的只是個玩意兒,為什麼他想忘卻忘不掉,日夜思念,一天比一天喜歡,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這個電話鈴聲是蘇渺的手機,蘇渺轉移注意力尋著聲音在床頭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聯繫人顯示著「秦默」兩個字
宋寒生也看到了,一張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秦默他知道,就是經常和蘇渺在一起的那個男醫生,宋寒生一直很排斥蘇渺和秦默在一起,總覺得秦默不懷好意,別有用心。
宋寒生心口發緊看到蘇渺接通了電話。
「今天我下班早,我買了點菜,晚上燉湯,你什麼時候下班?」
病房裡很安靜,秦默在電話里說的話宋寒生自然也聽到了,他心裡很不痛快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盯著蘇渺回答。
蘇渺看了眼時間:「好,我會早點回去的。」
「你喜歡喝什麼湯?」秦默問。
「都行。」
「做鯽魚豆腐湯吧,喝了對身體好,你也喜歡吃魚,到時候我給你挑刺。」
聽倆人的對話,看來是已經住在一起了,蘇渺出獄後找的第一個人不是他,而是秦默。
宋寒生看著蘇渺的臉神色微怔,曾經那個溫柔的蘇渺好似又回來了,不過她的溫柔不是對他,而是秦默,笑語晏晏,溫聲細語。
宋寒生越聽臉越黑,心裡嫉妒地發狂,在他意識里蘇渺還是他的所屬物,他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即使是一個眼神,呼吸,一個心跳,他都不願意。
身旁有宋寒生在,蘇渺不敢和秦默多聊,說了兩句掛完電話後。
宋寒生忍不住吃味道:「你出來後就一直和他住在一起?」
「不然還要找你這個罪魁禍首敘感情嗎?」蘇渺抬頭,眼神里像是夾雜著寒冰,凍的人心裡發寒,「你什麼時候離開?」
蘇渺臉色轉變的太快,剛才還溫柔和順,轉眼間就苦大仇深。
「是我把你送進醫院的。」
蘇渺嘲諷地看著他:「怎麼?難道還要我跪下來對你感恩戴德不成?」
宋寒生沉著聲音,對於蘇渺的差別對待心裡不痛快極了:「蘇渺你是不是忘了你打碎我花的事了。」
「沒忘記啊,我賠不了,讓你把我送進監獄你又不送。」
「把你送進監獄繼續遭這些罪?」
「那又怎樣,反正我也習慣了。」
習慣這兩個字可以代替所有的意難平,心有不甘,習慣疼痛得付出多大的毅力,得犧牲多少東西?
「宋寒生,有時候我寧願待在監獄裡也不願意多看你一眼。」蘇渺看著頭上掛著的點滴,冰冷的液體流在她血管里,她整條左手都是冷的。
「那真不好意思,從今往後你都得每天看著我,秦默那裡你沒必要回去了。」
「如果我偏要回去呢?」
「我記得秦默最近好像打算開一家醫院。」宋寒生輕描淡寫,眸光里是明目張胆的威脅。
蘇渺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她撐起身抬起手。
只「啪——」的一聲,她狠狠地給了宋寒生一巴掌。
宋寒生頭都沒偏一下,不過頭髮有些亂,倒是打人的蘇渺氣喘吁吁,她左手還輸著液,這一動直接導致跑針了,血液往回倒流。
「宋寒生,你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是嗎?」
「你死了也是我的人,聽話,跟我回家。」
「我沒有家!」蘇渺聲嘶力竭,她如此掙扎在宋寒生面前就跟跳樑小丑一樣,「自從蘇家破產,我就已經沒有家了!我在昏睡的時候聽到了醫生對你說的話,他說我壽命縮短了,能活多久都說不定,但肯定不長,我這樣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宋寒生,我是個早死之人。」
宋寒生臉色發白,指尖都在顫抖,那股突如其來的心痛又來了。
他垂眸看到蘇渺的左手背上正淌著血,血液順著那根尖銳的針划過手背從指尖慢慢墜落在素色的被子上,那樣的刺目顯眼。
宋寒生抽出幾張紙巾又按了幾聲鈴把醫生叫過來,他把蘇渺按回床上去,拿著紙巾給她擦去手背上的血。
那么小的一個傷口,血卻跟停不下來似的,一旦他鬆手血又跑了出來。
「你好好待在我身邊,好好養病,就不會早死。」他這話是對蘇渺說的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蘇渺一定能活很久,他們兩個一定能白頭到老。
他忽然瞥了眼蘇渺的頭髮,卻在她頭髮裡面看到了好幾根白頭髮。
原來,蘇渺已經提前白了發。
蘇渺任由宋寒生握住她的手擦血,覺察到他的目光,蘇渺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字一頓道:「身體壞了能治,可心死了,還好得了嗎?」
宋寒生頓時明白了蘇渺的意思,他猛地鬆開了她的手,蘇渺恨他算得了什麼,就怕她連恨的心思都沒有,了無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