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深把沈知初送回醫院時她人已經昏過去了,人被送去急診室,檢查結果出來比上一次好一點。
沈知初身體本就虛弱外加精神受到強烈刺激這才導致的昏迷,好在送往醫院及時,不然肯定會有生命危險。
沈知初昏睡這段時間,厲景深安排人把沈昌南送進了火葬場簽字火化,又讓趙錢找了塊風水好的墓地。
沈昌南的死一時間在網上鬧地沸沸揚揚,秦默剛做完一場手術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聽到路過的護士談及。
他臉色一變,拉住護士焦急問道:「你說誰死了?」
「就沈昌南啊,上周一審死刑那位,今天二審,結果在路上他搶了一個路人的手機墜樓死了……」
秦默這下連表情都沒有了,整張臉呆滯,心裡想的是,沈昌南死了,那沈知初呢?
她今天不是去法院聽審嗎?那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連串的疑問從心裡冒出來。
跟前的護士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他兩眼,然後訕訕離開。
秦默失魂落魄的從大褂里摸出手機,手都在抖,他先給沈知初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後又給沈知初的護士打,等候音響過三秒後對方接了起來。
「秦醫生。」
秦默語氣焦急問:「知初呢?你在她身邊嗎?」
「在。」
「她在哪?」
「沈小姐在病房裡,她剛看完她爸,精神受不了暈倒了……」
秦默已經開始往病房方向跑了,一邊跑一邊對路過的病人和護士道歉,然後又對手機講:「我馬上就過來。」
一路上,秦默憂心忡忡,滿腦子都是護士說的那句話,沈知初受到刺激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的沈知初正是最需要有人安慰她的時候,可見到她他該說什麼?
節哀順變這四個字簡直就是對著她傷口撒鹽,這麼殘忍的話他說不出來。
跑著跑著,秦默忽然慢下了動作,神色充滿痛苦。
……
沈知初安靜的躺在床上,唇色灰白眼睛緊緊閉著,厲景深坐在她身邊,輕輕捏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裡給她取暖。
他開始有點可憐這個女人,只是可憐無關感情,他比誰都清楚他不會愛上沈知初。
就像沈知初說的那樣,他對她充滿殘忍,但凡他對她有一絲感情也不會捨得這麼對她,所以他愛的應該是那個陪著他一塊兒長大,六年前還救過他一命的夏明玥。
他答應過夏明玥會護她一輩子,他絕對不能喜歡其他人,哪怕這個人是他名義上的老婆。
厲景深輕輕吐出一口氣,視線慢慢描繪沈知初的五官。
沈知初今年不過二十四歲,精緻的外貌下每一條弧度都像是用尺子比量過的精細,嘴角天生上揚著,面無表情的時候也總感覺在微笑。
而讓人最為驚艷的是她那雙眼睛,猶如貓瞳漆黑髮亮,看著你的時候乖得不得了,骨相極美,即使穿著一身破爛,也掩蓋不住那一身光彩。
在蓉城這座美女如雲的城市裡,她的美在女人中有一種強勢的逼迫感,讓人不敢直視冒犯。
這和她溫婉的名字很不相符,一個人若太過美艷,很容易被人歸為異類。
在沈知初身邊常有兩種目光,一是女人的嫉妒,二是男人的痴狂。
六年前,厲景深在宴會上初遇沈知初時,她一身耀眼的紅裙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當時的厲景深形容沈知初是一朵對著太陽的紅玫瑰,張揚矚目,而現在,紅玫瑰枯萎了,根莖腐爛,花瓣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連臉上的笑容都變的苦澀起來,明明是個愛笑的人,可這幾年裡睡覺都是皺著眉頭,化不開的憂愁。
沈知初的睫毛輕輕顫慄著,睜開眼就看見厲景深坐在眼前,手伸著,面色微沉地盯著她。
厲景深瞧她醒了,不自在地縮回手:「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沈知初表情木訥睜著雙眼,臉上無任何生氣,這樣的沈知初讓厲景深感到莫名恐慌,像是被奪去了六魂七魄,臉上的喜怒哀樂仿佛在一瞬間消失。
「厲景深,你是不是在這之前見過我爸對他說了什麼?」
正在接開水的厲景深,從身後聽到這番話後手一抖,開水不慎濺到了他手背上,一股灼熱的刺痛順著皮膚刺進心裡。
厲景深沒說話可他僵硬的背脊已經證實了沈知初所有猜想。
沈知初臉上依舊死氣沉沉,目光黯淡地看著天花板,想起沈昌南在電話里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我爸跳樓前囑咐我最後一句話是讓我小心你……」了解沈昌南的人都以為他是個窩囊的人,家裡橫外面慫,就是個軟骨頭,就他那樣的人,怎麼來的勇氣會去跳樓?
除非是他遇到了一件事,一件讓他不得不自殺才能解決的事,沈知初想了許久,能讓她爸這個膽小鬼拋下恐懼選擇跳樓自殺的,怕是只有厲景深才能做得到。
「你爸是自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厲景深臉色很快恢復了平靜,他端著水杯轉身直視沈知初的眼睛。
「興許是他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才自殺的,又或許覺得一輩子坐牢生不如死倒不如死的乾淨好。」
「真的是這樣嗎?」沈知初的目光像是要透過厲景深的人皮看看他那顆心到底是怎麼做的。
「厲景深我答應你不離婚,你能不能把我爸還給我?」
「你爸已經死了。」厲景深很平靜地敘述這個事實。
是啊……她爸已經死了。
「那我們離婚吧。」她已經無法勸自己和厲景深繼續下去了,從一開始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場錯誤。
厲景深聲音薄涼:「離婚的事你想都別想。」
「那你要我怎樣?厲景深是我還不夠聽話嗎?」沈知初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眶酸澀,裡面含著的淚水遲遲沒落,她尖銳著嗓子痛聲嘶吼,「我他媽已經像條狗一樣聽你的話了,你要我下跪我下跪,要抽血就抽血,不談離婚在你身下像玩物一般任你踐踏,你還要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