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救你的人一直是沈知初

  厲景深你必須承認,這次不是你丟了她,而是她不要你了。

  她早就不要你了,在你一次又一次無止盡的欺負她,終於……那個滿眼是你的女人她不要你了。

  你活該,你自作自受,她對你的愛,還是你偷來搶來的,你怎麼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不屬於你的好,鳩占鵲巢的理直氣壯?

  身體被血流過的地方沒有一處不痛,他以為沈知初的死他已經痛到極致,靈魂都乾涸了,可其實疼痛是無止盡的,它能讓你很痛也能讓你最痛更痛。

  那些尖銳的疼痛總是不期而遇,在身體裡叫囂著,他抑制不住的後退了一步,嘴裡嘗到了一股腥甜。

  「厲景深你最該知道的真相不是沈知初是怎麼死的,而是九年前真正救你的人是誰,你想知道嗎?」

  「夠了!我不想知道!」

  往日種種,歷歷在目,他其實早就接近了九年前的真相,只要他輕輕一抬手就能觸碰,也能讓他瞬間跌入萬劫不復之地。

  一件又一件的事串聯在一起,一切都能說通,厲景深心裡已經有了個準確的答案,如剝絲抽繭。

  那年他用沈知初去交換夏明玥時,她說過的話。

  ——「厲景深你有沒有想過夏明玥騙了你?那樣的珍珠耳環很多人都有。」

  ——「如果我說救你的人是我呢?」

  他早在訂婚那天就想起了這些,只是他不敢去直面面對。

  「你必須知道!」陸霆川打斷他,「當年你是不是在水裡拽了一枚珍珠耳墜,那你知不知道由於你力道過大直接導致對方耳垂撕裂還縫了幾針。」

  厲景深表情忽然變得驚懼,像是陷入某種恐怖幻覺中。

  陸霆川好笑地打量他的臉色,道出久遠的真相:「好巧不巧,九年前平安夜那晚你落水住院,沈知初也被轉進了醫院,耳朵上還縫了幾針。

  「其實當初只要好好觀察一下你拽下來的那枚耳墜,是能看到上面有血跡的,就算不能觀察出血跡,種種細節你只要稍稍仔細點都會發現漏洞,可你從不,夏明玥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沈知初右耳垂上有道疤,我這個只見過她兩次的人都知道,偏偏你這個和她結婚多年的丈夫不知道。」

  「你說說看你活的有多失敗?你鳩占鵲巢霸占了不屬於你的位置,現在遭了報應了,是不是也體會到被人騙的團團轉的挫敗感?」

  厲景深目眥欲裂,瞳孔地震,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要溢出血來,他顫抖地盯著陸霆川一張一合的嘴唇。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夠了,我不想聽!

  那些本該停留在記憶最深處美好片段,如今變成了血淋淋殘酷的「屠宰場」

  很奇怪,他的靈魂如此喧囂,可現實卻跟失去了魂魄似的,一具僵硬的軀體愣在那兒。

  但其實人在情緒最激烈的時候,是很難讓自己的五感做出反應,來展現出自己的悲痛。

  他宛如溺水掙扎的人,身體沉重的下墜,他連呼救都無法做到,腳下有隻手不斷拉著他想要把他扯進淤泥里。

  厲景深終於體會到了沈知初這些年絕望的感受,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陸霆川對上厲景深的眼睛,眼神充滿憐憫和諷刺:「你呵護了幾年的人給你戴綠帽子騙著你,你的下屬不肯和你說真話讓你活在騙局中,你一直殘忍對待的人是當年救你的人。」

  「厲景深你真是可悲可笑可恥,丟了鑽石,錯把魚目當珍珠,她的死就是為了報復你識人不清!」

  曾經的厲景深驕傲自滿,他有那個資本,無人不羨慕,都說條條道路通羅馬,而他出生下來就在「羅馬」

  上帝從未說過,人出生下來就是平等的,這個世界上諸多的不平等,就好比有些人出生下來就捷足先登,一步的起點可能別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點。

  看看,多麼讓人羨慕,本以為厲景深這輩子都高高在上順風順水,但沒想到他會在感情上栽這麼大一個跟頭。

  厲景深覺得胸口裡的心臟都不再跳動了,死寂沉沉像是被人活活撕碎。

  和沈知初在蓉城結婚那幾年,他經常見到沈昌南和沈修禮罵她克星,賠錢貨,他從未阻止過甚至覺得沈知初那是活該。

  可現在想來,他才是克星,他爸媽在車裡保護他死了,厲淮安也是為了救他出事消失了十多年,最後因為他在那十通電話里沒接一個死在了「賭注」里。

  還有沈知初,九年前,她那麼畏冷的人為了救他跳入寒水中,被他硬生生地拽裂了耳垂。

  可他做了什麼?他把她囚禁在家裡,用鏈子鎖著她,逼她生孩子,又打掉她的孩子,催眠了她的記憶弄斷她的雙腿……種種,陸霆川說的對,他就是個自私的人,說什麼彌補沈知初,明明是他欠她,早在九年前他就欠下她一條命。

  何其可笑……厲景深踉蹌後退,眼中失去了光彩烏泱泱一片。

  原來在水中一開始的驚艷是她,夢裡輾轉反側是她,望眼欲穿是她,終其一生求而不得也是她。

  他一直想得到的人一直是她從未變過,而他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把沈知初給「殺」死了。

  對,沈知初不是自殺,是被他殺死的,他不該來這裡質問厲老爺子和陸霆川,因為他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如血在喉,厲景深捂住胃,身體疼的微微前傾,頃刻間一口血從他嘴裡嘔了出來,藕青的嘴唇上血淋淋的,血珠不斷往下墜弄髒了地板。

  陸霆川看著厲景深吐血,本以為看到他痛苦的模樣,不說幸災樂禍但心裡也會痛快,但是並沒有。

  他像個局外人,看著厲景深跪倒在地上捂住胃部一汩汩的血從他嘴裡淌出來,他好像並沒有報復後的痛快。

  陸霆川想起那個死在大火中的女人,心裡越來越澀,他自認為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多停留,哪怕一個多餘的目光也不會給予對方。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接觸過沈知初兩次,可她的身影總是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粘在記憶最深處,光是想想就牽動人心,挺疼的。

  沈知初,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活該。」陸霆川把煙彈進垃圾桶,言語嫌棄,「一無是處,弄髒地板還得麻煩阿姨來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