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坐在等候區渾渾噩噩,看著陌生的環境,第一次覺得形單影隻。
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沈知初起身過去拿到了她那份胃鏡檢查報告,她看著上面的圖好像挺正常的。
「有不懂的去問你的主治醫生。」
沈知初說了聲「謝謝」拿著胃鏡圖找到主治醫生,讓他幫忙看看她胃上的情況。
等待的過程中難免害怕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什麼大病治不了。
醫生認真翻看著:「各項指標還算正常,你這胃......」他一頓。
沈知初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我的胃怎麼了?」
她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胃,畢竟每天疼的難受。
「有胃潰瘍,是不是吐出過血來?除此之外之前你之前有過胃出血的病例。」
「我知道。」沈知初問,「那除了這些,沒其他大毛病吧?」
醫生眸光收斂,「是啊,不過這些可不是小毛病,不治好是會拖成胃癌的。」
沈知初聽到「胃癌」兩個字,指尖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又來了,那股強烈的熟悉感。
「至於你的腦部,檢查出來神經衰弱,你別太緊張好好休息就行。」
沈知初點頭,拿過手裡的檢查報告,醫生看她杵在那兒一直不走,猶豫了一下後小心翼翼問道:「要不我給你開點藥?」
沈知初回過神,「不用了,我家裡有藥。」再開藥她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醫生又說了幾句注意事項,另外叫她不要多想。
沈知初把檢查報告拿上,出了房間,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醫生扯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
沈知初沒有立即回去,她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盯著手裡的檢查報告看,腦子裡一直浮現出孫顏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心裡不安極了,胃又開始疼了起來,沈知初把檢查報告折好放進包里。
抬頭看了一眼路標,散亂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婦產科。
放在包里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沈知初翻找出來,看到是厲景深打來的後趕緊接通。
「餵?」
「老婆,我聽張嫂說你飯都沒吃就出去了?」
沈知初淡淡的「嗯。」了一聲。
厲景深在電話里又問:「你在哪?早飯吃了麼?」
沈知初檢查完身體,沒打算瞞著厲景深,他一問她就說了出來:「我在醫院。」
「你身體哪不舒服?」
「沒有哪不舒服,就做個體檢。」
厲景深鬆了口氣:「不舒服可以叫家庭醫生,季時言就可以。」
「我知道了。」
「還沒吃飯吧?」
沈知初立即道:「我現在就去吃。」
她掛完電話走出去,醫院門口有不少的早餐店,沈知初選了一家粥鋪,吃了半碗後又看了一眼醫院的方向,隨後拿出手機看了眼,這會兒時間還早,不過十點,她鬼使神差的進去這次掛了婦產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她居然會去打排卵針。
排卵針有不少副作用,腹痛,噁心,頭暈腦脹,危害倒沒什麼,主要是提升懷孕機率。
沈知初打了個車回到別墅,一回到家她就把自己關到了廁所里嘔吐,早上吃的那點粥全吐了出來,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知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軀體像是被什麼奪了去,跟隨著潛意識去了醫院,檢查了腦子和胃,還莫名奇妙打了一針排卵針。
一切都是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說的話,她像是為了要證明什麼。
沈知初打開床頭櫃的第二排抽屜,裡面放著幾盒避y套,別人是用一兩個月而厲景深一次用半盒。
厲景深說他們之間不能有孩子的原因在於他,但每次他們上床厲景深都會做保護措施。
她雖然奇怪卻沒有多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傷到他男人的自尊。
沈知初把避y套放在床上,然後出去找張嫂借了針.......她直覺厲景深有事瞞著她,他不肯說那她就自己找,紙包不住火她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午四點,厲景深給她發了條簡訊,說他會加班,要晚點回來,晚飯不用準備他的。
沈知初言簡意賅的回了個「好」
厲景深不在,沈知初吃過晚飯也沒心思去散步,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消完食後她就回了臥室洗漱。
她躺在床上一直等,等到晚上九點才聽到外面傳來引擎聲。
房間是隔音的,門一關樓下鬧再大聲都聽不到。
沈知初打開門下樓,厲景深已經進來了,他躺在沙發上,臉上充滿疲憊,眼睛裡有紅血絲。
「你最近怎麼這麼忙?」
沈知初走近了才看到他手裡夾著一根香菸,已經抽到一半了。厲景深看著她過來立即把手裡的香菸給掐滅,揮了揮漂浮在空中的煙霧。
「忙完這一陣就好了,等下周我陪你出去散心,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你定吧。」沈知初接了杯溫水遞過去:「吃飯了嗎?」
厲景深坐直身:「吃過了。」接過她手中的水喝了幾口後放在茶几上。
厲景深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讓她坐在他腿上。
客廳里的燈光很亮,厲景深只穿了一件簡單的襯衣,平時整理的一絲不苟的穿著,連紐扣都要扣到最上一粒並系上領帶。
這種束縛感像是成了習慣,也是為了讓自己不鬆懈,時刻保持緊張感,不放過任何喘息的機會。
而如今,領帶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裡去了,襯衣上三顆紐扣解開,敞開著露出鎖骨隱隱還看得到他的胸膛。
這樣的厲景深多了散漫,慵懶,隨性,帶著幾分誘惑,與他平時那股嚴肅的禁慾味很不相同。
沈知初勾住他的脖頸坐在他腿上,動作熟練,厲景深喜歡她的親近,沒少讓她貼著他,坐在他腿上要他抱。
厲景深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下巴順勢埋在她的頸窩處,動作自然又親昵,沈知初沒忍住的薅了薅他的頭髮,隨著厲景深呼吸,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嗯。」厲景深聲音沙啞,他知道沈知初不喜歡他喝酒抽菸,如今不僅被她看到了他抽菸,還讓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對不起,我喝酒了。」他啞著嗓子道歉,聲音懶洋洋的,充滿磁性,如電流一般傳到沈知初的耳朵里。
「你不是說你加班嗎?」沈知初質問他。
「嗯,去應酬談了幾份合同。」他要想在J市商界站穩腳跟一步步往上爬,J市基本上被厲老爺子占領,還有一部分在陸霆川手裡面,他要想從他們手裡摳出點肉進簡直舉步維艱。
以前在蓉城多的是人排隊想和他合作,而現在他每走一步都必須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時刻不能鬆懈。
沈知初背貼著厲景深的胸膛可以感受他的心跳,還有他呼吸的起伏聲。「合同談的怎麼樣?」
「已經成功了。」
「你最近就是一直忙這些事?」
「嗯,還沒忙完。」
離近了沈知初更能感覺到厲景深的疲憊和憔悴。她心疼他,更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體檢報告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了,放在臥室里。」
「等會我上去看看。」
對比他身上的菸酒味,沈知初身上則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類似梔子花的香味。
他對她的味道上癮,厲景深抱著她上樓回到臥室。
沈知初把她今天做的檢查報告給他看。
厲景深瀏覽速度很快,快速翻完幾頁,臉色輕鬆道:「沒事就好,除了這兩樣你就沒檢查其他?」
「沒了,醫生說我身體正常,但必須按時吃藥。」說起吃藥沈知初臉色都變苦了。
「那就好好聽醫生的。」
沈知初想到上午那一針排卵針,正好這幾天也是她的危險期,是最容易懷孕的時候,沈知初不想錯過任何抓住真相的機會。
沈知初看著厲景深進浴室後,她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隨後把自己裹在床單里。
厲景深完全不知道沈知初的心思,他出來後看到沈知初背對著他已經躺下了,還以為她是困了想睡覺,他沒有多想,等上床後原本背對他的小女人忽然翻過身滾到他的懷裡來,他順勢把手伸進她的被單里想要抱住她,結果這一摸.......他身體特意僵住了。
「初初?」
沈知初顯然有些羞的不想見人了,臉半埋在被單里,她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
看著厲景深僵硬的臉色,她勾了勾唇,快速伸直脖子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厲景深沒忘做措施,看著他手裡拿著的......沈知初瞳孔微微縮了縮。
因為她的主動,沈知初還是第一次看到厲景深沉淪的模樣,他也會發出悶哼的聲音,因為情緒的浮動,脖頸上的青筋凸起,眉尾像是染上了淺色的眼影,隨著他呼吸,宛如扇子形狀的蝶睫微微顫抖著,沈知初控制不住的勾著他的脖頸在他眼角上落下一吻。
她還是頭一次這麼大膽開放,像是解開了魔鬼的鎖鏈,按到了什麼奇怪的開關,厲景深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腰。
被折騰到後半夜,沈知初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撩撥一時爽,事後難收場,她渾身汗淋淋的靠在厲景深懷裡,即使熱到喘不過氣了也不願意鬆開他。
晚上沈知初又做噩夢了,這個噩夢比以往的夢都要清晰,她夢見自己孤零零坐在醫院看診,醫生拿出一沓檢查報告遞到她手裡,然後清晰吐出四個字:「你快死了。」
手裡的檢查報告上有幾個無比清晰的幾個大字——胃癌晚期。
她捏著檢查報告想要回家,她一時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強烈的熟悉感就算在夢裡也不例外,仿佛好久之前就經歷過了一樣。
她頂著雨,身上的衣物被雨水打濕,她想回家卻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淚水和雨水混合在眼睛,她逐漸看不清,最終她停下步伐。
受了涼的皮膚慘白的宛如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這時面前出現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人,他明明走向她離她是那樣的近,可她卻看不清他的臉。
男人站在她跟前,給她擋雨:「小哭包別哭了,我來背你回家.......」
語氣溫柔,熟悉的讓她當場落下熱淚來,她越哭越凶,不等她趴向他的脊背,夢就醒了。
沈知初睜開眼,臉上全是淚水,很涼,她揉著眼睛大口喘氣,心臟像是被什麼尖銳的利器穿透了一般,疼的她好半晌緩不過神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全身的力氣被卸走,宛如一具行屍走肉,無力的空虛感傳到全身每個角落,她焦灼不安,頭開始疼了起來,她想從窗上跳下去,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見到夢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