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深深吸了一口氣,衝著外面:「把飯送上來!」
沒多久女傭就端來了一碗粥,厲景深伸手接過,蹲在地上舀了半勺粥餵到沈知初嘴邊。
放軟語氣:「吃吧,不燙。」
粥是易消化的營養粥,煮得軟糯,有碎星的肉沫,沈知初抿緊兩片毫無血色的嘴唇,不張嘴也不說話,這情況和管家說的一模一樣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
厲景深心情不佳,也沒有那個耐性,他伸手掰開她的嘴逼她吃,沈知初被迫張開嘴瓷勺入嘴掛的嘴角火辣辣的疼,溫熱的粥灌進喉嚨,肉沫的腥味逼得胃裡翻騰,想吐。
厲景深見她吃下去,滿意的勾了勾唇角,還沒來得及「誇獎」沈知初一句,她一張嘴就吐了出來。
白糯的粥上帶著些微血跡,厲景深臉色難看到不行,他這一路回來,情緒冗雜,如鯁在喉,這會兒見到沈知初糟心的樣子,當下怒氣勃發地摔了碗,抬起了手。
沈知初眼神終於有了波動,她不怕死地睨向他,絲毫沒有退讓,仰著臉就等著厲景深那一巴掌落下來。
厲景深手抬在半空中乍然停下,心情是難以言喻的複雜,他最終沒有落下巴掌。「撞牆死不成現在就想絕食自殺嗎?沈知初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真的不敢打你?」
「那你就打吧,最好把我打死。」沈知初這一天除了給他打電話說上兩句話,就一直緘默不言地看著玻璃外,這會兒說出來的話十分沙啞,斷斷續續好幾個字都聽不清。
但連貫起來厲景深是懂的,沈知初這個人就是塊菱角不平的石頭,軟硬不吃,就想硬碰硬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厲景深忽然上手將她壓倒在床上,張嘴咬住她的肩膀,懷裡的女人從細微地顫抖再到掙扎最後無力平靜,而他唇角上也沾上了血。
他像是嗜血的惡魔,恨不得能把她給吞進去,融入自己骨血中。
沈知初被狠咬了一口,臉色從始至終都是麻木平靜的,連神情都沒有半分波動,眸子如死水一般虛空無神,不像個活人。
厲景深從未見過這般死氣沉沉的沈知初,明明她鼻尖上還有氣,胸口也在起伏,體溫也還在,可他覺得她好像快是要死了一樣。
這種莫名的恐慌,讓他壓制不住的心裡的暴躁,他掐住沈知初的下顎,力道大的像是要鉗碎那一截骨頭。
「沈知初你要是想用這種方式慢性自s殺,你信不信我用繩子把你綁在床上像個植物人一樣只能靠輸營養液續命!」他也不管沈知初是否健康了,只要她活著就好。
沈知初開始顫抖,只是顫抖的頻率很小,若不是厲景深抱住她根本感覺不到。
「我......」沈知初轉著眼珠對上厲景深的視線。厲景深都把她帶到淺水灣關起來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解開我腳上的鏈子,我不跑好好吃飯.......」
「你有什麼資格給我講條件?」厲景深嗤笑一聲,言語帶著嘲諷,「精神病不想被鎖在屋子裡,你難道想進瘋人院?」
沈知初紅著眼睛,目光透著仇恨,厲景深強勢專利,說出來的狠話向來是說到做到。
「聽說北邊那邊的瘋人院不錯,你要不要去住上一段時間?」
蓉城的精神病院分為兩類,一類是普通的精神病院,而另一類是瘋人院。
瘋人院在蓉城是恐怖的存在,裡面關著的患者有暴力傾向,經常被關在看不到光的小黑屋裡,那裡總是一整晚一整晚的傳來嘶聲尖叫。
小時候,沈昌南就嚇唬她,不聽話就把她關到瘋人院裡,打小帶到大的恐懼刻在了骨頭裡,如今厲景深一說瞬間勾起了她一直藏著的懼意。
厲景深瞥了眼地上的粥碗,看著她:「自己選吧,是好好吃飯,還是當個「植物人」或者被送去瘋人院。」
沈知初睫毛一顫眼淚掉了出來,她忽然就認命了,她撐起身腳上的鐵鏈晃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異常刺耳。
她滑下床,像條狗一樣端著地上的碗吃,一邊往喉嚨里咽一邊抽噎乾嘔,她咬緊牙關舌頭用力抵在牙上。
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她身體本就虛弱,端著碗的手一軟,只聽「嘭——」的一聲,碗摔在地上,裡面的粥全淌了出來。
她瑟縮了一下肩膀,雙眼猩紅的看著地上散掉的粥。
「沈——」厲景深剛開口,沈知初條件反射的害怕,跪在地上,手瑟縮著去撿地上的碗,也不嫌地髒伸手就要去抓地上的粥往嘴裡塞。
厲景深瞳孔縮了一下,拽住她的手從地上拖起來。
沈知初軟綿綿地站起身,紅著眼睛干哽道:「我會吃乾淨的......」
厲景深狠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自己這是把沈知初給逼狠了,他帶著人去洗漱間洗手,一邊給她擦臉一邊溫和說:「掉在地上的就不用吃了,沈知初我關著你只是想讓你聽話,不是真的想把你當條狗,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乖乖聽我話好好吃飯就行了。」
「乖乖聽話」這看似普通的四個字,裡面卻包含了太多東西,比如,乖乖陪他睡,乖乖聽他的話懷孕,乖乖的把孩子生下來給夏明玥。
這樣的人生跟當一條狗又有什麼區別?
厲景深叫來女傭把房間收拾乾淨,然後又端了半碗粥餵沈知初。
沈知初仍舊有過激反應,胃一難受,吃進東西就想吐出來。
這半碗粥比上一碗吃的順利,厲景深滿意點頭:「早這樣不就好了嗎?非要惹我發火。」
沈知初點了點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厲景深伸手給她擦去,「以後乖乖吃飯,不然就真的把你送去瘋人院關著輸營養液。」
沈知初繼續點頭。
沈知初就是典型的吃痛不記痛,無論敲打多少次人還是那樣,不過這一次得了教訓人總算聽話了些會吃飯也會說話了。
厲景深只有在給沈知初洗澡的時候才會把她腳上的鏈子打開,等快速洗完後又換了只腳繼續鎖著。
她右腳被鏈子磨掉了一層皮,傷口看著不大但極疼,厲景深給她上完藥後臨時找了雙襪子給她穿上。
沈知初渾身上下透著精緻,連那一雙腳都長得小巧玲瓏,白白淨淨,指尖上泛著細膩的粉,讓人忍不住一直攥在手心裡把玩。
厲景深給她穿好襪子後鬆開了她的腳踝,目光有意無意的看著她肩膀上那排牙印。
厲景深沒打算上藥,他巴不得沈知初身上留下屬於他的痕跡。
睡覺的時候,厲景深把地上的鏈子撿到床上另一邊然後把沈知初束縛在懷裡。
沈知初活了二十四年,就沒見過像厲景深這樣偏執變態的人,她睜著眼睛睡不著,厲景深抱著她的手沉甸甸的壓在胸口上,宛如一道重實的枷鎖壓的人喘不過氣。
厲景深也睡不著,滿腦子都占據著白秋和沈知初的身影,想到這倆人當初在孤兒院裡明里暗裡的眼神。
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一個是積累八輩子的德遇見一個人,而另一個則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沈知初閉著眼睛熬到了後半夜,失眠讓情緒越來越燥,她睜開眼看著攬著她的男人。
她恨他,可又不得不承認恨由愛起,比起恨厲景深她更噁心的是自己。
厲景深如今就是她的心魔,他逼著她發瘋,拉著她墮入這無間地獄,她在水深火熱之中苦苦掙扎而他只是在岸上看一場笑話。
沈知初輕輕拿開厲景深橫在她身上的手臂,然後坐起身,手在黑夜裡摸索著終於摸到了冰冷的鎖鏈,她拿在手上,輕微傳來悉嗦聲。
她拽緊手裡的鏈子漸漸靠近厲景深的脖子,心裡升起一個惡毒的念頭來:把他勒死在這裡吧。
睜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她靠近熟睡的男人,手不斷顫抖。
沈知初升起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實施,厲景深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陰森森的,視線從她臉上最後落在她手裡的鐵鏈子上。
厲景深抬手就鉗住沈知初齒顎,眉眼微眯牙齒森白:「沈知初你大晚上的是想勒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