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聞璟對情緒的捕捉十分敏感,意識到她不高興,嘴角的笑容也消散了許多。
「讓你去感謝,你還不樂意了?你知道普通人要努力幾輩子,才能掙到那一套別墅錢麼?」
何況那是在最中心的位置,這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
姜鯉收回自己的手,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霍聞璟抓住她的一片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去。」
他也來了氣,將她的衣角放開。
「小魚,你跟我一定要這麼相處?你哄好我,想要什麼東西沒有?你要是不會哄人,那就去跟你的同學喬青瑤學學,看看她在傅驚肆的面前,都是怎麼聽話的。」
姜鯉站在車外,聽到這話,只覺得好笑。
喬青瑤一看就不是自願的,是傅驚肆仗著手裡的權勢強取豪奪,而喬青瑤本人是只軟兔子,不敢反抗。
霍聞璟卻要讓她去跟喬青瑤學,他對於自己兄弟的行為,不該感到羞恥麼?
霍家欠了她三條人命,妄圖用一套房子來抵押,從上到下都是這樣,霍家人怎麼知道什麼是羞恥,有的只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罷了。
她只覺得煩躁,連帶著聽霍聞璟的聲音都有些反胃。
霍聞璟坐在車內,看到她一句話都不說,也就對前排的莫遲說道:「開車。」
莫遲看姜鯉沒有要上來的打算,也就將汽車開走了。
姜鯉站在原地,根本不想進去見老夫人。
如果老夫人一開始就對她不好,她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心寒。
她剛要往前走,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傳來新消息。
【姜鯉,我們聊聊?】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可她莫名覺得,這就是胡滿。
她沒回復,那邊又發來一條。
【不知道你家墓地里埋著的,是哪條野狗的骨灰,當初姜以璋死了之後,屍體是被扔了的,殯儀館那邊火化了幾條野狗,隨意裝進骨灰盒裡就交給你們了。】
姜鯉握著手機的力道瞬間收緊,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之前胡滿表現得一直很淡定,怎麼會突然發這樣的簡訊過來。
她垂下睫毛,回復了一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胡滿看著這條簡訊,鬆了口氣,馬上打了一個電話。
「姜小姐,剛剛我在跟人玩大冒險,不好意思啊。」
姜鯉的臉上都是冷意,手指緊緊的捏著手機,語氣卻很溫和,「沒關係,胡總突然給我發這樣的簡訊,我也嚇了一跳。」
胡滿在那邊哈哈笑了兩聲,連說誤會,又說要請客賠罪。
姜鯉掛斷電話之後,只覺得那股噁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胡滿是在懷疑她是姜以璋的女兒,剛剛的那兩條簡訊是試探。
她要是承認了,那霍老爺子馬上也會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就活不成了。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老夫人暫時不會把她的身份告訴其他人。
當晚,私家偵探就把胡滿去墓地的照片發過來了。
照片裡,胡滿虔誠的跪在他給姜以璋買的墓碑前,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
姜鯉看著這張照片,只覺得噁心。
她給私家偵探轉了一筆錢,只發了一條消息。
【抓住他,嚴刑拷打。】
胡滿這些年過得滋潤又謹慎,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他先是慌了一瞬,然後深吸一口氣。
「姜鯉,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那雙眼睛和姜哥是真的像。」
姜鯉覺得好笑,姜哥?
也是,以前胡滿確實是這樣稱呼父親的,在胡滿最艱難的時期,姜以璋給了他一口吃的,一份體面的工作,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他卻能給姜以璋的女兒發那樣的兩條簡訊。
狼心狗肺。
姜鯉的心口一疼,突然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
「小鯉呀,爸爸呢這是做好事,相信這些好事將來也會反饋到你的身上。」
這個世界果然是不講道理的,姜以璋做了一輩子的好事,最後屍體卻被掛在一群資本家的面前,直到鮮血流干。
她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讓一旁的打手直接動手。
打手把胡滿狠狠修理了一頓,等停下時,胡滿渾身上下都沒一處好地方。
可他很冷靜,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我有什麼辦法?姜哥他是對我好,比我爹媽都好,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好人不長命,只能怪他自己運氣差。」
聽到這話,姜鯉實在是忍不住了,揭開他眼睛上的黑布。
「胡滿,你挺無恥的。」
胡滿看到她的容貌,突然就笑了一下。
「我就猜到是你,見到你的那天,我覺都睡不著。」
姜鯉並不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姜以璋像,估計是胡滿這些年被良心譴責,只要見到姓姜的,都會懷疑對方跟姜以璋有關係。
「姜哥以前天天跟一個女人打電話報備行程,我就猜他應該是有女朋友。」
「誰指使你的?」
姜鯉根本不想聽他的憶往昔,直接打斷他的話。
胡滿冷笑一聲,臉上都是釋然,「你都敢綁我了,難道還沒猜到麼?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從墓地離開後,我就讓人把你的身份透露給霍老爺子了。」
他吐了一口唾沫,唾沫里都是血跡,「我這些年也被姜哥可能存在的孩子折磨夠夠的了,總擔心他的孩子會找我報仇,現在好了,終於不用受折磨了,只要你一死,這個秘密就會被永遠埋在地下。」
原來胡滿並不是因為愧疚才給姜以璋立墓碑,是害怕姜以璋的孩子回來報復。
他去姜以璋的墓碑前祈禱,大概是希望姜以璋本人沒有後代,血脈斷絕。
姜鯉知道人性本惡,卻不知道能惡到這個地步。
「胡滿,你還記不記得你被冤枉偷錢的時候,是我爸給你澄清,你最初當助理的那段時間,什麼都不懂,是他一點一滴的教你。」
「夠了!就他媽的因為這點兒恩情,難道要我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