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陸清臣結帳時，沈奴站在一旁等著。
看著他從西裝內袋掏出錢包，抽出一張銀行卡來付款，現在都流行手機支付，沈奴好像從來沒見陸清臣用過。
跟她好像不是一個年代的人。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算起來，她跟陸清臣之間足有四個代溝。
沈奴看到他接過卡單和筆簽字，握筆的手骨骼清晰，筋絡輕微地鼓起，充滿了男性的張力，一瞬間，她聯想到不久前在車上，他的手在她衣服里，還說『陸某一隻手好像快要握不住你，不然，我兩隻手試試看』的話。
那一刻，這個男人調情的話手到擒來，盡顯風流，偏又是冷酷淡漠的神情，不但不讓人覺得猥瑣下流，反而讓那股禁慾的魅力更加分明迷人。
陸清臣結完帳，捏著帳單轉身看來，沈奴對上他湛黑目光的一瞬，下意識撇開臉迴避。
本想直接出去的，小腹忽然一陣難受，她只得說：「您到車上等我吧，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也沒看陸清臣的表情。
牆上有指向衛生間的指示牌，倒也不用問人。
衛生間的格子間裡，當她看見底褲上的紅痕，懵了好一會兒，算算日子，不應該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情緒波動太大，影響了生理，這兩三個月要麼來得猝不及防，要麼遲遲等不到。
捏著手機遲疑了好一會兒，撥出陸清臣的號碼。
……
藍佳佩跟閨蜜約了來這家餐廳吃飯，在門口遇到推門出來的陸清臣，意外之餘也有驚喜。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又抬手理了理頭髮，才迎上去：「清臣，你也在這吃飯麼？」
聽見聲音，陸清臣抬起深邃的眼看過來，神情間波瀾不起，淡淡地嗯了一聲。
藍佳佩跟他從小就認識，十幾歲春心萌動時喜歡他，對他的脾性多少了解，知道他一向如此寡言少語，並不覺得自己被冷落。
笑得越發端莊溫柔，「你是要走了吧，好可惜，早知道你會來這，我跟曉靜就早點過來了，說不準可以拼桌。」
語氣里的遺憾，沒能得到男人的共鳴，或是附和。
陸清臣手裡拿著車鑰匙，他的車就停在門口的停車位上，隨著他按下按鈕，車門處輕響。
藍佳佩終於還是感到一絲尷尬。
「那我不耽誤你時間了。」說完這句，她跟好友一道進了餐廳門。
好友忍不住為她叫不平，說著一些『他態度那麼差，不值得你喜歡』的話。
藍佳佩回頭，看見的是陸清臣接聽電話的一幕，深灰色大衣板正挺拔，側臉立體又精緻，即便沒有金錢和權勢帶來的從容穩重，他也是那種一眼就能抓住女人心的男人。
年少的心動，在歲月里化為陳釀。
越久越濃香。
「別看了……」好友擔心的話在耳邊，藍佳佩想到陸伯伯承諾過的話，臉上添了些笑容。
正要收回視線，陸清臣卻邊接聽電話邊回到餐廳。
推開門的時間，他把手機從耳邊拿下，隨後放進西褲口袋。
又從西服內兜摸出錢包，黑色的商務款，沒有品牌標識，是私人定製，鱷魚皮，價值不菲。
陸清臣沒有看向她這邊，徑直走到前台，從錢包里抽出兩張一百元放在檯面上，吩咐了一句話。
他說得坦然又寡慾，卻讓旁邊的服務員紅了臉。
藍佳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不等她消化事實，陸清臣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的態度，讓她有片刻懷疑自己跟他到底是不是很早就認識的朋友。
冷漠，疏離。
堪比陌生人。
「他跟女人過來吃飯的？」好友也是不敢相信的語氣。
藍佳佩沒說話，看了眼牆上衛生間的指向牌，抬腳走過去，在門口等了十來分鐘，收了陸清臣錢的女服務員手裡提著黑色的塑膠袋過來，藍佳佩跟在她後面進了衛生間。
這家飯店走高檔路線，衛生間裝修豪華，足有好幾十平。
服務員喊了一聲：「請問哪位是許為伊小姐？」
靠裡面的一個格子間傳出年輕好聽的女音：「我是。」
隨后里面的門開了一道縫，伸出來一隻白嫩的手。
指若削蔥根，指甲修剪乾淨，很漂亮。
服務員把袋子遞過去就走了，藍佳佩站在那兒，目光落在那扇門板上，聽見裡面傳出撕塑料包裝的聲音，沒一會兒，傳來沖水聲。
陸清臣那個冷冰冰的男人，如果不是關係親密到一定程度，誰敢打電話向他提送女生用品的請求。
更重要的是，那個男人照做了。
藍佳佩握緊了包帶，又等了幾秒鐘，格子間裡的人出來了。
看清對方的長相，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衝口喊出：「沈奴？是你？」
沈奴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熟人，還是跟陸清臣有著某種關係的女人，不禁覺得這場景像極了情敵見面。
雖不至於分外眼紅，卻也沒有什麼好心情。
她沒忘記那日藍佳怡踢翻奶奶骨灰盒時，藍佳佩全程目睹。
終歸是心裡不痛快。
淡淡地彎了彎唇，「藍小姐在等我？」
藍佳佩看著她。
陸清臣動向家的關係給盛安使絆子這事，哪怕沒有鬧開，真正的圈內人都已經知曉了，藍佳佩也聽說過一些，也聽說是為了沈家的那個養女。
但她不知道沈奴改名的事，剛才在前台聽見陸清臣說許為伊這個名字，還以為是另一個女人。
當時還偷偷竊喜，陸清臣不喜歡她，最起碼也不對別的女人忠情。
什麼沈家養女，什麼許為伊，不過是他調節乏味生活的調味劑，最終還是要選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比如她。
但當她以為的兩個女人變成了同一個人，她有點慌。
「你是跟清臣一塊來的？」藍佳佩沉默了許久，問出這麼一句顯而易見的話。
沈奴把黑色袋子放到盥洗台上，伸手到水龍頭下，邊洗手，邊道：「你不是知道了。」
藍佳佩跟在她後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什麼，看著沈奴清洗完雙手，抽了張紙巾擦乾水漬。
見她要走，藍佳佩忽地又問：「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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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