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很是詫異，但是沒多說什麼。
她微微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對方可以吃點東西。
在對方手中順勢接過，商稚將小小的餛飩送進嘴巴裡面。
味道在味蕾上面炸開的一瞬間，商稚原本已經乾涸的雙眼，此時再次氤氳起來。
就是這個味道，記憶中母親曾經做給自己吃的味道。
商稚抽了抽鼻子，感覺有情緒在左胸口翻江倒海。
下一秒那情緒就要湧出來了。
商稚緩緩開口，「謝謝。」
她聲音很小，但是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陸妄沒多說，只是靜靜看著。
瞧著對方的樣子，陸妄道，「吃完之後喝點水吧，聽說你一天都沒怎么喝水，這怎麼行。」
生怕商稚會拒絕自己，於是陸妄再次補充道，「你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找到渺渺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帶你去見他。」
聽到渺渺，商稚那顆腦袋馬上點了點。
一個個吃著，商稚吃的非常緩慢。
她雖然沒有什麼胃口，但這畢竟是加了回憶濾鏡的餛飩，所以也吃了不少。
很快，一碗餛飩被商稚盡數吃完。
陸妄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碗，感覺自己心裡舒服了一些。
每一次見商稚，商稚似乎都比上一次要更瘦一些，如果商稚能夠好好吃飯，那自己也就寬心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夜晚也越來越深。
陸妄關上窗戶，將房間的暖氣開的足了不少。
陸妄守在商稚身側，開口道。
「你在渺渺這裡睡一會吧，我會盯著外面的消息的，要是有什麼渺渺的線索，我馬上把你喊起來。」
商稚原本想拒絕，但簡單思索後，還是點了點腦袋。
陸妄說的沒錯，自己現在因為過度思慮把身子搞壞了，對找到渺渺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緩緩躺下後，商稚抬手將被子拉到自己身上，蓋住自己身子。
她緩緩閉上眼睛，後腦勺處的疼立時三刻緩解了不少。
因為商稚躺下之後腦袋裡也全部都是渺渺的身影，她起身吃了個心理醫生給自己開的藥丸。
不出一會兒，房間內有均勻呼吸聲響起。
陸妄坐在商稚身側的位置，反覆確認之後，確定對方睡著了。
至此，陸妄才長呼一口氣。
印象里，自己這幾次見商稚，她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似乎總是有事要忙，今日她終於可以睡個覺。
病房內極安靜，只有呼吸聲遊動。
陸妄安安靜靜守著，一雙眸子落在商稚身上，根本就挪動不開。
忽的，視線中，商稚的一縷頭髮順著臉頰滑下來，落在商稚的唇角。
陸妄伸出手，極小心翼翼替商稚將頭髮撥弄到一側。
恰逢此時，好久不見的皎潔月光從窗戶外面照耀進來，輕輕灑在商稚的臉上。
商稚一張小臉本就生得白皙，此時又有月光加持，讓商稚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瓷娃娃一樣，
不知不覺間，陸妄竟看出了神。
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陸妄為什麼沒發現，商稚長得這麼好看。
再一秒，陸妄游移的視線定住。
他望著商稚眼角處的那一抹紅色，左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抓了一下難受。
或許是因為渺渺的事情，今天一整天，商稚看上去很堅強，但是眼淚卻抑制不住地從眼角往下落。
視線盡頭，商稚雖然已經睡了，但是眼尾處還是很明顯。
陸妄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對方的皮膚。
他小心輾轉，生怕將商稚弄醒的同時，又小心翼翼摸著那塊肌膚。
今日的商稚，一定是極難熬的。
「不要走！」
面前女人突然開口，陸妄動作一窒。
他呼吸也跟著暫停，看向商稚小臉正前方。
她醒了？
陸妄思索中，商稚只是翻了個身，然後便繼續咿咿呀呀在講什麼。
「不要走，不要走……我也害怕的……外面下雨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再給我幾天吧……」
「……」
商稚的夢話並不清晰的，卻不耽誤別人聽得真切。
陸妄跟著睡夢中的商稚一起眉頭緊皺。
她這是做什麼噩夢了？
正當陸妄不解，商稚突然再次道。
「陸妄……」
這一秒，像是有什麼東西帶著極大的力，在陸妄心上重重撞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四肢百骸都被凍住，無法再動作。
商稚的夢話一句接一句，不出一小會兒，她便又恢復安安靜靜的樣子。
月光下，商稚的小臉照舊好看，透著一股子清冷疏離，透著一股子動人心魄。
此時的商稚看上去比剛剛安寧多了，仿佛剛剛那個在睡夢中大喊大叫，甚至求饒的人不是她一般。
或許商稚只是做了一個夢，但是此時的陸妄，已經被情緒折磨得不成樣子。
自從自己意識到，當年商稚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之後，陸妄就總是能夠在和商稚的見面中，反反覆覆意識到自己當初有多不是人。
正當他沉浸在情緒之中，一側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陸妄順勢望去，只見唐瓷兩個字正在屏幕上面瘋狂跳動。
陸妄幾乎想都沒想，便伸手將屏幕熄滅。
再一秒，有新消息過來。
「阿妄，天氣預報說待會可能會下雨，我好害怕，你回家陪我好不好？」
見陸妄沒有回覆，唐瓷又有消息發過來，「我一直躲在被子裡面，我好害怕啊。」
從前時候，只要是收到唐瓷類似的簡訊，陸妄總是會義無反顧地跑出去。
但是如今，再看著唐瓷的消息，陸妄心中竟半點波瀾沒有。
這一刻，陸妄隱約意識到，自己對唐瓷的感情，變質了。
「我今晚不回去。」
唐瓷幾乎是秒回，「你在哪裡？」
半晌，唐瓷的消息又來了，「你和她，在一起嗎？」
關於這句話裡面的「她」，唐瓷和陸妄心照不宣誰都沒提名字，但是兩個人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陸妄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敷衍道。
「害怕的話就去影音室，看著電影睡，那裡隔音效果很好。」
「阿妄……」
屏幕再次熄滅，陸妄再沒搭理唐瓷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