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妄改口。
「或者是用公司老闆的身份。」
聽到這話，商稚抿了抿唇，這確實比剛剛的說辭要有威懾力多了。
只不過那又怎樣？
商稚在口袋中摸出手機，手指在上面隨便劃拉了幾下，找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工牌正中間是一張女人的照片，貼在上面的女人笑顏如花，美得不像話。
商稚表情平靜，語氣更是沒有一絲起伏。
「陸總，想必不用我告訴您，這下面的名字是我，下面的職位，是項目部副部長。」
很長一段時間，陸妄出入商稚的房間，或者是二十四小時打擾商稚時，都有一套說辭。
其最有力的就是，商稚是陸妄的老闆。
今天商稚收到了工牌，她之所以讓還在公司的同事拍了一張發過來，就是因為商稚要把這東西當成武器。
陸妄顯然沒有想到商稚會有這麼一手，那張俊臉微微頓了下。
商稚毫不留情地繼續說，「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陸總，您要是以公司老總的身份跟我說話，或許您可以明天工作時間再和我講。」
氣氛在寥寥幾句中變得焦灼，陸妄低眼看著商稚，眸色沉沉。
印象中，自己和商稚相處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商稚都是非常好說話的角色，或者是陪在陸妄身邊，非常聽話的角色。
他記得，商稚似乎沒有這麼伶牙俐齒。
這幾年時間，商稚居然變得這麼尖銳鋒利了，還是說這女人原本就是這樣的，只不過自己從前並未接觸真正的他？
忽然，陸妄腦海中浮上很多畫面，這些畫面清一色都是這幾年裡，自己為難商稚的時候，對方反抗的樣子。
確實，這女人比自己想像中的不簡單多了。
陸妄道，「商稚，我認為你如今或許應該已經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了。」
商稚挑眉，眸中鋪著不解。
於是陸妄繼續道，「單伯棟不用我多說，他在圈子裡面的事情估計你也知道，他突然接近你，又這麼殷勤，你沒想過是為什麼？」
陸妄的話模稜兩可，帶著詢問的意思，但是聰明人都知道，陸妄這是在說單伯棟這個人喜歡玩，像是給商稚獻殷勤這件事，不過是富二代的遊戲罷了。
商稚眯了眯眸子，「所以？」
「知道一個人接近你是帶有目的，還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就是蠢。」
聞言，商稚反應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陸總，您現在罵人可真高級。」
低沉昏暗的光線中，商稚緩緩開口。
「當初我接近您的時候，說的難聽點不也是帶著目的麼，您現在這話，是在內涵當初的我？」
似乎沒想到商稚會這麼講，陸妄抿了抿唇，面色不太好看。
瞧著對方的樣子，商稚不疾不徐地繼續說，「而且，我不覺得和他交往有什麼，起碼到目前為止，他什麼都沒要我的。」
商稚這話一出，陰陽怪氣的味道直接拉滿了。
陸妄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我隨便說說，隨便解釋一下，陸總您要是有什麼誤會的地方，別往心裡去，你知道我這個人說話一向沒有什麼輕重的。」
說完，商稚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陸妄，其中逐客令的味道已經非常濃郁了。
這若是放在從前，陸妄一定會非常生氣地直接離開，但是陸妄今日非但沒有，反而非常反常地在口袋裡面拿出兩張票來。
陸妄低眼看著商稚，「所以，這個你也不要了，是麼。」
商稚順著陸妄的話看去。
雖然周圍光線不佳，但是商稚還是非常輕易看出來，這是明天的門票。
是的，明天的秀場也改成了持有邀請函才能入場。
四目相對，商稚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陸妄見面的樣子。
那時候商稚是陸妄他們福利院的捐款人，那時候商稚有時候會代表家裡去做慈善，那一天陸妄也正好回了福利院。
其實那不是商稚和陸妄的第一次見面了，只不過是第一次那麼近。
當時隔著欄杆，商稚身側是福利院的院長。
起初商稚只是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好看，注意到商稚的視線之後，院長主動和商稚說，陸妄平日裡冷冰冰的，但其實是一個非常溫暖的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商稚發現正如院長所說的一般，陸妄這個人實在不太合群。
但是下午離開時，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只有陸妄蹲在院子的角落裡面，餵養著幾隻貓咪。
商稚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很多關係，很多情感，似乎就是在一瞬間形成的。
比如那個時候，她一發不可收拾愛上了這個沉默寡言，但是心思柔然的男孩子。
即便後來陸妄對她有很多不太禮貌的時刻，但是商稚都視而不見，她總是能想起很多個瞬間，然後在心裡原諒陸妄的冒犯。
此時，商稚試圖在陸妄眉眼間找到一點當初的樣貌。
可是面前人，壓根就沒有了那時候半點的感覺。
或許商稚早就應該明白，她喜歡的少年，早就死在某一天了。
商稚斂去思緒，語氣有些嘲弄，「或許很多年前，陸總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種人吧。」
當初陸妄曾經對著商稚大放厥詞，說別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時商稚很傷心，難得對著陸妄說了幾句重話，除卻自己的委屈之外，商稚還說，如果有一天陸妄坐在她的位置上，未必會有她做的好。
如今看來，是這樣的。
「陸總，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您究竟是想做什麼？您今晚拿出這兩張票，是想要馴服我嗎？」
商稚擰了眉，一雙眼睛盯住了面前人，「您是看到我今天白天的時候，特別想要這兩張票，所以覺得拿出來，就可以讓我低頭？」
說話間，商稚唇角扯起不屑笑意，「您要是這樣覺得的，那您恐怕就要失望了。」
說完，商稚伸出一雙小手，輕輕覆蓋住陸妄淡淡手背。
她將對方的手和手背一起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