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商稚在對方眼睛中讀到一絲莫名的顏色。
她緩緩開口,「好。」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講什麼,但是商稚總覺得,單伯棟嘴巴裡面的這個東西,一定是自己需要的。
外面是洋洋灑灑的一簾雨,和車內溫暖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商稚感受著周圍的溫暖,下意識自然地將一顆腦袋靠在一側車窗上。
她眉眼直勾勾往外望著,眸中滿滿都是疲憊。
車窗外面的世界,雖然是晚上,卻沒有半點低迷的意思,反而因為天空是黑色的,給這城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外面的雨很大,商稚看著砸在地面上的每一束雨絲,卻不覺得這雨絲讓人心慌,而是覺得它們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商稚微微眯著眸,任由自己在這片刻的舒適中放鬆下來。
但是商稚高估自己了,她根本沒辦法完全平靜。
今晚的那一抹身影此時宛若夢魘一般,只要是商稚稍微放鬆神經,就會在她的大腦裡面跑出來。
她長呼一口氣,於是車窗立時三刻被蓋上一小片白茫茫的霧氣。
商稚伸出手指,輕輕描摹,外面的世界變得具象化起來。
在這小小的問號裡面,商稚眸色莫測。
「困了?」
一側,傳來少年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此時的調子頗為慵懶,所以少年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慵懶的清澈。
商稚淡淡嗯了聲,「稍微有點。」
她確實困了沒錯,但是她沒辦法休息。
「我把車子開快些。」
「都可以吧。」
正如單伯棟所說,車子開始開的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商稚所在酒店的門口。
商稚第一時間推開門,冷冰冰的空氣馬上就撲面而來。
她微微皺了眉,沒有任何猶豫地拎著裙子,一頭扎進雨里,越走越快。
商稚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少爺。
小少爺說是有東西給她,那也得等一會兒吧?
這樣盛裝出席一晚上,對於商稚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容易事情,儘管是商稚應變場合能力這麼強的人,在這樣的宴會之後,都覺得精疲力盡。
她將自己丟進浴室,任由頭頂上不停有淋浴從自己的頭上澆下來。
這一刻,熱水像是溫柔的藤蔓,糾纏住商稚,糾纏住她身體的每一寸。
最後,商稚的疲憊終於被衝散。
商稚穿好浴袍出來的時候,房間門正好被敲響。
她開口,「誰?」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商稚快步走過去,將門拉開。
第一時間映入眼眶的,就是單伯棟那張俊俏臉龐。
商稚眼睛順著對方往下看,落在對方手腕附近的位置,看到了對方拿在手裡的大信封。
她微微一笑,「這是?」
「給你的東西。」
「好,謝謝。」
商稚想要伸手去拿,可單伯棟卻非常巧妙地避開了。
小少爺舉起手中精緻的小箱子,「我不放心,我來親自幫姐姐上藥,等上藥結束,我就離開。」
商稚似乎在思索,沒有開口。
見狀,小少爺主動說,「我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但是請姐姐放心,上藥結束我真的會馬上離開。」
此時,商稚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晚的情形。
她和他……交疊在沙發上的樣子。
那一晚幸好面前人忍住了,不然會發生什麼不堪設想。
但——
商稚看著對方,看著單伯棟那雙清澈的眼睛。
最後,商稚道,「好。」
近日來的相處讓商稚覺得,單伯棟似乎還算個不錯的人,起碼在她面前,對方沒有任何逾越的動作了,對她做的很多事情,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商稚也不討厭。
得到肯定回答,小少爺眉眼赫然一亮。
兩個人走進房間,商稚將自己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
只見商稚轉眼看著面前的小少爺,開口道。
「我的房間有些亂,不要介意。」
單伯棟看著面前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禮服,看著開在地上的行李箱,忍不住笑了下。
見狀,商稚唇角一繃。
瞧著商稚的模樣,單伯棟忙擺擺手開始解釋,「姐姐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姐姐這樣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漂亮神仙姐姐,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很可愛很真實我覺得……很好。」
說這話時,單伯棟不自覺地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他一張臉竟變得通紅,然後低下。
在商稚的記憶中,單伯棟似乎一直都是一個情場高手,所以對於對方的臉紅,商稚當然不會當成什麼。
或者說,商稚覺得對方的臉紅,不過是一種迷惑她的手段罷了。
將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到一側,商稚將抱枕拿起來,隨後坐下在沙發上面,一雙眼睛平靜看著面前人。
「藥箱給我吧,你看著我上完就可以了?」
「嗯。」
說完,單伯棟微微一頓,小心看著商稚說,「要不我來吧……姐姐。」
商稚一直覺得單伯棟不是個老實小孩,可是這一刻,對方黑漆漆的眸子閃著亮晶晶的顏色,竟讓商稚覺得頗為乾淨。
她鬼使神差點點頭,「可以吧。」
「謝謝姐姐給我這個機會!」
和單伯棟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商稚也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性子。
看著對方這幅歡呼雀躍的樣子,商稚習以為常。
罷了,反正今日商稚本來就累,此時正好有一個人願意給她服務,商稚壓根就不介意。
只見商稚往後輕輕一靠,抬起自己受傷腳的那隻小腿,放到單伯棟身上。
彼此觸碰的一瞬間,商稚頓了下。
商稚只以為對方是個小孩,可是當她真正感受到他的溫度時,才發覺自己錯了。
面前人——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男性了。
他好燙,即便是隔著衣服,商稚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這一刻,商稚下意識想要逃,但商稚退縮了,她怯生生將腿往後一縮,卻被慌亂的少年攥住。
「怎麼了,姐姐。」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合適,單伯棟紅著臉,後知後覺將自己的手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