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溫馨提示，別忘了明天上午的治療哦。】
陸景炎收到這條消息，正在給陽台處的綠植澆水。
他放下澆水壺，拿起手機回覆：【嗯，我記得。】
顧清深知他是一個話題終結者，她坐在床邊一隻手拿著毛巾，揉著半乾的頭髮，一邊打字，問他：【還沒睡？在幹什麼呀？】
陸景炎大腦還沒來得及做思考，就點開相機拍了張照發過去，接著說道：【在給綠植澆水。】
顧清原本想著，按照他的脾氣會一兩個字帶過，沒想到會收到一張照片，像是報備行蹤的丈夫。
她點開一看，陽台排排綠植長勢很好，一看主人就是精心照料的。
照片拍得很隨意，拍攝者的雙腿入了鏡，握在輪椅扶手的半隻手臂也被帶進。
分明沒什麼講究的照片，莫名有種氛圍感。
看到後面跟著的解釋，顧清忽然聯想到他站在她面前，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模樣。
她起了玩心，想要故意逗逗他，拿起手機打字。
這邊，陸景炎把消息發送出去後，愣了一下。
他為什麼會期待她的回覆？
這明明只是很日常的交流。
陸景炎還沒意識到，在商場上處事果斷決然的自己，突然變得糾結猶豫起來。
這時，手機傳來震動，撤回消息的念頭在陸景炎心底剛萌生就被掐斷。
他點開看了一眼。
顧清這次發來的是一條語音。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怕我不相信嗎？還拍照片呢。嘖，怎麼有種老公給老婆報備行蹤，怕老婆不相信，拍照片證明的感覺呢？」
語音播放完畢，陸景炎薄唇緊抿，「老公老婆」的字眼，她不覺得燙嘴，他卻覺得燙耳朵。
那邊接著又發來一條語音。
「如果是的話，我很喜歡，希望陸先生繼續保持這個優良習慣。」
聽完這段語音，陸景炎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漆黑的眸子裡，不自覺滲出一絲笑意。
她嗓音柔柔，依舊混著曖昧親密的語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了，指腹懸在手機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顧清看著時間過了快五分鐘，陸景炎也沒回復，知道他大概率是又開始逃避她了。
她輕微地嘆了聲氣，也不打算再為難他。
她編輯文字，發送過去：【好啦，跟你開玩笑的，我不強求你。早點睡覺，晚安。】
發完消息，顧清放下手機，上床睡覺了。
陸景炎看著顧清發來的這段文字，仿佛已經看到她笑著說這句話，滿是包容的模樣了。
他不禁想起上次的事，在婚紗店裡面，他拒絕了她的請求，她也是笑著說沒關係。
她好像……每次都能夠無限地包容他。
陸景炎心臟驟然收縮了一下，他伸手捂住胸口，感覺到有股奇怪的情緒充斥著胸腔。
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有些壓抑，又有些竊喜。
複雜各異的情緒占據陸景炎的大腦，最後融成一幅畫面。
那是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顧清蹲下身，仰頭對他說：「別推開我。」
陸景炎從回憶中拉回思緒，拿著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過去。
不過一直沒有收到回復。
顧清第二天早晨醒來，才看見陸景炎發來的消息。
他只發來八個字。
陸景炎：【我會努力做到，晚安。】
看見這條信息，顧清低眉一笑。
看來，他在努力向她靠近。
她的撩撥不是沒有用。
顧清下床拉開窗簾，室外一片明亮。
今天是個好天氣。
簡單收拾好，顧清便駕車出門。
今天要給陸景炎針灸了。
到醫院時，陸景炎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了。
顧清放下中藥箱，環顧病房四周，只看見陸景炎一個人。
她問：「林醫生今天沒跟來？」
雖然林嘉年沒有再阻止顧清替陸景炎治療病情，但是前幾次針灸，他都會跟來，在旁邊守著。
這次竟然沒跟來，顧清有些驚訝。
陸景炎抬手捏了捏眉骨，解釋道：「他今天有場重要的手術。」
看他微蹙著眉，略顯疲倦，顧清蹲到他面前問：「怎麼了，昨晚沒休息好嗎？」
提到昨晚，陸景炎低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她視線後，又將腦袋偏向一邊。
他不太自然的開口道：「昨晚……對不起。」
「嗯？」顧清疑惑地皺了下眉：「怎麼要說對不起？」
聽到她的疑問，陸景炎看向她。
「你沒生氣？」
他語氣中帶著驚訝，還有小心翼翼的成分。
顧清思考幾秒，反應過來他是以為昨晚她沒有回覆他消息，是她生氣了。
顧清被陸景炎的反應逗笑，跟他解釋情況：「那時候我都已經去睡覺了，沒看手機。今天早上起床才看見你的消息。」
說到這，她歪了歪腦袋，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所以就因為這個，你沒睡好？」
說這話時，顧清直勾勾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情緒。
陸景炎避開她灼熱的視線，不知道如何反駁。
況且，她說的也是事實。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在意她有沒有生氣。
他要是保持理智，應該明白她這樣好脾氣的性格，是不會因為他回復消息慢了些而生氣的。
見他又陷入沉默，顧清莞爾一笑：「行了，開始治療吧。」
說完，她上前要去扶他的肩膀。
陸景炎雙手滾著車輪往後退：「不必，我讓助理進來幫忙。」
前幾次有林嘉年在，都是他負責扶著陸景炎上床。
顧清按住輪椅的扶手，止住他的動作。
「陸景炎，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扶你上下床這種事，我遲早會做，你不用這麼抗拒。」
上下床！
「轟」的一聲，陸景炎覺得臉頰滾燙。
他知道她說的很正常，不帶一絲曖昧。
但他總是忍不住多想。
開口要說些什麼，顧清以為他怕她扶不動，與他雙目平視，笑道：「我可以的，相信我。」
這些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曾經她在美國的時候，還背過受傷的他，穿過兩條街。
她漆黑透亮的瞳仁流露出溫柔堅定的光芒。
陸景炎的思緒驟然混亂，只愣愣地點頭。
看他點頭，顧清拉起他的手，繞過後頸，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再用兩隻手拖住陸景炎的上半身，費力將他帶起來。
陸景炎站起來高了許多，他垂眸看著瘦削的顧清，她拖著他往床邊走，因為使力，額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看見這一幕，他心裡忽然不是滋味。
如果……
如果他這輩子都不會好，是不是就要像這樣，麻煩她一輩子？
陸景炎思緒已經飄遠，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