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怕委屈了萍萍，拉著她：「你別生氣，她那麼一說，咱們就那麼一聽。就算是告到了法院，咱們手裡有欠款證明，這錢也必須給。」
這話是蘇如剛才小小聲告訴她的，怕她哥嫂不認帳，故意提起法院什麼的嚇唬嚇唬他們。
農村人，思想再開放，還是怕見官的。
「那不行。」顧海洋放開了水仙大哥，義正言辭，「水仙跟我家小如是小姐妹，幾個人要好著呢。你欺負水仙，小如不樂意。」
水仙感激地看了眼顧海洋，眼眶裡的淚水不停打轉，好幾次強力忍住，才沒掉下來。
要不是他出手攔著，自己今天就得挨揍。 ✧
她都當奶奶的人了，回娘家還要挨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拿什麼臉見人？
「大哥！你拿走了我店裡的東西，不給錢就算了，還要打我，你怎麼能這樣？你是我哥嗎？我看你是周扒皮。」
水仙其他四個哥嫂聽說了這事，也都來到了大哥的家裡，見妹妹哽咽著聲音指責，他們很是瞧不過去。
「大哥！你太過份了。妹妹做點生意養家餬口容易嗎？你憑什麼去她那裡拿東西？」
「拿了不說，還打人，你忘了媽臨走前是怎麼交代你的了？媽說讓我們照看好妹妹。」
「照看個屁，他不坑害妹妹就算是好的了。不要臉，成天去妹妹店裡那東西，也不怕燙手。」
「把我們五兄弟的臉都丟盡了，萍萍還是大隊長的女兒呢，人家夫妻倆有沒有不要臉地去店裡拿衣服？」
後頭來的四兄弟，一人一句，討伐他們的大哥。
水仙大嫂氣憤不已，指著四個小叔子：「水仙店裡的衣服你們沒拿？」
底下四個妯娌不同意她的說法，竭力反駁。
水仙二嫂：「我們是拿了，那是水仙覺得都是哥哥，過年了，沒得你們有新衣服，我們沒有。」
水仙三嫂：「她是給我們拿了，她為什麼要拿你不知道？」
水仙四嫂：「給我的衣服我一天都沒穿過，都放在家裡。水仙不容易，一個女人四處奔跑，風裡雨里，掙點錢都給了娘家哥嫂，像話嗎？」
水仙五嫂：「她家裡什麼情況咱們都知道，你要不去她店裡拿衣服，她會整天想著給我們送衣服來？家裡五個哥嫂，一送就是十套，得花多少錢？」
蘇老三抱著菸袋鍋子吸了幾口：「說的是，十套衣服，一套算二十塊，那就是二百塊。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誰不心疼？」
劉萍萍的媽：「兩女人撐起那麼大一個服裝城，以為很輕鬆？只瞧著水仙掙錢，沒瞧著她吃苦。人家辛辛苦苦掙來的，憑什麼都叫你們給弄走？真的比土匪還可惡。」
水仙大哥大嫂一聽人人都指責自己，臉色越來越難看，可又不知道找什麼話反駁。
的確，他們這些年沒少去她店裡拿衣服。第一次去拿，不敢拿好的，就拿快過季的。
水仙不在，萍萍在，沒說什麼，讓她簽字，她不會，按了個手印，衣服到手。
當時她高興了好久，第二次又去拿，拿了一條褲子，價格不高，就十幾塊的那種。
萍萍同樣沒讓她掏錢，讓她按手印，褲子也到手。後來沒鞋子穿了，看見店裡擺著的女式皮鞋好看，一輩子沒穿過。
試了一雙，大小正合腳，穿上就捨不得脫下，按了個手印，穿回家。
從此她就知道了，但凡是在服裝城拿的東西，都可以不用付錢，按個手印就行了。
後來兒媳婦要買衣服，她乾脆帶著去了店裡，喜歡什麼拿什麼，都沒付錢，就讓兒媳婦簽了個名字。
兒子要買西服，也去店裡拿，還是沒花錢，簽個字了事。
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拿，她真不知道拿了多少回來。兒媳婦開店後拿的更多，反正不要錢，不拿白不拿。
沒想到，水仙和劉萍萍突然上門來要錢，還鬧的人盡皆知，這不是打他們夫妻倆的臉嗎？
「我不管。」水仙大嫂決定來橫的，「衣服是我們拿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水仙愣住了：「大嫂！你這是打算耍無賴？」
水仙大哥不客氣地回答她：「你說是就是好了，能拿我們怎麼的？拿你一點東西有臉跑回來鬧騰？還認不認我這個大哥了？」
劉萍萍看水仙被逼問的啞口無言，將她拉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水仙那對不講理，不要臉的哥嫂。
「既然你說出這種無賴話，那就別怪我們做事絕情。」
「你想幹什麼？」水仙大嫂油鹽不進地問，「吃了我們？」
劉萍萍媽怕女兒吃虧，走上前來：「吃你能變出錢來嗎？老胳膊老腿兒的，有什麼好吃？趕緊還錢。」
水仙大嫂抬頭挺胸，一副潑皮無賴表情：「都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聽不懂？」
「你······？」劉萍萍媽被氣的差點仰倒，「不要臉，沒錢拿那麼多衣服回來做什麼？穿在身上不怕人戳脊梁骨？」
「不怕。誰愛戳誰戳，衣服穿了，髒了，舊了，錢我不會給，自己看著辦。」水仙大嫂嘲諷地盯著劉萍萍，「現在想起來要錢了？當初我拿衣服走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眾人一聽，覺得可笑，一個個都不厚道地大笑出聲。
「哈哈哈！倒打一耙的本事不錯，拿了人家的東西，還怪人家不跟你要錢。」
「呵呵呵！這就奇怪了，小孩子都知道買東西要付錢，難道你活這麼大一把年紀不知道？」
「嘿嘿嘿！萍萍和水仙慘了，遇上這麼個混帳，想要錢恐怕不容易。」
蘇如和顧海洋一直在邊上聽著，沒有插話半句。這種事，還得水仙跟萍萍自己來，別人說再多都沒用。
辦法已經教給她們了，要怎麼用，得看她們自己。
劉萍萍跟水仙對視了兩秒，水仙朝劉萍萍點了點頭，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不還有不還的辦法。」劉萍萍望著水仙的大哥大嫂，不緊不慢地開口，「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劉萍萍絕情絕義，而是被逼的沒了退路。
欠我們服裝城的錢，欠水仙的兩千塊，我們會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到時候，法院會判你們一分不少地歸還，訴訟費還得你們出。」